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
——「兵兵,咱們去肯德基吃漢堡吧?」
——「哎呀太好了,我最愛吃漢堡!!」兵兵興高采烈鼓掌表示同意,「哎,不過你覺得頂好的紅燒豬手面條會不會更好吃?我們還是去頂好快餐吧!」
再如:
——「兵兵,吃完飯咱們去溜旱冰吧!」
——「好啊,好啊,這個主意好!」兵兵眉開眼笑,不過她給的答案其實總在下一句,「但是我媽媽已經給我准備飯了,還是你們去吧……」
雖然被她以這種方式晃點過幾次,但是我覺得這是一種很好的說「不」的技巧,上一秒鐘讓你歡欣雀躍,接下來再將實情告知,既不破壞氣氛,又不傷人,很符合像我們這種善良又有風度的美少女的行事作風。
於是我拿JP試刀,誰讓他在第三次約會結束之後就約我去他酒店的房間。
那是他從桓仁水庫度假回來,我上課的時候收到了他的短信:
Claire你這兩天做了什麼?今天晚上有沒有別的安排?我們見個面?
我正好有些餓,腦袋裏面想著些香香膩膩的東西,課間的時候回複他:吃比薩好不好?
JP同意:很好。
這個班的學生剛開始學習法語二外,對於法國人和法國生活有著很濃厚的好奇,每天都對我留學時候還有我工作時候的那點事兒追問不已,換各種角度了解情況好在自己的腦袋裏面勾勒出關於法國的圖像。
我曾經見識過一個法國男孩追我的女同學,他給她買了一藍一綠兩條同樣紋樣的紗巾,然後在星期日的早上放在我們租住的房子的信箱裏,他離開之後才給她打電話,告訴她:親愛的,我把紗巾放在你的信箱裏,希望見到你的時候你能戴著它們。
我的學生們大部分都是女孩子,我說到這裏,她們不勝欷‧[,然後追問:「他們後來成了嗎?他們後來結婚了嗎?」
她們的問題我當年也好奇,不過事實是,我的女同學與這個法國男孩並沒有在一起。
這個故事我在那天晚上也講給JP聽,然後跟他說:「法國人的浪漫久負盛名,我的很多學生就是因為這個才學習了法語。」
他微笑著說:「那麼我真要好好努力,才能達到高度……這是她的故事,那麼你呢?有沒有男孩子把玫瑰放在信箱裏面,等你來取?」
這天晚上是JP的C面,放了兩天假,在水庫旁邊睡得足了,讓這個家夥有些不一樣,他看上去神采奕奕,在黃乎乎的燈光下溫和又好看,現在居然一邊打聽我的曆史一邊放電了。
不過我畢竟已經曆過滄桑,已經不是隨便就能被外國人電到的年齡了。而且我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初到法國念書的時候,我曾經小小荒唐過一段時間,但是我既不想讓他知道又不想為此撒謊,便見招拆招擋回去:
「那你呢?你有沒有把玫瑰或者紗巾放在另一個女孩的信箱裏?」
「……我可能不算是一個法國人。」
「那你算是哪國人?」
「美國人或者德國人。」
「為什麼?」
「我喜歡學習和工作,總是很專心。我也不太會設計情節。那個男孩做的事情,現在的我做不出來,二十多歲的我恐怕也做不出來。」
如果此言非虛,那麼他真的讓我慚愧了,不做翻譯的時候,我通常是玩三個小時然後備課一個小時,我忽然想起來歐洲人血統混雜,他住的又是法國東部,「那你祖上是德國人嗎?」
「不是。就是法蘭西人。」他笑一笑,「我祖上一直養蜜蜂,爸爸現在還有很多蜜蜂,呶,這是他的照片。」
他把手機上存儲的照片讓我看,他爸爸的一只裸露的手臂上掛著幾萬只蜜蜂,我嘴裏嘖嘖稱奇,心裏面卻想:好小子,成功轉移了話題,禮貌地掩蓋了自己的曆史。
那天我們的對話沒那麼困難了,我們找到了好幾個共同的話題,比如《聖鬥士星矢》和《亂馬1/2》,還有宮崎駿,還有呂克貝松,越談越投機,越談越愉快。
我們在鬧市區的餐廳吃飯,出來的時候天色還早,百貨公司在打折,街上人很多,在這裏散步顯然沒那麼愜意。
「我們去哪裏?」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