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出舞台不容退場。
夕輝如火,映得一池泉水都是紅色。
我站在那裏,心亂如麻。前塵後事,不敢思量。
我也不知道我想得到什麼,卻清楚地知道我將失去什麼。
但是後面那個人攔腰抱住了我。
他蹭在我耳際,呢喃低語許下承諾。
他說:「遙折,不管你是什麼,我已愛上你。」
我想笑,想說這愛情來得真是莫名其妙。
但是掀開眼簾,最先入目的,竟是水中交纏的那雙倒影。
如此豔麗的池水,似鋪滿一池桃花。
一切都是紅的。是夕輝,是火,也是血。
夕陽一寸一寸地晚,完顏亮極有耐心地等待我的答案。
我只看著池水,看著那池不知自何處湧出的血水。
而我與完顏亮早已身陷在這池血水中央。
兩個影子如此緊密。
一切都是命運。
於是我回轉過身,抱住完顏亮。抬起頭,粲然一笑。
我說:「好。」
我只能說好,我緊緊拉著他的手,不想放松。好吧,我來當這個妖人。因為我逃得太晚,我已注定無法逃脫。
早在那個上京之夜,初遇那位白衣少年,他颯然揮扇念出清風滿天下時,我就已然陷落了。或許還在更早,在我初入皇宮,看到牆上的題詩時,有些事情,就已經開始發生。
我抱住他,抱住這個懷有帝王之志的男人。
我知道我正在做一件愚蠢至極的事,帝王不會屬於蕭遙折。但是此時此刻,我卻沒有退路。我不能放他一個人……
夕陽中英俊又帶了一點寂寞的面孔,這是我的完顏亮。
輕狂囂張,大膽尖銳,冷漠陰狠,莫測高深,他是這樣一個男人。我知他甚深,卻已經不願抽身。
完顏亮摟著我的腰,指點遠處山巒,他說:「大金該是我的。大宋也總有一天會是我的。」
「是你的。」我附和,卻沒有什麼力氣。逼迫我承認一件我不想面對的事,已經耗去我全部精力。
「是我們的。」他追加補充,挑眉而笑,「我是皇帝,你是皇後。千秋萬代。」
「要不要再追加一句一統江湖?」我忍不住。
「這才像你。」他大笑。
我也笑。
這世間根本沒有永垂不朽,卻永遠不乏有人愛聽。
正如同我們每個人都有若幹自我,但總有人要求你表現恒久不變的一面,其他他不愛看的便通通否定權充無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