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天資聰慧,做什麼都出色。」
顧宇成斷到這話後垮下了臉,歎道:「是啊,我本還想人無完人,他起碼不會吹簫,誰知他前天首次碰簫,便歇了一曲《鳳凰台上憶吹簫》,你說可不可氣‧有人為學一技之長而耗盡寒暑,有人卻天賦異能不學自通。"
葉慕楓驚訝地道:「公子會吹簫‧"
「想不到吧‧"顧宇成苦笑著,"還是那個木先生唆使的……"
「呀,你們請到了木先生‧"
「說起這個,我還正有事問你,你又是如何得知那個什麼木先生的醫術高明的‧"
葉慕楓道:「說來也是奇遇,六年前我路過眉山時舊疾發作,生命垂危,沒想到山上竟隱居著這麼一位世外高人,蒙他援手,才保住此命。但他性格怪異,我後來差人送了很多謝禮過去,都被他拒之門外。聽聞顧大小姐得了怪病時,便第一個想起了他。」
顧宇成皺著眉,喃喃地道:「還真是看不出來……這女人看上去行事作風處處透著詭異,說她有那樣的慈悲心腸,真是叫人不信哪……」』
葉慕楓挑起眉道:「什麼‧女人‧"
「木先生不是個女人嗎‧你說一個女人好端端的起這種名字,不是詭異是什麼‧"
葉慕楓無比震驚地望著他,道:「可是——木先生不是女人啊!"
「什麼‧你確定‧"順宇成一下子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葉慕楓長籲口氣,堅定地回答道:「木先生之所以名為木先生,是因為他臉上戴著一個木制面具。雖然我沒看見他的臉,但他的身形他的手他的聲音,都分明是個男人,而且如果我沒猜錯,他還是個一等一的絕世高手。」
顧宇成的眉頭慢慢鎖了起來,過了許久,陰森森地道:「那麼看來,我們很有必要請這位『木先生』來談一談。」
霞光映人水中,泛起瀲灩一片,折回紙上,明明晃晃。
公子望著紙上的字,贊歎道:「我一直以為你字跡如刀,沒想到你還能書寫衛夫人的簪花小楷。」
木先生輕勾唇角,手起筆落,又是截然不同的一種字體。
「米南宮的蜀素貼。」公子道。
木先生目光靈動,又寫了一行。
「歐陽詢的九成宮。」
木先生索性性起,她每寫一種,公子便報出其名來曆,一個寫一個說,竟是絲毫不差。最後,木先生唇邊含笑,輕輕輕下「采桑子」三字。公子愣愣地望著它,過了許久才長歎一聲道:「這是我的字。如果不是親眼見你寫出來,我還以為就是我寫的。」
木先生手提毛筆偏頭睨他。這麼多日來,公子還是第一次見她如此和顏悅色,不知為何,心中微微一動,「真是難以置信,我請回的不僅是位神醫,還是位才女。」
「你不覺得我是在成心賣弄嗎‧"
「你若成心賣弄,又豈會至今依舊默默無聞‧"
「也許,那是我不屑和你一樣沽名釣譽。」木先生雖是這樣說,但語氣分明是在打趣。
公子聞言不禁苦笑,「我得罪過你‧為何你一再如此相貶‧"
木先生望著他,忽然正色地問:「公子,你快樂嗎‧"
公子微怔了一下,沒有回答。木先生緊盯著他,一雙秋瞳深不見底,「你喜歡現在這樣的生活嗎‧"
「你的話中別有深意,我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木先生輕籲道:「如此坦白,倒令我這個問話的人汗顏。」
於是兩人一同笑了笑。
自那日下棋後,他和她的關系大改,公子發現木先生學識極其淵博,琴棋書畫醫卜星相無所不精,可以說,她除了不懂武功外,幾乎沒有不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