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不下她的無所謂,李世傑的話明顯地掏空了她的意識,頃刻間,他只覺得她飄得好遙遠,彷佛就要消失。
佟朗青的心破了個大洞,用十年補起來的傷口原以為已慢慢愈合,揭開後才發現不僅沒有複原,膿瘡反而爛得更大。
她覺得好空虛,空得發慌、發冷,她需要楊恕來溫暖她、包圍她,她想找個安全的地方避寒,將自己藏起來。
楊恕吻得她雙唇發疼,她知道他是在懲罰,或是在警告她別用同樣的手段對付他,她沒有因此而退縮,反而大膽地響應他,兩人的牙齒在舌尖交纏的同時輕輕撞擊著。
久久,她從他的氣息中活了過來,以一種半開玩笑卻又教人鼻酸的口吻問:「這樣吻我,不怕染上了我的『神經病』?」
「神經病如果會傳染,全世界早就沒有正常人了。」他以拇指刷過她脹紅的唇,悸動不已。
「是嗎?」她淒然一笑,「那我可以要求你再吻我嗎?」
楊恕深深看她一眼,倏地伸手解開她的衣物,在她無瑕的肌膚上落下細吻,他不知道在心裏升揚起的那抹心疼是為何而來,一反平時的狂野,莫名變得溫柔,不再是掠奪,倒像在撫慰,但他意外的輕柔卻引出了佟朗青的眼淚。
當她鹹澀的淚水沾濕了他的唇時,他聽見了自己心中那面圍牆倒塌的聲音!
「朗青……」這比看見她爭強使壞還要令他驚訝。
「我不需要同情。」她揚聲道,並用力拭去那不爭氣的液體。
「你……」他在短瞬間恍然看穿了她剛強的武裝下那顆接近崩潰的心。
「讓我忘記一切吧!」她說著拉下他的頭,狂吻住他,像要用最炙烈的火把自己燒盡。
他低哼一聲,雙手一攏,緊緊將她壓貼向自己,用激情編織的網將她捆綁,撩逗得她嬌喘連連,沒有一絲絲的空隙去思考問題。
很快的,他們在彼此的高潮中忘卻了一切,但可悲的是,在這一刻,她卻無助地發現,她竟有點貪戀他的體溫了。
※ ※ ※
佟朗青有三天沒出門了,她躲在自己的臥室裏,連客廳也沒去過,就這樣窩在她的大床上,瞪著純淨的白床單發呆。
那天從楊恕那裏回來,她的心一直持續痛著,主要的原因不是李世傑的挖瘡疤,而是離開了楊恕的懷抱。
她不知道自己是哪裏病了,竟會對他生出不該有的依戀,才不過兩個月的光景,她就忘了要對付他的事,迷上他懷抱中的那份安全感,甚至想永遠靠著他,不願走開。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她太投入了?還是「性」這個東西在作怪?
難道,把自己的身體當籌碼是個錯誤的決定?
閉起眼,她滿腦子都是他撫摸她的感覺,他的挑逗,擁吻,氣息,還有他全身的熱力,他就像幽靈般鏗繞著她,無時無刻不在她周遭出現,魅惑著她,要她一起和他沉溺在愛欲交錯的漩渦。
她的心更痛了,有如刀割般,這場和楊恕的交手早就變了質,或許,在她有些嫉妒秦玲玲時,她的心就背叛了自己,悄悄向楊恕投降了。
該死!
她早該知道,女人的心和肉體是連著的,身體被征服了,心又怎能不淪陷?
雙手掩著臉,她無助地低下頭,終於向自己承認她愛上了楊恕!
她愛上了她的對手!
可是,愛這個早該從她身上絕跡的情緒,為何會出現呢?
為什麼面對楊恕,她的愛又能從死灰裏複燃?
多諷刺啊!愛情殺手被愛反撲,而且一敗塗地,這種心情誰能領略?
在震驚中她只有選擇逃開,躲在自己的小天地裏,細細沉澱那忽然湧現的情感,等到她扼殺了對他的愛,她才能繼續面對他再戰。
然而,三天下來,她對他的愛不僅扼殺不了,反而更加熾烈,他的眼神不停地在她心中閃爍,像蠱毒的呼喚,要她回到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