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大興安嶺
前言
這些故事來自我的父親母親,我的父親和母親是在大興安嶺支邊時候認識,在大興安嶺最深處的林區呆了三年時間,他們的建設兵團硬是在什麼都沒有地方建出了一個有房子有路的伐木基地,剛開始的過程簡直猶如荒島求生一樣。
那個時代,大興安嶺林區的深處就是一個路上的孤島,叢山峻嶺之間是野獸的樂園,全年解凍的時期只有4到6個月,伐木的工作卻是在最寒冷的冬季進行,在雪原中,不知道多少支邊的青年在獻出了自己的青春和生命。
當然,我們的故事和這些或多或少有些聯系,卻並不相關,支邊建設兵團的事情,很多當年的作家都寫了,我寫的故事,當時是經過是自己加工的。三叔風格的故事了。
引子 動物志 壹
我家祖上是三代貧農,母親是童養媳,父親在我五歲的時候就去世了,懵懵懂懂的,當時的情形一點也不記得了,只有依稀一點印象,母親一個人扶養我們三姐弟,這在舊社會是不可想象的事情,但是我母親還是撐下來了,四十多歲一頭白發,但是總算兄弟姐妹都長大成人了。
我二十歲的時候,我記得當時是1969年,大哥結了婚,家裏一下子多出一個女的一個小的,本來就擁擠不堪的房子就更顯得局促,加上我已經成年,在家裏行走,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大嫂就開始看我不順眼,經常在我大哥耳邊打秋風,這我也不怪她,那個時候農村婦女大部分都是這個樣子的,我大哥雖然向著我,但是有時候也實在沒有辦法。總要說我幾句,於是家裏總是有一股讓人壓抑的氣氛。
磕磕碰碰在家裏熬了一年,我自認為的轉機就來了,當時文化大革命已經開始,我讀書晚,當時才是初中畢業,比別人晚了三年,輪到分配,因為家裏沒什麼關系,幾乎沒的選擇,只有支邊或者下鄉兩條路,我們哪裏,支邊大部分都是去黑龍江,下鄉是去西北,因為下鄉有細糧吃而且離家裏近,所以選擇下鄉也是很熱,很多幹部的子女如果分配不到工廠工作,都要選擇這條路,我基本上也是沒戲,當時考慮了很久,我心說反正沒希望,不如主動支邊搞個先進,就投了建設兵團。
果然後來證明我的想法是睿智的,我是作為當地的先進份子踏上了北上的列車,補貼都比別人多了3塊錢,在以後的工作中,我的這個先進份子的稱號為我占了不少先機,也為我後來調到大慶油田後勤公司這一「油水機構」,打下了基礎,當然這是後話,和這個故事也沒有聯系。
火車開了三天三夜才到達林區,(之間經過的路線我父親記得很清楚,但是我記不起來了,以後補上)其他假設兵團大部分是到佳木斯或者九五農場(是不是這樣叫的?)但是我這一批是先進部隊,所謂先進就是先進到底,下了火車換上汽車就直接開往林區深處,然後轉蒸汽小火車一天一夜,直接就開到中蘇邊境,那個地方已經是大興安嶺的核心地帶了。
我們下車的時候幾乎都驚呆了,四周是一片漆黑的高山秘林,接我們的是一個班的解放軍,七八個人,打著簡陋橫幅——歡迎支邊建設兵團,四周沒有房子,沒有來迎接的群眾,沒有當地的領導,只有冷風,這和一路過來的情形差了太多了,很多人忍不住都哭了,領頭的就來動員我們。
我們放下包裹聽了一個多小時的動員,然後在解放軍的協助下,給自己搭建了帳篷,一個帳篷要睡12個人,中間一個油桶做爐子,基本沒有取暖的效果,但是沒這東西又不行,沒有爐子晚上就會凍成冰條子。幾個人擠在一起,睜著眼睛就這樣過了自己第一晚上。
不過總的來說,在大興安嶺的生活還是可以的,因為山裏的資源太豐富了,和獵戶關系好的話,隔三岔五可以用糧票換點野味吃吃,要知道當時肉是多麼稀少的東西,這在南方都幾乎是一個奢想,粗糧雖然不好吃,但是養人,吃的一個個都胖胖的,每個月三斤細糧根幾乎是當糖果來吃的,吃著要掉眼淚的。我母親還經常寄來南方的瓜子,瓜幹,有時候還有香煙,我都孝敬給排長這類領導了。這東西當時也很吃香。
