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潢奢華的套房裏有個小小吧台,封淡昔一邊調酒,一邊問道:「喝點什麼?」
「隨便。」杜天天在沙發上舒展開手腳。
封淡昔又以那種複雜的目光看了她一眼,兩分鐘後,走出來將一杯飲料放到她面前。
「fantasticleman!咦?你怎麼知道我喜歡這個酒?」杜天天驚訝。
封淡昔在她對面的沙發上坐下,與給她的不同,他自己拿的是非常純正的紅酒,酒在燈光和玻璃杯的折光下,紅得像是忌諱,而他,輕輕搖晃著那份忌諱,沒有作答。
杜天天歪著腦袋想了一下,覺得沒必要追究這種小問題,便又追問道:「你願意上我們的節目了嗎?」
封淡昔呷了口酒,淡淡回答:「很無聊。」
打擊!杜天天抓了把頭發,開始實施曾經重複過無數次的遊說:「封先生,參加man色對你來說,是一個很好的展示自己的機會……」
他打斷她:「謝謝,我不需要展示自己。」
真冷淡!「沒錯,你已經是一個很成功的人,看得出你對自己非常自信,那麼,為什麼不讓更多的人看見你的這份自信,並讓他們從你身上學到這種自信呢?」
「謝謝,別人的事,與我無關。」
真傲慢!心裏快被氣死,但臉上依然掛著職業微笑,杜天天繼續說:「man色並不是普通的綜藝節目,我們希望給觀眾展現的是最完美的男性,充分挖掘他們身上的優秀品質和閃光點。這是個崇尚自我,和崇尚個性的年代,封先生,我們邀請您,也正是看中您身上恰恰擁有這些東西,所以,您再考慮一下,不要輕易拒絕。也許,這只是一次訪談,但也許,它是你人生中的另一種際遇。您是位醫生,但是,醫術不應該是您的全部,生活需要娛樂,也需要意外的點綴,參加我們的man色,權當給自己一個全新的體驗,就像喝這杯fantasticleman一樣,5/10的清酒,3/10的白色柑香酒,1/10的檸檬汁和1/10的櫻桃酒,再加微量的藍色柑香酒和湯尼汽水,才能調制出這般剔透的瑩藍,然而——」她突地站起,取走他手中的紅酒,倒了一些進fantasticleman中。
紅色液體滲透而下,渲染了原本的藍色,卻又沒有完全融合,於是,藍色裏多了幾絲妖嬈的紅。「看,這樣不也是很好嗎?您沒有嘗試過吧?對於沒嘗試的事情,為什麼就非要一口拒絕呢?我們會配合您的時間與地點,將您的麻煩降到最低,而您所要做的,只不過是對著鏡頭回答我們幾個問題。」
手裏的紅酒突然被人拿走,封淡昔卻沒顯得有多驚訝,他只是凝視著她,一眨不眨地凝視著她,目光裏閃爍著令人無法洞悉的異色。
「如何?」杜天天朝他揚起眉毛,將話說得誠意十足。她就不信,是人都虛榮,所有冠冕堂皇的理由只不過是在為虛榮心尋找借口,她給了他這麼好的借口,還打動不了他?
沉默許久,封淡昔終於開口:「杜天天。」
「是!」她雀躍一如先前。
然他卻依舊眼眸深邃,表情複雜,「你——還記不記得,19歲的那年情人節,你在做什麼?」
「呃?」
比女子還要濃密的睫毛垂下,複揚起,睫毛下的眼睛,再度浮現出那種幾可顛倒眾生的魅惑。
他第二次朝她笑,並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參加你們的節目可以,告訴我這個答案,我就去。」
呃?
這、這、這是怎麼回事呃?
「19歲的情人節在幹什麼?他居然問這個……靠,誰記得那麼久前的事情!」
同樣的酒吧,同樣的角落,同樣的嘉士伯,和同樣的兩個女人。
杜天天灌下一大口酒,抹抹嘴唇說:「思絨,你說他究竟是什麼意思?是不是在故意為難我?莫名其妙問這種問題幹嗎?」
寶寶的毛衣已在昨天完成,這會開始織褲子的准媽媽依舊波瀾不驚,淡淡回答:「我就知道我19歲那年的情人節在做什麼。」
「做什麼?」
「當然是跟我的老公在一起啊。」說出這句話時,謝思絨一臉幸福。
杜天天瞪她一眼,啐罵道:「鄙視你這種一個戀愛能談七年,結婚三年還沒吵過架的女人!」
「我不跟你一般見識,我知道你是嫉妒。」
「我會嫉妒你?拜托,人生要像你這麼無聊,我寧可死了算了。」本來就是。謝思絨跟她老公是青梅竹馬,然後十六歲那年彼此認定了對對方的感情,開始拍拖,上大學後兩地分隔也沒能令這對鴛鴦單飛,一畢業就結婚,到現在又有了寶寶……說起來似乎可以羨煞旁人,但其實是乏味到家,沒有驚喜,沒有意外,杜天天甚至懷疑,連痛苦都沒有,真能感覺到幸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