江櫻樓最好的幕府包廂內坐了四個客人,喔,不,應該說坐著三個客人才對,因為有一個是挨坐在角落發抖的。
柔和的燈光下,桌前不遠的榻榻米,有三個藝妓正隨著音樂優雅地舞著。
一名男子夾起一塊生魚片,沾著芥末緩緩入口,享受著嗆鼻的滋味,然後才慢慢的吞進肚裏……
突地,手中一枝筷子疾射而去,眨眼間,角落那男子頭頂不到一寸的地方,已經深深地嵌進一根木棒。
見此情形,角落的男子幾乎是要跪地感謝父母沒將他養的那麼高大,臉色慘綠的模樣,說明了他已經飽受驚嚇。
不良的坐姿再加上時間長久,以致雙腿酸麻不已,但他卻不敢隨便變換姿勢,就怕這一動,惹來對面三位男子的殺機。
「您……您先別……別發火……我……我只是照……照命令辦……辦事,一……一切的計……計畫……都不是我……我安排的。」男人口齒不清地結巴道,圓睜的眼透露出他的害怕。
重新接過一雙新的筷子,嚴羅這次夾起一塊還在蠕動的章魚片,同樣在沾上芥末後送入口中,享受著章魚吸附在舌上的滋味。
真是好吃!找個時間帶巧安來嘗嘗,不知道她喜不喜歡日本料理?
想著的同時,他的手亦沒閑下,一個使勁,又不見了一枝筷子。
「啊!」這次筷子幾乎是平貼著他的頭頂,男子恐懼的失聲叫出,一陣顫栗,很沒用地失了禁,但他沒有精力感到羞恥,他只是更加畏懼地瞪著坐在那張桌子前的人。
「那你說說看,是誰指使你的?」
「我……我不知道,我……我們只通……通……過電……話,並沒……有見過……面,就……就連……那……那些殺……殺……手也不是……是我……找……的。」他再也受不了這般驚恐的糾纏,他感到自己就快昏倒了,而他非常非常希望能馬上發生。
舉杯含進一口溫熱的清酒,嚴羅享受著那溫潤細膩的滋味,終於他用完了餐點,對一旁的阿邦點點頭。
收到主子的命令,阿豹立即伸手揮了揮。
只見藝妓們福福身子後,拉開廂房門,走了出去。
拿起冰涼的小毛巾,嚴羅不疾不徐的擦拭著嘴角及雙手,然後看著仍繼續吞著東西的阿虎。
「吃飽了嗎?」
「羅爺,你那麼快就吃飽了呀?雖然江櫻樓是我們的,但我們很少來吃,您不多吃點嗎?真的很好吃耶!」滿嘴食物的阿虎,一邊嚼著壽司,一邊說著。
嚴羅好笑地看著他,接著寬大地說:「那你吃飽再辦事吧,記得人要活著又不能多事。」
「沒問題。」阿虎先是看了角落一眼,然後繼續大快朵頤。
准備走人的嚴羅,才要起身,卻不經意地對上另一名屬下渴求的眼神,他覺得更好笑了。
也罷!做人要公平,尤其還是當人家主子的。
「我到外頭呼吸一下空氣,你慢慢來。」
「羅爺,我很快的。」得到允諾,阿豹開始跟老哥搶起食物來了。
「喂,你不知道什麼是敬老尊賢嗎?」阿虎不高興地說。
「那你知不知道要孔融讓梨呀!?」阿豹不客氣地將夾到手的壽司,塞入嘴巴。
「你這個爛弟弟。」
「你才是……」
嚴羅笑著走出這對搶食兄弟的視線。
無聲地踏進房門,如同第一次找她的時候一樣,她睡得很沉、很香,一點警覺性也沒有。
嚴羅的嘴角微微往上一勾,可他的眼眸中卻對她如此沒有戒心而閃爍著氣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