年輕人天不怕地不怕,第二天我們的離鄉遠別的痛苦就被四周的新鮮事物和振奮人心的口號掩蓋了,後來這半年裏,我們和大興安嶺林區互相熟悉,我們造起了房子了,一邊伐木一邊修起來簡易公路,小火車也運來了一批又一批的人,很快我們就成了老建設兵,我們第一批來的除了幾個談戀愛的「資產階級臭阿飛份子」,也都有了自己的職位,我是伐木工一隊的班長,整個隊有50個人,10個人一個班,隊長是本地老工人,叫:「喬二木」,有伐木經驗,以前還是當地的木頭販子,我很訝異這樣的人怎麼沒有給打到,喬二木三十八九,也是一口革命小將的腔調,當隊長沒什麼水平,不過技術過硬,我們雖然不尊敬他,經常用革命口號來嗆他,不聽他調遣,但是出去伐木還是得跟著他。因為只有他認得回來的路。
忙碌而激情四射的生活持續了大半年,到了1970年的夏天,天氣轉暖,氣溫終於上了零上,我們的工作也閑了下來,整天修整,然後打牌,當時我自己的班,只有7個人,有幾個小丫頭跑路了跳回去了,或者讓他們的父母調回去了,沒活幹的時候,我們就跑去附近的老獵戶那裏玩槍,幫他砍砍木頭,蹭點肉吃,或者跟他們進山挖山黃,寄回家裏賣,可以補貼很客觀的家用。
山裏最牛b的獵戶是鄂倫春人,和我們關系好的就有一個,名字我記不得了,我們都叫他刀老頭,因為他有把長刀,據說是殺了日本軍官弄來的,刀口很好,不過他的兒子我們混的極熟,叫做哲別,才十五歲,漢語說的挺溜,經常趁他爹不在的時候,帶我們看他爹的寶貝,有一把壞了的三八大蓋,聽說刀老頭用這槍獵殺了四五只白恰克,還有很多奇怪的東西,比如說鑲嵌著瑪瑙的奇怪銀手鐲,聽說是殺熊的時候從肚裏刨出來的,看來是吃了哪家的閨女了,還有各式的刀子,酒呼嚕,和皮毛,最多的是狼皮,哲別說就算他爹不去打獵,靠這些皮賣錢也能過好幾個冬天,總理有件大衣,就是用他爹送去的皮做的。
其實這些東西我們在其他獵戶家也看到過,只是沒這麼多而已,最讓我感到好奇的是,是哲別家的地窖,我只進去過一次,裏面凍著和晾著沒吃完肉,在地窖的深處,卻有一個神龕,不是南方的那種,是薩滿教的東西,神龕上供奉著一只牛皮盒子,看年份實在很久了。
當時這種行為是非常危險的,但是好在這裏是林區深處,沒有這些獵人,大家都吃不上肉,而且要真幹起來,這裏流傳的傳說,鄂倫春一個人獵人能殺掉百來號日本人,大家都不敢,也沒有人說什麼,在外面的革命覺悟在這裏不如麅子肉實在啊。不過年輕人好奇心強,我們都問過哲別皮盒子裏面是什麼東西,但是哲別打死都不肯說,這也就越發讓我們心癢。
冬天獵人們養山,並不都出去打獵,到了夏天,經常要長期進入林區,一個星期才會回來,哲別一個人看家,我們去玩的次數也多了,在一起就是喝酒,那一天海量的哲別也喝多了,家裏的爐子裏也沒了肉,哲別就讓我們自己去地窖拿,我酒量不好,所以喝的不多,一看其他幾個,特別兩個紹興人都和泥一樣了,只好昏昏沉沉的自己下地窖去。
地窖中全是冰,溫度極其低,我下去後就打了個寒戰,人頓時精神了不少,打著手電調了幾塊肉條後,就想返回,這個時候,我眼角一晃,突然就發現那個神秘的神龕,似乎有點不一樣了。
引子 動物志 貳
我當時酒喝的也有點多了,如果不是地窖中冰冷的溫度讓我的腦子有一點清醒,我也不會注意到神龕的變化。
不過,說道變化,卻也不是特別的離奇,神龕的樣子還是那個樣子,我在其他獵戶家裏都看到過類似的東西,說實話,東北薩滿文化下的很多日常擺設就和神龕很相似,讓我感覺到有點奇怪的是,神龕上擺上了祭品。
我走過去看了看,祭品還比較新鮮,是一些醃肉和酒,哲別的老爹是三天前出發去打獵的,該不是這些祭品是他老爹臨走的時候,祭祀用的? 鄂倫春獵人出發前拜長生天是不值得奇怪的,他們認為食物都是長生天給於的,其實這種崇拜還是不同於一般的封建迷信的,蒙古,鄂倫春,滿這些遊牧民族崇拜的是大自然,這和達爾文宗教是很類似的。當然,當時在地窖中的我是考慮不到這些事情的。讓我感覺到有點奇怪的是,祭祀長生天應該不是個人行為,一般都是一個部落的領袖帶領族人做的事情,是一個節日,私自祭祀長生天,不能說是犯法,但是是不太合理的。
而且,難道,長生天給裝在這個盒子裏了嗎? 我不知不覺就走近了那個神龕,仔細去打量這個牛皮盒子,之前我並沒有很好的機會,因為進地窖拿東西的都是哲別。
盒子大概有一只亞五箱這麼大,現在人可能無法理解亞五箱的概念,如果說成現在的形容詞,應該是一台普通尺寸的手提電腦,厚度有兩到三個巴掌,牛皮開裂的非常厲害,我之前估計可能是抗戰時候的東西,現在看看,估計還不止,有可能在民國就有了,透過裂開的牛皮,我可以看到裏面是藤條,這是一個繃著牛皮的藤箱。
