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直下守,在東京工作,出門是辦公事。雖然天氣不好,但是不希望家人擔心,還是想盡快回去。」直下先生沉靜地向警官說明,「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聯絡地址。如果東京方面的警官需要問什麼的話,也可以再找我。」
「嗯。其實我也是例行公事啊。大家都配合一下就沒問題了。」警官小心地收起直下的名片,轉向安藤雪,「你是第一發現人是嗎?」
安藤雪緊張得不知道怎麼接口。
「我們一起發現的……」身邊的青年很輕很輕地說,安藤雪感激地側過臉,發現他心不在焉地低頭一直在咬手指,好像還沒有從驚嚇中回過神。
「你們認識嗎?」警官不放棄任何一個細微可能的驗證。
「啊?不、不認識。」愣了一下,才明白他是問自己,安藤雪一個勁地搖頭,「我是因為暈車,想到更通風的地方待一會兒,正好這位先生……」
「羽野砂。」咬著指甲,青年輕柔地報上姓名。
「嗯,正好羽野先生也在那裏。」安藤雪原本靈活的大腦像被僵住了似的,口齒遲鈍地講解事件發生的起始。她好像置身於一場莫明其妙的凶殺現場,如果莉香在的話,一定覺得像個好玩的遊戲,而她因為親眼目睹了死者的慘狀,實在無法輕松得起來。
「你到了的時候,他已經在那裏了嗎?他在做什麼?」
「哎?」
「這只是例行盤察。」警官朝一旁受了驚般抬起頭的年輕人點了下頭,「羽野先生你不要介意。」
安藤雪無形之中更緊張了,小心翼翼地揣度自己的用詞——
「我、我到的時候,羽野先生在吸煙。」
「是嗎?這車廂是禁煙車廂嗎?你為什麼要去那裏‧J煙?」
跟隨警官的追問,安藤雪越發覺得頭痛。不要把她的證言緊跟著拿去盤問另一個目擊者好不好,這樣給她很大壓力啊。
羽野砂好像比她壓力更大的樣子一直低垂著頭,在安藤雪緊張的注視下小聲地說:「我也有點暈車,所以才在那裏吹風的。」
「安藤小姐,你看到羽野先生的時候,他正在做什麼?你是一去那裏,就立刻注意到羽野先生嗎?這只是例行取證,請回答我!」
安藤雪暗中歎氣。這樣的例行取證實在夠人受的,何況她當時一直不舒服,只想找個地方吹吹風,怎麼可能把注意力放在別人身上。但是如果這樣說,如果照實說出自己是在羽野先生向自己打了招呼後才注意到他,那警官一定馬上又會去盤問羽野先生之前一個人在那裏做什麼。
偷偷瞟了一眼身側的白衣青年。看起來就很纖細神經質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太緊張了,一直在咬指甲。如果說他是因為目睹了死者而臉色蒼白,安藤雪卻又想起,一開始他站在車門附近就是一臉慘白的樣子。
這些話,應該直接說出來嗎?安藤雪握緊放在膝上的手,總覺得說出來會給警官帶來不好的誤導。而她也不想再增添羽野砂的壓力。這個人看起來緊繃到像再發生一點點事就會斷掉的弦一樣。
「請回答我!安藤小姐。」
「對不起,我實在很害怕。」安藤雪不願意隨便亂說不負責任的證辭,只好說,「我記不清了。」
「那麼,你們是怎麼發現死者的呢?」
「因為我想吐。羽野先生……」提到他的名字就感覺身邊的人一驚,安藤雪非常窘迫,但是不可能不提他把事情講清楚,「羽野先生就幫我敲門,希望洗手間的人快點出來,讓我進去。」
「門開了?」筆尖在記事薄上「刷刷」地做著記錄,警官頭也不抬地問。
「哈哈。」前座的少年倒趴在椅背上大笑起來,「你在講什麼怪談啊。警官先生。死人前來開門?哈哈。」
畢竟車上出了這種事。這個人還能笑得出來實在太沒神經了。本來就被盤問得緊張到不行的安藤雪忍不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不是!門並沒有開,是我覺得太難受了,用手推了一把後,門才開的。」
「這麼說,羽野先生敲門,門沒有動。你去碰,門才開?」警官一邊說,一邊又看了眼羽野砂。
安藤雪覺得心裏真是有氣。
「不是這樣!請不要誘導式問話好不好!」然後因為生氣,僵硬的大腦反而恢複了靈活的運作,安藤雪冷靜地解釋,「那扇洗手間的門是壞掉的。雖然顯示著『有人』表示裏面應該鎖好了,但是我一推就推開了,證明那門已經壞了。而羽野先生先前敲門的動作是因為太輕了,門才沒有動。」
「啊,我並不是說他有嫌疑啦。」警官不滿意她太大聲似的用筆搔了搔頭,「不必解釋得這麼詳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