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挑了挑眉,露出了一臉幸災樂禍的神情,「哎呀,眾位大人,中書令也是很不容易的,他還有十七八房妾室要養呢,你們是沒看到,他平日裏過得有多清苦,慘呐……」
眾人頓時一片唏噓之聲,恒迦微微一笑,倒也不反駁,反而點了點頭,「不錯,不錯,所以我經常還要向蘭陵王借錢,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蘭陵王生性豪爽,凡是借錢者,來者不拒,歸期無限,對了,眾位大人若是有意想借的,正好趁這個機會開口,大家都是一場同僚,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盡管立時感到有兩道殺人的視線差點在自己身上看穿兩個窟窿,他還是忍著笑繼續鼓動道,「對了,這次平叛有功,皇上又賞賜了蘭陵王兩千匹絹,一千食邑,手頭可是寬裕的很呢。」
眾人一見連中書令都向長恭借錢,於是個個眼睛發亮,開始按捺不住。
「那蘭陵王就先借給在下一些吧?」
「在下也想借……」
「不好意思,那在下也不客氣了……」
額上出現長長的黑色下劃線,長恭笑容僵硬的牽動著嘴角,雖然是點著頭,心裏卻是肉疼的要命,無奈之下又默默將狐狸罵了個半死。
她的錢啊……這算不算是——害人終害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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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結束之後,長恭陷入了情緒的低潮之中,今天可虧大了,不但莫明其妙的借出了很多錢,連這奢侈的一頓,也都是她付的!
「死狐狸,我不管啊,要是沒錢吃飯的話,我以後就賴在你這裏了,」她惱怒的瞪了他一眼。
恒迦笑了笑,「放心放心,嗯,讓我們來算算啊,你一年的俸祿光靠爵位,不包括官職,就有3600匹絹。還有你的食邑,封王前已經有1000戶,封王之後又加1500戶,如今皇上又賞賜了你1000戶,怎麼算也餓不死啊……」
「啊,你怎麼了解的這麼清楚!」長恭瞪大了眼睛,連她都不清楚自己有這麼多的收入。
「嗯,在本人列出的本朝官員財富排行榜裏,長恭你可是名列前茅啊。」恒迦笑得有幾分狡猾。
誒?長恭只覺得自己的嘴角又抽筋了。
當長恭帶著極其低落的情緒回到家時,宮裏的人早就候在那裏,說是皇上宣召她速速進宮——
秋夜的月光從來是四季中最為明亮的,穿過窗格,不知不覺的就像水一般的流淌了一地,映亮了高湛的寢宮。
長恭一進房間,就明顯地感覺到今天的九叔叔和平時有些不同。
「長恭,今天有人送來一封密函。」高湛的語氣也有些異樣,「你還記不記得,我曾經和你說過婁太後宮裏的宮女全部被處死的事情?」
長恭心裏一個激靈,「難道和我娘的死有關?」
「不錯,密函上說其實……當時有一個叫作小荷的宮女幸存,這個宮女深受婁太後喜愛,所以在文宣皇帝處死全部宮女之前,婁太後就將小荷送出了宮,另外找了一位相似的宮女瞞過了文宣皇帝。」
「那麼說,難道,難道……」長恭驀的站起身來,身子因激動而微微發顫。
「所以這個小荷一定知道不少事情。」高湛眸光一閃,「也許只要找到這個人,真相就會大白。」
「可是,那個寫密函的人可以相信嗎?萬一……」長恭的心裏一團紛亂,本以為自己已經開始將一切淡忘,但這封密函無疑又在她的心裏掀起了驚濤駭浪。
「此人在信中說他就是受婁太後之托安排小荷出宮的人,無論是不是真的,都值得試一試。」高湛眼神複雜地注視著她,「當然,長恭,如果你不希望再提及往事,我也會當從沒收到過這封密函。」
夜涼如水,空氣中彌漫著秋日落葉般的香氣,略帶幹燥的甜香中透著絲絲涼意,似乎像是心頭那片深藏著傷痛的地方,輕輕觸碰便會讓人不由自主的皺起眉頭。
「九叔叔,請下令派人去找小荷吧。」長恭抬起頭,「我想知道——真相。」
「你放心,就算她在天涯海角,我也會將她找出來。」——
回到府中時,天色已晚。
長恭經過庭院的時候,若有所思地朝著二娘的房間望了一眼。
那間廂房依然亮著燈火,隱隱還能聽見從屋裏傳來的念經聲。她駐足而立,靜靜聆聽,那聲音此時聽起來低沉而溫和,讓人不由自主地平靜下來。說來也是奇怪,二娘自從大病了一場之後就好像轉了性一般……而且,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最近幾次見在院子裏碰到,二娘好像有話想對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