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可以暢所欲言,可以為男子能行之事,可以用一支筆仗義天下,更可以發展抱負、暢言理想、坦露心跡。
正因為在此處她們是一群沒有身分的女子,所以才能毫無包袱、敞開顧忌、暢談女子的想像、抱負與私密。
因此,在文錦堂的女兒國裏,沒有一個人會去逾越這份無形的「禁忌」。
包括芸心在內,她也有她的隱私……
她的秘密。
「格格、格格,您的事兒定了!」
元喜氣喘籲籲地自前廳奔過小院,再一路奔進意濃住的內院,大叫大嚷著,直到看見意濃從屋內走出來。
「格格,您聽見奴婢剛才說的沒有?您的事兒定了!」
意濃瞧她一眼,只是坐下喝茶,並未問是什麼事。
「格格,您怎麼還能這麼冷靜、這麼冷淡?您怎麼什麼話都不問奴婢呢?」元喜瞪大眼睛,感到不可思議。
意濃再瞧她一眼,終於悠悠開口問:「那麼,什麼事兒定了?」就好像,她只是被要求問這兩句話的,其實她自己一點也不想問。
「就是您的婚事呀!」元喜喘了口大氣。「剛才貝子爺要奴婢來喚您,讓您到前廳去,貝子爺有話要同您說。元喜不知道是什麼事,就偷偷問了貝子爺的貼身丫頭,這才知道貝子爺喚您去大廳,便是要對您說婚事——」
「這事值得你這麼激動嗎?」意濃反問。
元喜愣住。「格格您的婚姻大事,奴婢能不激動嗎?」
意濃沒有接腔。
她慢慢喝茶,比剛才還要悠閑。
「格格,貝子爺喚您呢,您怎麼不趕快去呢?」見主子沒動靜,元喜著急。
「不就是談婚事,早去晚去,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
「格格,您還是快點去吧,貝子爺等著與您商議的,是婚姻大事呢,這多教人著急!」元喜不以為然。
擱下茶杯,意濃才抬頭,慢慢問她話:「元喜,我問你,閨女出嫁,做阿瑪的高興嗎?」
「當然高興呀!所以閨女出嫁,才叫做喜事呀!」元喜答。
「女兒要嫁人、要離家了,做阿瑪的,何必要高興?應該哀傷,應該不允才對。」
「怎麼會呢?女兒長大了,總要嫁人的。」她答得理所當然。
「兒子長大了要娶妻,女兒長大了要嫁人,這就好像天經地義,不這麼做就不符合道德倫理,該受世人唾棄,是嗎?」
元喜皺起眉頭。「格格,您究竟想說什麼?」
意濃笑了笑。「如果我不嫁,是不是就罪該萬死、就不容於世?」
「格格!」元喜皺起眉。「您為什麼不嫁?您又不是想出家修佛,您沒道理不嫁!」
意濃盯著元喜,看了她半晌。「你也認為我該嫁?」
「是呀!」
「只要能嫁,不管什麼樣的人都得嫁?」
元喜啞口無言。
「不問名分,不論高攀低就,無論夫君殘疾、無德或者暴虐——總之,身為女兒,只要長大成人就是得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