我的心砰砰直跳,一股原始的好奇心湧了上來,我雖然知道窺探別人的秘密是一件非常不禮貌的事情,但是這樣的局面出現在我面前,我很難不產生這種想法。
幾乎是沒有猶豫,我先是下意識的看了看四周,掛著各種肉類的地窖中一片漆黑,應該是沒有人會發現,我深吸了一口氣,就小心翼翼的跨上了神龕,興奮的將牛皮藤箱搬了下來。
箱子幾乎沒有什麼重量,既然已經拿在了手裏,我的什麼內疚就消失了,我轉動著箱子,發現它沒有鎖,事實上鄂倫春和這裏的獵人都很淳樸,連門都沒有鎖,只有卡杆,那是怕野獸在他們出外打獵的時候進來偷吃。
我心急火燎的將藤條箱打了開來,當時我甚至認為自己會看到一個人頭,那些獵人總和我們說在遠古的時候鄂倫春有獵頭的習慣,但是我打開的時候,卻發現裏面卻是空的,只有在箱子的底下,折疊放著一只尼龍纖維袋(現在大部分用來裝化肥的那種袋子)。
「他娘的,該不是那刀老頭把全國糧票全藏在了這裏,什麼時候薩滿變成拜金的教派了。」 我有點疑惑,有點失望又有點好笑,將袋子抖將起來,想看看下面是不是藏著全國糧票,讓我失望加劇的是,藤皮箱子下面,還是什麼都沒有。
我就納悶了,這麼顯眼放在神龕上的一只箱子裏,竟然什麼東西都沒有,只有一只尼龍纖維袋,難道刀老頭拜的是這是袋子? 我把尼龍纖維袋抖了開來,一抖卻不得了,只見袋子竟然直掛到了地上,一下子拉出老長一條。我一看幾乎沒撒手叫了起來。
這原來不是袋子,而是一張電線竿粗細的蛇皮!
引子 動物志 叁
我是浙江人,蛇對於我來說並不陌生,小時候還在田埂裏的玩的時候,大小水蛇,五步七步金花銀環,也不知道打死過多少,那年頭農村的孩子根本不怕蛇,逗蛇是常有的事情,雖然大人是害怕的。為這蛇的事情,我和大哥經常挨打倒是真的。
等大到我這樣的年紀,才真正開始怕蛇,那是懂得的生命是會流逝的緣故,或者說人到了青春期之後,才會明白這一點。
大興安嶺也有蛇,而且數量也不少,但是因為這裏已經是山區,蛇都以吃老鼠和蛙類為生,大興安嶺周邊人群密集,食物豐富,在森林深處倒是沒有見到多少,大概也是因為這裏氣候常年寒冷的緣故,蛇的種類也不是很多。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大興安嶺山區裏肯定沒有蟒蛇。
我攤開那張蛇皮,就越加的駭人,我都搞不清楚應該怎麼來形容它的長度,我只知道這樣的蛇要是咬我一口,我不死也肯定成半截人。
那個時候雖然學校不上課,但是看野書也知道了這麼大的蛇,不用說只有蟒蛇一種,但是大興安嶺如果有蟒蛇,那搞生態學的人也不用混了,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這蛇皮到底是哪裏來的呢? 難道刀老頭曾經去過越南或者亞馬遜這種地方,也不可能啊,那幾乎不出大興安嶺林區的鄂倫春的獵人能到那種地方嗎?又或者是從其他地方買來的? 也不會,刀老頭沒道理祭奠買來的東西,而且他要蛇皮來幹什麼,他的狼皮在當時貴重多了。
我腦子轉的很快,這時候已經有點隱約意識到了一點。
鄂倫春的獵人只祭奠兩種東西,一種就是長生天,他們無處不在的神,一種就是他們認為有靈性的獵物,鄂倫春人有時候打到狼王,狼王皮都是要祭起來的,因為他們認為這些動物和人類一樣都是長生天的子民,兩個種族互相獵食,一方的得益就代表另一方的犧牲,自己需要對此表示感激。
那這條蛇,難道是刀老頭曾經在林區裏獵殺過這麼一條巨蛇,那也難怪他要祭起來,這……也算是條蛇精了。
我拿著那蛇皮一邊想,一邊就也清醒了很多,心裏的好奇心就越發重了,不過這時候,地窖外面就傳來了哲別和另外一個人的聲音,兩個人朝裏面大叫我的名字,顯然是看我這麼久沒回去,來看我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要是讓哲別知道我打開過這個盒子,我難免落上一個背信棄義和偷窺他們隱私的名義,這在少數民族是一個原則性問題,是要給批鬥的,別說這朋友肯定就沒的做了。
我趕緊將蛇皮胡亂的一卷,塞回到箱子裏,然後迅速擺好,接著往肉堆裏一躺,就假裝醉了過去。
