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
她的手機又響了,這三天,每天的這個時候手機都會響,她揣測著會是誰打來的,楊恕嗎?
他在找她嗎?
他……會想她嗎?
出於好奇,她驀地拿起手機接聽,還沒開口,對方就傳來楊恕深沉低啞的聲音。
「朗青?」
她的心抽了一下,忽然不痛了。
可怕啊!他的聲音竟治好了她的痛。
「我是。」她輕聲回答,任思念翻江倒海而來。
「你在幹什麼?三天不來上班也該請個假,你的任性怎麼老是改不掉?」楊恕沉聲埋怨著。
「我想休息幾天……」她享受著他在她耳邊說話的感覺,感到他的溫暖從手機流泄過來,和絢如酒……幾時,她對他的感情已這麼深了?
「你沒事吧?」他遲疑地問,李世傑的鬧場似乎給她不小的打擊。
「沒事,我很好,現在正在陽明山上賞景,夕陽要下山了,那種在黑暗來臨前最後的絢爛很華麗呢,你知道嗎?這種時候最適合死亡……」瞪著白色的窗簾。她冷漠地笑著。
「你……我去看看你。」他心一凜,脫口而出。
「你要來?你又不知道我在什麼地方……」她輕笑,心裏揚起了期待。
「我有你的地址。」
「我家很難找,而且很醜……」
「我會找到的。」他堅持地道。
「那……我只等三十分鐘哦!」她半開著玩笑。
「好,等著。」楊恕說完就掛上電話。
聽著手機裏的嗡嗡聲,她微愕,他當真嗎?
擔心她,所以趕來嗎?
懷著複雜的心,想見他和想躲他的矛盾在此刻交互折磨著,就像天際半暗半明的紅霞,愁喜全都兜上心頭。
樓上的人心思混亂,樓下的人可也沒多好過,在客廳來回踱步了一下午的易俠君看見剛下課回家段葳,終於忍不住嘀咕道:「咱們家殺手怎麼了?她是打算斷食減肥,還是羽化登仙?三天沒看她出過房門,我可從沒看她這樣過。」
「不放心就進去看看,反正那些門鎖對你來說都是廢物。」段葳一進門,看見易俠君在家也挺訝異的,她們三個女人的作息是從下午開始的,易俠君適常在這時候已經出門,不到淩晨不會回來,但今天她特地留下來,該不會是真的在擔心她們的房東大姊佟朗青吧?
「就算是廢物,也不能就這麼貿然闖進去,萬一惹火她,我搞不好會被攆出去……」「怪盜」是易俠君在道上的名號,不是她愛吹牛,她連美國五角大廈都進得去,更遑論佟朗青那薄薄的一片……門板了。
「既然這樣,那就由她吧。」段葳漠然地想進房上網。
「喂!喂喂喂,我說段小妹,你別這麼冷血行嗎?想想,要是殺手不想活了,殺了自已,陳屍在她房裏,我們這做房客的三天後才發現,那不是太差勁了嗎?」易俠君是直人快語,個性豪爽,做事說話從不扭扭捏捏,尤其不喜歡探人隱私,她話雖然說得不客氣,可是濃濃的關懷還是呼之欲出。
「那就進去看看。」段葳還是那句老話,娃娃般的學生頭,娟秀的小臉幾乎被黑框眼鏡遮去大半,未滿二十歲的她看來清純,可是心思機靈,最擅長邏輯分析,整日與計算機為伍,易俠君就常說她的腦袋裏只存在「1」與「0」,其它什麼都不剩。
「喂喂,你在敷衍我嗎?」聽出她的漫不經心,易俠君漂亮俐落的眉毛幾乎變形。
「是你專說些廢話吧!遊俠。想看看殺手,就進去;怕打擾她,就別進去,這麼簡單的選擇你也要啰唆一堆。」段葳轉過身,非常不解她幾時變得這麼婆婆媽媽。
「你這個計算機叛客,什麼事對你都非黑即白,這種只認得二分法的人早該被世界淘汰掉,這世界有許多事是介於對與錯,是與不是之間的,懂嗎?」易俠君端起姊姊的架勢宣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