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我聽到了某人一根名為理智的弦斷裂的聲音。
「哈哈哈哈……」
在他怒吼著:「你這不知好歹的女人!」撲過來時,我已經得意地大笑著一個翻滾,往床底下逃去。一時間,房中又是一陣驚雷暴雨,飛雲山莊再次雞飛狗跳。
日上三竿醒來的時候已經只剩下我一個人,我洗漱過後換上衣服,正要去吃早餐,卻見一個侍女匆匆趕來,面帶憂色地道:「許姑娘,夫人派人過來傳話,要小姐過去靈凰館用餐。」
「夫人?靈凰館?」原諒我早晨剛起來腦袋不太好使,這是從哪冒出來的角色。
侍女額頭降下一滴貌似冷汗的不明液體,無力道:「夫人就是六殿下的太子妃司徒夫人,靈凰館是太子妃居住的場所。」
「原來如此。」原來已經到了「正牌老婆清理狐狸精」的戲碼了啊!我打了個哈欠,果然,人睡太多反而會更容易犯困啊。
「你就跟那個夫人的使者說我還在睡覺,下次有機會再吃。」
「可是……」侍女為難地看著我。讓她小小一個奴婢去拒絕太子妃的人,她以後還要不要在飛雲山莊住了啊?
我煩躁地抓抓頭,正想找個更委婉的理由拒絕,出口的聲音卻忽然一頓。對啊!司徒莎不也是雲飛身邊值得注意的奸細之一嗎?我何不趁此機會看看有沒有破綻?
想到這裏,我立刻換上一副悠然的笑容:「好吧,你回複他,就說我馬上過去拜會夫人。」
半個時辰後,我和雲飛的大小老婆坐在一個桌上吃早飯。周圍人投射過來的都是震驚、鄙夷、憤恨、嫉妒的目光,這也不奇怪,在她們眼中,我區區一個無名無份的婢子,居然能和當朝皇子妃同桌而食,光這點就已經夠遭人妒忌的了,更何況還有山莊中盛傳的,雲飛的寵幸。
同桌上,皇子妃司徒莎雍容嫻雅地坐在主位上喝著銀耳燕窩粥,目光偶爾瞥過我一眼,充滿了深思。虞姬一樣在喝粥,心思卻全沒放在粥上,只是狠狠地,恨不得扒了我一般瞪著我。
這房中,唯一能吃得自得其樂,悠閑自在的,大概只剩下臉皮比城牆厚的我了。
「許小姐是嗎?」優雅清脆的聲音如環配相擊般響起。
我抬起頭,露出一個因酒足飯飽而格外燦爛的笑容:「夫人有什麼指教嗎?」
司徒莎一怔,眼中的不悅一閃而逝,她若有所思地看了我半晌,才道:「聽說,這幾日殿下都由你伺候著歇在自己的宮殿?」
我露出一臉無害的笑容,悠然道:「回夫人,是這樣的。殿下說,他寢宮的床遠比飛雲山莊其它床要軟要舒適,為了能吃得香睡得好早晨起來精神棒,殿下他只好忍痛割舍兩位夫人的溫柔香了……」
「你胡說八道!!」虞姬指著我歇斯底裏地尖叫,「我明明看見殿下臉上有傷痕,他哪裏是睡得好了?分明是被你迫害……」
「二……夫人。」我放下湯匙斜睨了暴跳的她一眼,慢條斯理地道,「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既然二夫人懷疑我迫害殿下,為何不親自去問問殿下呢?」
虞姬被我氣得滿臉通紅,講話更是已經語無倫次:「你!分明是你用狐媚之計迷惑殿下——!!」
我的眼角餘光一直都注視著一旁的司徒莎,她卻只是神情漠然地旁觀著我和虞姬的對峙,心思深沉得完全猜不透。城府真深啊!我在心裏暗歎。
轉而看向虞姬,我的嘴角已掛起了哂然的笑容:「二夫人這麼說的意思,殿下是會被人輕易迷惑的昏庸之主嘍?」
屋裏的氣氛一下子凝滯起來,連司徒莎也有幾分錯愕的看看我,又看看虞姬。顯然沒想到我會輕易用敏感的話題將矛盾僵化。
虞姬震呆了兩秒,等醒悟過來,臉色已由紅轉青,她手略抖地指著我,顫聲喊:「反……反了!一個小小的奴婢,居然敢跟我這麼說話。小翠,還不給我掌嘴?!」
我看見太子妃身後的某個綠衣少女神色一怔,征詢的目光看向司徒莎。
我一怔,小翠是司徒莎的人?虞姬為何敢指使司徒莎的人來教訓我?難道……我的目光掃過虞姬身後,卻發現她並沒有帶隨從和貼身丫鬟,心中不由一寬,暗道:果然是我多慮了。這個虞姬怎麼看都是一眼能看穿的人,如何可能是奸細?
小翠求救似的目光向司徒莎掃了好幾次,司徒莎卻只當沒看見。虞姬又扯著嗓子大喊了一聲,小翠終於撩起袖子,猶豫地向我走來。
我看著那綠衣的婢女離我越來越近,舉起的手也離我的臉越來越缺乏距離,可我的心裏卻還在進行著天人交戰:究竟是舍身成仁讓她打了,看看司徒莎的反應呢?還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絕不讓自己吃虧?
眼看小翠的手已經高高舉起,並在我眼前越放越大,我把心一橫,冷笑道:「夫人,這一巴掌下來,究竟是算在夫人頭上還是……二夫人頭上?還請夫人示下,免得殿下問起來,我不好交待。」
司徒莎臉色一遍,潔白的貝齒咬了咬牙,冷喝道:「小翠,不得無禮。」
「家宴就到這裏吧。」司徒莎面無表情地起身,「小翠,小環,替我送二夫人和許姑娘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