哲別叫了幾聲,我聽他的聲音顯然已經有點清醒了,接著就打開地窖門走了進來,兩個人一看到我摔在醃菜缸上,真以為我是喝多了,在這裏上了頭,哈哈大笑,接著就把我攙扶了上去,因為都喝了酒了,誰也沒注意四周有什麼異樣,也沒發現我是裝的。
我給抬回到房間的暖爐邊上,哲別用醒酒草來搽我的臉,說實話這種鄂倫春草藥實在難聞,我就假裝醒了過來,接著他們就笑我沒用。又說我是逃酒。
我急於掩飾自己的不自然,又喝了幾杯,就真的醉了,腦筋越來越糊塗,結果就睡著了。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下午,連報到都忘記了,結果還挨了批評,寫了好幾天的檢討。
醉過的人都知道,第二天醒來喝醉時候的記憶都很模糊,那箱子的事情,我也只是隱約記得一點。後來想想,當時我手忙腳亂的把蛇皮塞回到箱子裏,要是後來誰打開箱子看一看,肯定就會發現,那不用手我肯定會暴露了。
不過這件事情後來卻就這樣過去了,哲別似乎就根本一點也沒有察覺到,我們還是照樣混在一起。幾天後哲別的父親回來,也似乎沒有發現什麼異樣。
不過,就算當時記憶清晰,要知道為什麼要祭奠一只裝著巨形蛇皮的箱子,自己查也是沒用的,只有問刀老頭,但是看來這是不可能的。所以這蛇皮的事情,隨著溫度下降,大地還是封凍,伐木的准備工作開始,我就忘記的一幹二淨。
不過,人的記憶是很奇妙的東西,如果長久沒有信息的刺激,記憶就會淡化,也許你無法主動的想起他。不過一旦有什麼刺激,再遙遠的記憶也會突然跳出來。
那一年的冬天,卻恰恰發生了一件事情,使得這一張蛇皮,從此以後在我的大腦裏再也無法忘記,直到現在,只要一看到蛇這個字,我仍舊會想起當時發生的可怕事情,仍舊會感覺到一股一股的寒意。
(引子完)
一 突變
1970年的冬天,一個寒冷的早晨,在銀裝素裹的叢山峻嶺間,許多支邊建設兵團的支青們帶著氈皮帽子,三三兩兩的開始跑步。東北的天亮的很晚,這個時候天色還是蒙黑蒙黑的,幾個幹部吹著哨子,挨著個的到屋子裏叫人。
我們是先頭部隊,已經是老油條了,不像剛來的那些菜頭那麼積極,幹部吹了幾聲後我們佯裝起床,他一出門我們全部都倒頭再睡。
這一年大興安嶺很早就下起了雪,這一場雪比往年下的早了兩個月,所以很多事情的猝不及防,我們開工也開的很早,其實林區早以完成了一半的任務,後面整個冬天,我們只需要幹上一個冬天一半的工作量就夠了,大家都知道,但是誰也沒想超額完成任務,在冬天伐木實在是太辛苦,能這麼偷懶還不偷笑。
你們也許奇怪,為什麼要在溫度最底的冬天才開始幹活,那是因為木材在低溫下會凍結,那個時候砍伐起來會比較省鋸,也不需要太大的力氣,所以天氣越是冷,我們越是要幹活。
就在我睡的迷糊,正在想隔壁新來的那個女支青的時候,突然就聽到了外面傳來了混亂的聲音,幾個溫州人在用他們的當地話大叫著什麼。
我們以為他們溫州幫又和寧波人幹架了,我隊裏幾個寧波人馬上就跳了起來,要去幫忙。
在東北,浙江的支青裏面,溫州人和寧波人是兩大刺頭,因為那個時候兩個地方都比較落後,溫州人因為方言不通的關系,又特別團結,連當地東北人都不敢惹他們,而寧波人靠海,家裏的海產在這裏很吃香,勢力也很大,所以也橫豎都不怕,兩幫人經常幹架,往往打的頭破血流。
我是來自名不見經傳的嘉興,人數最少,自然兩邊都不好惹,但是想著不去管這個事情,不過那兩個寧波人卻把起來人都拉了起來,要我們去幫忙。
我老大不願意,但是好歹也是個這6個人兒的頭,只好也穿戴整齊出去,一看外面,卻不像要打架的樣子,只看到很多這裏的民兵帶著步槍和其他人一起就往營地外趕。
當時我下面一個叫宋中國的胡州人就哎呀了一聲,大叫:"完了,難道老毛子打過來來了?" 老毛子就是蘇聯人,我們當時和蘇聯關系之緊張,是現在人感覺不到的,那真是劍拔弩張的,只要兩邊領導人一個念頭,就馬上打起來,我們來這裏支邊,也是**「屯兵邊疆」的預防措施。
我們幾乎就在中蘇邊境,要打起來,我們這裏就是最前線。
所以宋中國這話一說,其他幾個人臉都白了,不過我自己感覺是不太像,人家蘇聯是工業化國家,當然是坦克加飛機,這裏全是數,要進攻也不是這裏啊,也許還是打架,一咬牙,抄起一邊的鐵鍬,就對他們說我們也沖過去看看再說! 說著幾個人都跟著跑去的人,朝著林場的外面跑。
