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麼巧妙的罪犯也一定會留下蛛絲馬跡。金田一不是說過沒有完美的犯罪方案嗎?」吊兒郎當的青年微笑著伸出食指,想要緩和緊張空氣的做法卻觸怒了警長大人一直緊繃的神經。
「什麼金田一?」毫不憐惜地揮出鐵臂,在青年的後腦勺來了一記鐵砂掌,素有黑貓警長之稱的老大早就滿臉烏青,「不要提那種業餘者!沒有聽說過世界就是毀滅在名偵探手中的說法嗎?正經一點!這已經是本月以來第四起同樣手法的密室殺人案了!」這群小子們知道他的壓力有多麼大嗎?
「說是連環殺人案,可是……」青年小聲咕噥,「這四起案件的被害人沒有絲毫的共同之處,彼此間也都互不相識……」
「誰說沒有共同之處?」警長咆哮,「最大的共同點就在於他們全是在我管轄的地區遇害的啊!」所以他才會這麼不幸!嗚……
「哦?這麼說最大的嫌疑人不就是警長大人你嘍?」青年精神一振。
「不會吧,警長即是凶手的做法是偵探小說的大忌。」戴著白手套搜索證據的辦案人員在一旁插嘴。
法醫涼涼做注釋:「也不是沒可能哦,莫裏士‧盧布朗也這樣寫過,最意想不到的人往往就是真凶。」
「我KAO!」素來以脾氣之差而名聲遠播的警長勃然大怒,這群家夥竟然打算聯手陷害他?真是讓人寒心啊!就算找不到凶手要扣工資也不能害他這個頂頭上司吧,難道自己平時做人真的那麼失敗嗎?
「到底要吵到什麼時候呢?」
壓抑著不耐的清冷音調陡然從身後揚起,警長心下一動,迅速調轉過頭。窗簾飄蕩,白紗飛揚,露出的是不知何時起站立在窗邊的兩位少年的身影。
「找不到凶手就爭吵不休還真是難看,簡直就是丟警察的臉!」長眉鳳眼,唇瓣薄薄的少年雙臂環肩,不屑地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冷嗤。
「好困哦……」蹲在地上褐發圓臉的少年捂著嘴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繼而看到角落裏探頭探腦的小貓,這才眼瞳一亮,「哇!一南!有貓貓耶!」
「反正也屬於無主的貓了,一會偷偷抱走就行了。現在先辦正事吧。」被稱為一南的少年拍拍同伴的頭。
深感自己的權威遭到嚴重的藐視,警長重哼一聲,板起面孔,「此貓屬於案發時惟一的在場證貓,不是誰想拿都能拿走的!」
「在場證貓?」青年差點噴笑出來,拉拉紋絲不動的法醫的衣角,「老大怎麼了?那孩子又是誰?」
「其實我也是初次見到,以前只是風聞……」法醫思量半晌,「既然叫一南,又出現在這裏,應該沒錯,是本局有名的打工大王——特殊行動組組長程一南。」
「打糕大王?」青年立刻口水橫流。
「是打工好不好?因為那小子四處做兼職,才得了這麼個外號啊。就像隊長叫黑貓警長,我叫豺狼醫生,本局的特色就是人手一個外號啊。」
「喔,真無聊。明明是打糕又香又甜……害我白激動……」
「呸,你就知道吃!聽話向來沒重點的家夥!你只長了一只耳朵啊?以後就叫你『一只耳』好了!」警長恨鐵不成鋼,回首大罵,沒聽醫生說那家夥是特殊行動組的嗎?他出現在這裏,一定是……
「不好意思,這個案子從現在開始,將移交我們特殊事件組處理。」少年面無表情地說畢,完全不理警長的大黑臉,直接伸腿踢了踢蹲在地上的同伴,「你去仔細檢查一下,看看這幫外行到底把現場破壞成什麼樣了。」
到底誰是外行啊……警長氣到脖子粗。
「等等!」縱然不是真心想要挽留燙手山芋,但在後進組員面前,身為探長也不能輕易地交割地盤,輸了面子。他硬著頭皮阻攔,「這個連環凶殺案,一直都是我們刑事重案隊負責的。什麼時候歸了你管我怎麼不知道?」
「就在剛才。」少年冷冷地掃他一眼,遞過一只手機,「有意見的話,你打電話問上面。」
「我、我……」警長的手架在半空,眼睛偷偷瞄向手腕上的電子表,清晨九點半,還是局長大人起床氣正重的時間段,誰敢不知死活地找他挨罵啊?當下訕訕地縮回來裝作發癢的模樣抓了抓褲線,沒好氣地咕嘟一句,「我們……撤!」
「咦?只來了你們兩個嗎?」才進該警署時間不長的青年熱心地詢問,「要不要我們留人協助說明情況?俗話說:三個臭皮匠頂一個諸葛亮,人多力量大嘛。」
少年取下掛在風衣口袋上的眼鏡,輕松地往鼻梁上一架,隔著清亮的鏡片沖他斯文地笑笑,「飯桶即使有一百只也依然不能改變還是飯桶的事實。所以——真的不必了,謝謝!」
被少年如晨光般溫和絢麗的微笑所迷惑,青年下意識地回了一個傻兮兮的笑容,接著身子一歪,踉蹌地被警長大力拉出門外。
「老大,你好失禮耶。」青年不滿地皺皺鼻子。
「你這個笨蛋!」警長忍無可忍拉起青年的一只耳朵,夾帶雷霆之勢用力怒吼:「聽不出剛才那家夥是在罵我們飯桶嗎?」
「先別說那個了啊,老大……」法醫臉白白地插嘴,「『特殊事件處理組』參管的多半都是那種有著『普通常識難以理解並偵破』的案件吧?這麼說的話……」
警長的腳步猛地一滯,讓緊跟他身後的青年鼻尖撞了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