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總有一點對信秀的輕視,可是只要不表露出來,他一定無法察覺。覺得這樣的自己,稍微有點討厭。我沒有等待他的回複,就又繼續抓住他的手,向前走了起來。
不管討厭也好,喜歡也好。藤木信秀是我唯一的夥伴。甩甩頭,我揮開所有的不安。想就這樣筆直地行走下去,戰勝懦弱膽小總需要退路作為借口的自己。
「我們兩個,以後也要一起努力。」
「嗯!」信秀用力地應聲,更緊一點地握住了我的手臂。
每天只有一半的時間能待在學校裏,到了午後,常常來不及吃飯,就匆匆忙忙趕往各個拍攝地。
有時是廣告、有時是雜志拍攝、隨著經驗的累積,漸漸地也可以去事務所在電視台的節目中客串一下露個面。經常從午後到深夜,兩個人總是在一起。
「呐,你喜歡的飯團。」
「哪裏來的?」
「路上看到買的,你不是喜歡吃嗎?」
「唔。不錯,這個口味很好吃。」
他常這樣帶東西給我。
「你那個扣子是怎麼回事?」
「繃開了。好像最近又長高了。」
「真沒辦法,去要個針線過來。」
「秀樹給我縫嗎?」
「還有別人在嗎?」
我也習慣了去照顧他。
「手指怎麼了?」
「上做菜的節目,被刀子切破了。」
「笨蛋。OK繃呢?」
「這種小傷,會被笑的。」
「你是我的搭檔,從手指到頭發,都不是只屬於你一個人的。」
「討厭,好強勢的口氣啊。」
偶爾交換會被其他人笑話的交談,但是不要緊,因為我們是小孩子。一切親昵都因「未成年」而變得理所當然。
也有難過的時候,也有再怎麼努力也沒有辦法一下子追上別人的那種焦灼感,但總是相互鼓勵著,必須彼此打氣。
看到過他一個人站在轉角的水房抹眼睛。很少哭泣的他,即使在我面前,也總是忍耐著不流淚。
明明知道應該假裝沒看見才好,可我的性格就是會慌張得無法壓抑,一定要跑去問出來。
「沒事啦。」他總是帶著一點困窘地把話帶過去。
可是即使信秀不說,我也能漸漸察覺那是為了什麼。
我和信秀,就像在手臂上外接了一條聯在一起的神經。如果他痛的話,我一定都會知道。雖然所思考的事,沒有辦法相互得知。但更纖細細微的神經卻被歲月針角細密地匝縫在一起。
我想變得更勇敢一點。
可是這個身體,這個女孩子的身體……偶爾會不時制造困擾令我頭痛。開始有月經之後,每個月總有幾天肚子會痛。一到那個時候,臉色和精神都會格外低落。一開始就和社長約定過,不可以因為我是女生這件事,而得到任何例外的照顧。這是我自己一個人的秘密,所以即使辛苦,也只好獨自忍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