這倒也不是英勇,因為當時的教育是沖鋒的時候沖在最前面最安全,沖在後面就很容易死,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當時會信這鬼話。
跟著那些民兵跑了幾步,卻發現他們並不是往邊境跑,而是都跑了另外一條路,我一看心裏就咯噔了一聲,這條路其他地方到不了,盡頭就是哲別家啊,看來和蘇聯人沒關系,難道是哲別家出事了? 這個時候,那條蛇的記憶才再次出現在我的記憶裏,我心說難道是那個神龕暴露了?新來的那幾個激進分子要去革哲別家的命?要去抄家? 這事情以前也發生過,不過這裏鄂倫春人多,那幫小子以為在這裏也能作威作福,後來都給揍的沒脾氣了,打回原型,我倒是不怕哲別吃虧,不過哲別這小子要是瘋起來,殺人都不缺,手黑著呢,要是鬧大了就完蛋了。
我們擠過人群,因為都知道我們和哲別關系,圍觀的人都給我們讓開路,我們沖進去一看,卻沒有我想象的打架場面,我們的民兵隊長(相當於公安局長)正在趕人走。我看到刀老頭低著頭坐在自家屋子的門檻上,臉色慘白。
而讓我感覺到一陣寒意的是,在他們屋子外面的雪地上,亂七八糟的交錯著的電線竿般粗的,類似於車轍印子的痕跡,繞著他們的房子好幾圈兒。我起初以為是摩托車的車輪痕跡,然而一想就知道不對。
我見過這樣的痕跡,這不是車輪痕,摩托車的痕跡會有兩條,而且也不會如此的淩亂。當然這裏也沒有獨輪車。這一條的痕跡,十分的流暢,也是人為能做出來的,倒像是蛇或者其他長條形的動物爬過的爬痕。
二 蛇痕
其實當時,沒有見過那張蛇皮的人,恐怕聯想不到這一點,但是我也沒想太多,當時的情形也由不得我多想了,我們幾個人就沖想到刀老頭的身邊問出了什麼事情,一邊的民兵就上來把我們都架住了,我遠遠看著刀老頭似乎沒事情,只是臉色不好,一臉的茫然,不過沒看見哲別,心裏就感覺不妙,朝著屋子裏大叫了幾聲:「哲別!哲別!」 沒有人回答,倒是刀老頭朝我看了一眼,接著民兵就把我們全部都推到人群裏去,那民兵隊長很生氣,朝我們大叫,讓我們守規矩,不然就抓去吃處分。
下頭幾個和哲別關系很好人就要和民兵起沖突了,我趕緊上去把他們都攔住了,這年頭民兵也是很橫的,犯不著和他們對幹,而且幹起來我們也理虧,還落個反革命,那是要倒大黴的。
我把他們都推回去,讓他們冷靜點,我們先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幾個人就縮在人群裏,接著刀老頭給民兵隊長帶走了,然後民兵們東弄西搞了好幾下,也不知道弄了什麼,接著就開始鏟雪,把地上的印子都鏟沒了。
一下子人群沒熱鬧看了,林場的幹部又來找人了,三三兩兩的也都散了,都在奇怪到底出了什麼事情,是不是蘇特來搞破壞了,或者刀老頭的兒子犯了什麼事了? 手下一個寧波人叫瘌痢頭阿三的,和哲別關系最好,就問我怎麼辦? 那個年紀,我承認自己是晚熟的,義氣的觀念還是很重,特別是那個時代,雖然我不是頑主,但是同樣的血性是相似的,而且,在我們所處的特殊環境中,團隊的團結是非常重要的,小到我們七個人,大到整個林場,都隨時會受到外來人的沖擊,所以只要有一個人受到欺負,就代表著我們一幫人受到了挑戰,這是絕對不允許的。所以我當時腦子什麼都沒有了,只有一個念頭,不管哲別出了什麼事情,我們一定要把這個事情擺平,甚至不息以命來搏。
不過雖然腦子發熱,但是我的思維還是非常清醒,我看著四周,我們一個大隊的人都回去了,那房子有民兵守著,我們也沖不進去,其他人都走光了,刀老頭又給帶走了,現在要弄清楚出了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的,現在這個時候,還是什麼都不幹是上策。
也許是我看著四周的目光太過怨毒,民兵似乎對我們非常不爽,想要整整我們,就讓我們過去,我手下兩個寧波人就挽起袖子想幹架了。但是我還是把他們拉住了,讓他們冷靜一點,都回去,對他們說,咱們要搞曲線救國,回去先通過關系打聽打聽先,這事情還不好說,說不就是個鬧劇,那個年頭,家裏毒死個老鼠都能懷疑到動機背景這樣的地步去。
幾個人雖然不願意,但是礙我的決定一向是正確的,只好退了下來,我們不動聲色的回到了林場,出發去幹活。
