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幻科幻

 小時代

 郭敬明 作品,第14頁 / 共10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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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湘對我們說,席城媽媽的死,使他改變了很多。就像是看著一個自己心愛的人,每天臉上都被劃了深深的一刀,到最後已經面目全非、不是最開始的那張臉了,可是自己卻知道,他還是他,「我還愛他。」

南湘曾經問我們,如果有一天,你最喜歡的男生突然變胖了,毀容了,完全看不出是同樣一個人了,你還喜歡他嗎?

我在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少女情懷翻湧高漲,回答道:「當然會。」

而顧裏的回答是:「當然不。」

那個時候我們畢業剛剛進入高一,席城從少管所裏放出來。南湘看了看我,然後轉過頭去看著顧裏,說:「這就是我和你的不一樣。」

在顧裏的人生觀裏,短短的幾十年生命,就應該遵循生物趨利避害的原則,迅速離開對自己有害的人和事,然後迅速地抓緊一切對自己有利的東西。整個人生,都應該是一道嚴格遵循數學定理的方程式,從開始,到最後,一直解出那個X是多少。

但是,在南湘的人生觀裏,人就這麼一輩子,所以一定要縱情地活著,愛恨都要帶血,死活都要壯烈,生命中一定要伴隨著各種各樣的支離破碎和血肉橫飛。至於金錢、物質,她覺得這一輩子本來就沒什麼指望,並且也確實不太在乎。

而我的人生觀,就在她們兩個的中間來回地搖擺著,就像一個貪得無厭的女人一樣,期待著寶馬香車的尊貴生活,同時也要有豐富的精神和劇烈的愛恨。

至於唐宛如的人生觀——她壓根兒就從來沒有過人生觀。如果不去查字典的話,她壓根兒就不知道這三個字是什麼意思。

一下子回憶了太多的事情,我的頭像是被輪胎軋了一下,而且還被司機倒車了一次,像要裂開一樣地疼。

我看著昏灰色光線下的南湘,她的劉海軟軟地掛在額前,手上的那本吉本芭娜娜的書,名字叫做《哀愁的預感》。我突然有點哽咽了。


  

後來的兩三天,南湘都沒有再提起席城。我也扮演好了該扮演的角色,顧裏沒有絲毫的察覺。生活非常平穩地朝2008年駛去。

學校裏開始有很多的人在籌備新年晚會,也有更多的人在籌備聖誕派對。兩邊打得熱火朝天不相上下。雖然支持聖誕派對的人占了學校的大多數,但是新年晚會的組織者得到學校領導們的強力支持,所謂後台硬,一切都硬。

在我們四個人的傳統裏面,聖誕節一直都是和男朋友們一起度過的。在一開始都還沒有男朋友的時候,我們彼此之間都會互相贈送禮物,但是,感情和糾紛也隨著禮物逐漸增多。誰送的禮物很貼心,誰的很敷衍,誰送的禮物「啊正是我想了好久的東西」,誰送的卻是「這玩意兒是什麼」,我們的感情在聖誕的禮物大戰裏,顛簸著前進。後來彼此都明白了,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應該遠離我們的生活。進化之後的方案,是各自把送彼此禮物的錢省下來,給自己一件最想要的禮物,饋贈自己。至於驚喜的部分,就轉交給了我們的男朋友們。

唐宛如從那個時候開始,就喪失了驚喜……

這一年的聖誕很快就到來了。

我為自己挑了一個電子備忘錄,但它的功能遠遠不只備忘錄那麼簡單。它還是一只鬧鐘、一台像素不太理想的相機、一支錄音筆、一個會議記錄本、一只簡便的收音機、一個MP3……總之是我工作的好幫手。並且它會在每天早上定時開機,像鬧鐘一樣叫我起床,方式遠遠比單調枯燥只會「叮……」來「當……」去的鬧鐘先進很多。它會自動地調整出一個調頻,然後開始播放當天的廣播……