那個時代,娛樂匱乏,這種事情可以說是當時的頭條了,所以幹活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在談論這事情,都在猜測到底是怎麼回事。不過我知道消息不可能來的這麼快,最起碼要晚上才會有消息靈通的人把事情的傳聞帶出來。
因為擔心著哲別,我們那天的活也基本幹不下去,反正是一個小隊一個小隊的分工,每個小隊都有自己的分管區域,所以我們特地走到了深一點的地方,就開始偷懶。
我們蹲在哪裏抽麥稈煙,一邊琢磨到底是怎麼回事情,當時最主要的想法,還是蘇特或者犯事了,因為我們這裏經常有這樣的宣傳,反正有誰不見了,有誰給調走了,或者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第一反應就是蘇特幹的,連張三李四摔進茅坑都懷疑是蘇聯人幹的好事。或者也有隔三差五抓個人去批鬥的,不過哲別其實是整個文化大革命的局外人,應該沒人會去鬧他,也許是我們和哲別老是在一起,那矛頭不是對准他,而是用他來對付我們幾個人的。
這個時候信息就很重要,我對他們說,今天晚上,大家就拿家裏的特產出來,到處給我去打聽,要是真有人想搞我們,我們今天晚上就把他拖出做了!要是實在打聽不出來,咱們就去找刀老頭問問,他怎麼樣今天晚上也得回家,因為民兵營其實就是我們建設兵團裏的一部分,根本就沒有什麼辦公場所,晚上沒地方給他睡。
商量妥當,我們又分了工,收了工之後,幾個人就散去了,我帶這瘌痢頭就直奔刀老頭的家,因為晚了一響號,就不那麼容易出來。
我們料想的沒錯,守門的民兵已經不在了,刀老頭已經給放了回來,坐在屋子裏,屋子裏點著篝火,仍舊不見哲別的影子,讓我有點吃驚的是,刀老頭此時竟然在擦槍。
槍是需要保養,但是刀老頭用的是抬杠子,這種槍其實就是一個帶木把的鐵管,一般情況下是不需要去擦的,除非,是在進山打獵之前。但是現在是冬天,冬天進山打獵,不說打不到的到獵物,森林裏的成群的餓狼就十分的棘手。
我和癩痢互相看了看,都不敢先開頭,這時候刀老頭抬頭看到我們來了,卻招手讓我們進來,問道:「你們來幹什麼?」 刀老頭知道我們和哲別的關系,但是平時我們和他說話也不多,所以此時我也圓滑不起來了,只好問道:「我們來找哲別,他出了什麼事情,今天……?」 刀老頭擦完了一把槍,也不看我們,突然從身後拿出一只牛皮箱子,往我們面前一扔。
三 蛇冠子
刀老頭子扔出盒子的那一刹那,我還以為那只盒子就是在地窖神龕中的那一只(因為老舊的盒子都差不多),心裏咯噔了一下,心說難不成我開過盒子的事情暴露了,刀老頭要找我算帳? 當時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腦子轉的特別快,就馬上想到了另外一個方面了: 如果正如我推測的那樣,哲別是因為家裏供奉著「神龕」而被帶走的(四舊是在當時是個最好扣的帽子),我們自己的推測是可能是有人看我們幾個二楞子整天偷懶不順眼,想整我們而通過哲別來下手。但是! 但是刀老頭不在我們的處境中,他自己想不到這一點啊,他如今將這個東西扔出來,會否是誤會把神龕的事情上報的人就是我們? 那一瞬間我就突然出了一身冷汗。因為我最怕別人誤會我,而且這事情我可真是有理也說不清了,只有我們幾個人經常進出他們家的地窖,且只有我對那盒子表現出過興趣,要是事情一捅出去,我的幾個兄弟肯定會認為這事情必然是我幹的,那我可就真玩不下去了。
在那個年代,如果這樣的人際關系問題出現,除非你上頭有人,不然你肯定是給整的生不如死。
所以那一刹那我幾乎馬上想解釋,但是等我看清楚那只盒子的時候,卻一下又‧了回去,因為我發現那並不是神龕中的那一只,這一只盒子雖然也是用皮包著的,但看的出這做工是業餘的,而且大小也小了很多,這是當地人自己做的。
我們不知道刀老頭是什麼意思,不過當時我的臉色就慘白的楞在了那裏,癩痢在我後面,他並不知道我想了怎麼多,像往常一樣大大咧咧的走了進去,然後推了我一把,我們兩個走到盒子面前,癩痢就問:「阿瑪哈,我們問哲別到哪裏去了,你給我們這盒子幹什麼?哲別呢?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了,你告訴我們,有事情我們不會不管。」 刀老頭看了眼我們,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只是指了指那盒子,也不說話,又拿起另外一杆槍來擦,似乎不想理會我們。
我和癩痢互相看了看,心說這是意思,難道哲別在盒子裏面?這……怎麼可能,哲別又不是充氣的。
突然,我就感覺到渾身發涼,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因為那時候我們那裏已經是火葬了,刀老頭這一指,我一下子就聯想到骨灰盒的事情了,難道哲別已經掛了,而且這麼快已經燒成灰了,這是他的骨灰盒? 這倒是也是非常有可能的,鄂倫春都是樹葬水葬的,那幾個民兵搞七搞八,或許是要逼刀老頭火葬而起的沖突。而且我們好幾天沒見哲別了,這小子該不是碰上熊了或者狼糟難了! 但是這麼大的事情我們不可能不知道啊,而且哲別房子外面的那些輪胎的痕跡是怎麼搞的。
我不由皺起了眉頭,有點搞不懂了,其實建設兵團不是經常死人,因為有老木工帶著,而且年輕人怎麼樣也比較會熬,受傷是常走,死人就很難。
我們來這裏之後,只發生過一次死亡事故,還是一次謀殺,一個女支青和他的男對象,男的家裏人給他找了個幹部的女兒,背景很好,於是那男的就嫌那女支青沒有背景,不過當時兩個人已經好的過了頭,不太可能分手了,於是那男的就在伐木的時候把女支青帶到深山裏掐死了,然後謊稱迷路了,和那女的走散了。
那一次還是刀老頭看出問題來,帶人附近山裏找了一圈,結果找到給狼吃的只剩下上半身的屍體,後來一驗屍事情的敗露了,那男的倒也機靈,一看苗頭不對就往山裏逃,給刀老頭一槍就放倒了,不過沒打死。拖到營地裏審完了,說要送到呼和浩特省裏去槍斃,結果出去後幾個月竟然讓他家裏人找的那女人的幹部老爹保了出來。
這事情真是沒天理,但是在當時也沒有辦法,哲別老說早知道當時就讓他爹當場就擊斃了。
那女支青的事情後來是火葬的,給他們的父母帶回老家去了,我記憶裏就這麼一次火葬,是民兵們搞的,沒讓我們看,但是那一次火葬的地點就在民兵營的後面,煙霧沖天,今天我們並沒有看到任何的火葬跡象。
南方人和北方人比起來,可能就是想的太多,而嘉興靠近上海,我想的就特別得多,不過癩痢就根本什麼琢磨,和我對視了一眼,他就把那盒子拿起來看,左看右看了一會兒,竟然想也不想就打了開來。
盒子沒有鎖,用的是一個褡褳,一下子就開了,我嚇了一跳,趕緊想按住盒蓋,這只是條件反射,並不知道自己幹什麼要按,不過癩痢這個二百五動作實在太快了,終究是沒有按住,盒子一下就開了。
我趕緊刹住手,心說該不會按到他骨灰裏去,一看之下,卻又一愣,原來裏面不是骨灰,而是黑漆漆的鐵砂。
這是土獵槍的子彈,鄂倫春人的土獵槍殺傷力極其地下,我們都稱呼為毀容槍(這是學巴頓稱呼南非作戰的坦克為『傷心車』),意思是這槍十分適合用來毀容,因為鐵砂和火藥混合在一起後發射,只要被大到,你的臉上就絕沒有一片好肉剩下來。但是這槍又殺不死人,且發射速度極其滿,一次發射後重新上火藥鐵砂,用槍杆子轉緊,最起碼要3分鐘。
所以鄂倫春人獵熊的時候,不像歐洲人一樣都是遠距離射擊,鄂倫春人用槍都是肉搏的用法。
正在奇怪,刀老頭卻說話了。他的漢語非常不地道,對我們道:「要想見我家哲別,就幫我快把這些槍全部裝了,那東西很快就會回來……要麼你們還是趁現在快回去,說不定還來得及……」說著,就冷冷的抬頭把他擦好的兩杆槍甩給我們。
我還是不明白他到底在說什麼,癩痢就更不知道了,不過他既然這麼說,我們也只有幫忙,我順手抓起一把鐵砂,一邊找藥角袋,一邊問他:「阿瑪哈,你到底在說什麼啊?」 癩痢也問:「是啊,我們是來找哲別的,哲別是不是出事情了,你怎麼還有心思在這裏搞槍啊?」 刀老頭拿起第三杆槍,還是不回答我們,只是低頭搽著槍管。
我不禁有火,這算什麼,這是擺譜嗎?剛想去理論,這個時候,突然我就靈光一閃,我突然意識到,這個鄂倫春的老頭子的狀態不對—— 他不是不回答我們,而是根本沒有聽我們的活法,我皺起眉頭,再一仔細看,竟然感覺到這老頭子似乎是在極度的恐懼之中,一絲隱約的顫抖,從他的手中傳達了出來。