只是在第四天的時候,南湘實在受不了它的聒噪,從床上坐起來,扔了一床被子過去把它蓋得嚴嚴實實,然後繼續倒頭大睡。

顧裏看上了Prada今年出的聖誕小熊掛件系列,只是當她在Prada店裏面紅耳赤了十五分鐘之後,店員依然用二分之一的眼白沖她輕輕地搖頭,「表情如同一個高級的婊子在告訴我她不賣」!後來終於通過父親的關系,找了上海的一個藝人,用她的名字去Prada訂了一只限量的聖誕小熊,拿到之後就掛在她的LV包包上,耀武揚威。南湘買了一套顏色齊全的顏料。其實這個也算不上什麼禮物了,她們專業需要。只是南湘本來就不是很富裕,而且也對聖誕節這樣的日子不太放在心上。至於唐宛如——

當唐宛如在宜家的大堂裏,不顧眾目睽睽,以第二十七種姿勢癱倒在陳列出來的床墊上的時候,顧裏再也忍不住了,霍地站起來,說:「你再躺一次我就報警!」但是顧裏的憤怒並沒有動搖唐宛如用第二十八種姿勢癱倒在那張床墊上。顧裏憤怒地回過頭對我說:「林蕭,你去搞一把槍給我,我要把她就地殺了。」

在唐宛如的世界裏,睡覺永遠都是淩駕在吃飯、談戀愛、買新衣服之上的。在經過了幾天幾夜的冥思苦想之後,她終於決定拋棄之前用的那張床墊,買一張新的慰勞自己每天在羽毛球隊訓練場上勞累過度的身體。

chapter.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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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南湘坐在唐宛如看中的那張床墊邊上的另一張床墊上,我在幫南湘調整她的內衣帶子。剛剛扣子不知道怎麼被弄開了。我們並沒有太介意,只是周圍有幾個大學生模樣的男孩子,看見兩個清秀佳人坐在床上,一個從另一個衣服背後伸進手摸來摸去,而被摸的那個低著頭不說話,偶爾轉過來和背後的那個低聲細語……我清楚地看見他們幾個沒出息地燒紅了臉,這種時候他們肯定是滿腦子豆腐渣一樣的畫面。

於是我也興致勃勃起來,表演**被刺激了出來,我輕輕地在南湘耳邊吹了口氣,然後咬了一口。果然,那幾個男生的胸腔明顯大了一圈,那一口用力的深呼吸差不多把周圍的氧氣都抽光了。目光的角落裏,唐宛如仍然像是缺氧般昏死在床墊上。

南湘像是被火燒到尾巴的貓一樣迅速地跳起來,跑到另一邊顧裏坐著的床上去,在她耳邊低聲細語,然後我就看到顧裏用一種看蒼蠅的鄙視目光反複打量我。

但是,我也是近墨者黑。因為簡溪和顧源,就經常玩這樣的遊戲來刺激我和顧裏。從高中開始到現在的大學,他們總是無時無刻不在挑戰我們的視覺底線。最常玩的一個把戲就是顧源從簡溪背後伸手環抱住他的腰,把下巴擱在簡溪的肩膀上,低沉著聲音說「好累啊」,然後簡溪也會非常配合地回過頭去,靠近他說:「要睡會兒嗎?」

而每次他們兩個,都會看著我和顧裏面紅耳赤頭發倒豎,露出勝利的奸笑。在這種刺激下,那個時候,我們的高中校園裏,女生的精神普遍都不太正常。往往看見他們兩個的時候,就腳軟者有之,呼吸急促者有之,休克者也有之。那個時候,她們的腦子裏,肯定也都是豆腐渣一樣的畫面。

我死皮賴臉地擠到對面顧裏、南湘的那張床上去,挽緊南湘的胳膊,她們兩個不停地推開我,像是在推開一個男人(或者如果真的是一個男人,她們也就不推開了……)。就在我們由兩個清秀佳人彼此摸來摸去演變成一個女人對另外兩個女人瘋狂下手的場面之後,唐宛如幽幽地醒轉過來,用一副像是剛剛被按摩完畢的欲仙欲死的表情,對我們說:「我決定了,就是這個床,太舒服了,我就從來……」

但是她話說到一半的時候,目光突然直直地射了出去,然後迅速地換上了寒光四射的表情。我們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發現她的焦距落在剛剛看著我們面紅耳赤的幾個男生身上。我正在疑惑她為何如此憤怒的時候,突然覺得那群人中有一張非常熟悉的臉。我剛剛想提醒南湘趕快走,結果話還沒有出口,耳朵就被唐宛如震聾了——

「衛海!你跟來這裏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