但是,這怎麼可能呢,我面前的刀老頭,是這裏的獵人王阿瑪哈,說的誇張一點,他就是這裏的森林之王,除了東北虎,他不會怕任何東西,他怎麼會害怕。
癩痢沒有感覺出來,還在不停的問刀老頭問題,刀老頭一句話都沒有回答,我忙拍了拍癩痢讓他安靜,就在這個時候,我們都聽到了一聲非常輕微的「嘶」聲在不知道什麼地方響了一下。
頓時刀老頭就停下來了手裏的動作,一下子抬起頭,看向我們。
我們兩個自問誰也沒發出那聲音,忙搖頭,這時候卻發現他的目光並不是看向我們,而是看著我們身後左邊,他房子的窗口。
我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和癩痢兩個人都轉過了頭去,一下子我就渾身冰涼,腦子幾乎就爆炸了起來。
只見一張怪異的巨大蛇臉,不知道什麼時候從他的窗口探了進來,正無聲息的盯著我們,一動不動。
四 蛇蛻
之所以稱呼那是一張蛇臉,是因為這一條蛇,姿勢十分的匪夷所思,它不是貼著窗口的下沿,采取爬入的態勢,而是幾乎是蛇身繃直,直立著將頭是探進窗戶,三角形的頭部完全低了下來,整個腦袋看上去就是一張怨毒的怪臉。
這樣恐怖的姿勢,讓我一眼看上去,第一感覺就是這似乎是一個長著蛇臉的人站在外面,我腦子馬上就嗡了一聲,整個後脖子一下就僵了。
我自問不是膽小的人,事實在那個年代,我們這樣的年紀還真沒幾個膽小的,不過,這種勇氣其實只是一種隱藏在囂張底下的假象,遇到真的可怕的東西就沒用了,可以說要是在戰場上恐怕恐懼也不會恐懼成這樣。
那一刹那,我們兩個人都嚇的一個哆嗦,然後倒退了好幾步,全擠到了刀老頭的身邊。癩痢反應很快,一手迅速從燒著的碳坑裏握住一只燒火棒子,當作武器。我則抓起一把鐵砂,也不知道想幹什麼的橫在了胸口。
刀老頭在我們身後,肯定是給我們擠倒了,當然我們也顧不得他了,繼續向後退。
可是等我們定下神來,再一次盯向窗口的時候,卻都一愣,因為窗外已經什麼都沒有,蛇臉已經不見了。
窗嘎啦確實給撞開了,凜冽的寒風不停的在灌進來,外面卻一片漆黑。
我們呆了好幾分鐘,才意識到不對,癩痢開口問我道:「這……剛才是什麼東西?」 我根本沒反應過來,看了他一眼,沒回答他。
剛才也就是幾秒的時間,實際看到那張蛇臉到我們開始害怕恐怕最多只有一妙,但是我還是可以肯定是那是條很大的極北蝰,這裏叫做:「雪龍紋」,是冬眠非常晚的且耐寒的一種蛇,相當少見,不是我們這些在無人林海中心的人,其他地區的人恐怕幾乎不會看到。
這蛇的腦袋比人頭略小,按照我的想象,蛇身起碼有4到5米長,我在大興安嶺從來沒見過這麼大的雪龍紋,而且現在的季節就算是雪龍紋也該冬眠了。
冬天見活蛇,那是非常詭異的現象,按這裏的老說法,除非是蛇仙產冬胎,出來吃人當補品,不然是不會出現的。
其實,讓我感覺到渾身冰涼的是,那雪龍紋詭異的姿勢,那絕對是人的動作,蛇做不出這個動作,這才是嚇到我的地方。
幾個人僵持了半天,窗口還是空洞洞的,似乎根本沒有東西站在那裏過,因為窗戶大開,灌進來的冷空氣將室內的溫度降的很低,我們狂泵的心跳,也逐漸緩和下來。
癩痢手裏的燒火棍子已經熄滅了,我的手也凍的幾乎張不開,但是誰也不敢去關窗,我們警惕的感覺著周圍的聲音,把鐵砂放回到箱子裏,癩痢也把燒火棍子扔回火坑裏,我們拿起了刀老頭裝好的槍,癩痢還往火坑裏放了柴火。
火重新開始燒旺,溫度才逐漸上升,我們重新坐了下來,這個時候,我們才想起了刀老頭。
回頭一看,我們才發現身後的刀老頭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跪了下來,在一邊的角落裏縮成了一團,一邊渾身發抖,看樣子竟然像是只瘦弱的動物,顯然從剛才開始,他一直就是這個樣子。
此時我真的是不理解,雖然我們也很恐懼,但是那條雪龍紋其實也只是條蛇而已,最多是大了一點,我們尚且可以在恐懼中反應,這個敢近距離射殺白恰克的老獵人卻恐懼成這樣,這也太說不過去了。
《待續》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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