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多了,物老生變,就會變化人形作祟,民間稱之為「銀魄」,張小辮財迷心竅,認准了凶宅藏銀、荒園埋寶,思量著那哭聲定是積銀之兆,挑起燈籠,放開腳步撥 草折枝,徑向槐樹叢中走去。 孫大麻子也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糙人,仗著會些拳腳,掄著杆棒同張小辮並肩上前,正待打它個「棒開方舒五內憤,棍發助得一身威」,誰知撥開面前一 片枯枝敗葉,卻見到古槐叢中竟有一座兩層的木樓,碧瓦朱漆,樓閣玲瓏,門窗卻都不是全的,顯得破敗頹廢,小兒啼哭之聲正是從樓中傳出。 三人在樓前站定了腳步,耳聽哭聲甚近,觸人心神,皆是又驚又疑,正拿不定主意,是否要闖進去看個究竟,就見樓中黑暗處,有團白花花的影子在緩緩蠕動,恰好是月光照不到的所在,看不清是個什麼事物。 有道是財迷人眼色亂心,張三爺是窮神轉世,眼裏只認得一個財字,哪裏曉得此間利害,問聲:「誰家孩兒死得苦惱,在此哭鬧不休?」舉著燈籠望前一照,三人都借著燈光看得真真切切,不看萬事皆休,一看看見了,頓時驚得心酥腳麻,不知自家身子是橫是豎了。 原來從黑洞洞的樓閣中,哪裏有什麼銀精銀魄,只趴著一個白白胖胖的童子,僅有**個月大,全身上下一絲不掛,在脖子上吊了個長命銀鎖,那童子正 自嚎啕大哭,嗓子都哭啞了,他見燈籠晃動,立即轉悲為喜,竟然「咯咯咯」的怪笑起來,一陣風似的朝著樓口爬將過來,須臾之間便已到了張小辮三人面前。 有分教「婁氏槐園藏凶靈,三更半夜索命急」,欲知張小辮等人在槐園中有哪些險惡遭遇,且留待下回分說。 且說掃地的小和尚領了法旨,匆匆出了山門,一直找到後半夜,總算尋得了那只賴瘡老貓,將它抱至鄙雷塘邊,歎道:「叵耐你這業畜不曉事,不知怎地 得罪了老禪師,卻要著落在小僧身上,今夜不得不結果了你的性命,這就念經超度你去往西天極樂世界了……」隨即硬起心腸,將老貓投入潭中溺死,又撈出死貓屍 體,埋在了後山密林,這才回轉寺廟,向曇真長老複命。 常言道「入門休問枯榮事,觀看顏色便得知」,曇真長老一看小和尚的神色,就知他已將事辦妥,長老見此時天光大亮了,就問他是如何將貓了斷,當時是否天色未明? 掃地的小和尚破了殺戒,心中多是恍恍惚惚的,隱約記得淹死老貓之時,似乎是東方剛動,城門也還未開,當著長老面前,不敢再有什麼隱瞞,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曇真長老聽罷,心想「看來此乃天意,人力不可強求了」,此前只因禪機不可明言,難以對掃地小和尚直說,所以不能如實相告。 原來佛家講個因果循 環,那只滿身賴瘡的老貓雖是墜在畜牲道裏,但它生來帶有道行,每到鄙雷寺中有僧人焚香誦經,敲木魚的聲音一響,老貓必定聞聲而至,伏在堂前簷下聆聽經文。 曇真長老慧眼相看,知道此貓是一身道骨,成不了佛,但佛道眾生,皆是眷屬,它聽經多年,早晚會有一段善果,只不過還要投胎在人間有些作為才能得 大道。 正值頭天夜裏,靈州城有位產婦臨盆,胎兒橫生倒長,產婦性命垂危,眼瞅著就要烏呼哀哉一屍兩命了,接生婆和乳醫束手無策,空自焦急。 外人不明就理,只有曇真長老一人清楚,此貓不死,彼婦不產,這才命小和尚與那老貓行個方便,但是未成想,陰錯陽差地誤了時辰,如今只能看這老貓自己的造化了。 當天早上果然有譚員外家喜得貴子,取名為「百徵」,譚家是靈州城中有名的書香門第,到了譚公子這代,已是人丁不旺,千傾地裏只有他一根苗,誰知 這小公子自生下來起,就全身生瘡,遍求名醫也難以治愈,好在此人生來聰穎,讀書過目不忘,年輕時有意考取功名,但他學問雖然到了,福氣卻不到,任憑胸中錦 繡,筆走龍蛇,總是沒有登科之命,每次皆是名落孫山,好在家產殷厚,不必為生計擔憂。 譚公子有一個怪僻,他平生酷愛養貓,各種《貓經》、《貓譜》從不離手,還常常花大價錢,從兩粵之地請人過來相貓,在功名場上屢試不中,心意漸漸淡薄了,此後更是將全部精神命脈,都傾注在了養貓這一件事上,他散盡家財,整日與群貓為伍。 靈州自古便有老貓能通人言的傳說,譚公子逢貓就問:「汝能言否?」看到屋頂有野貓經過,也要追著問:「瓦上郎君留步,你可能通人語?」可不論家貓、野貓,向來沒有一只肯理睬譚公子,他的這些怪異舉止,被鄰居家人看在眼中,也多是以為譚公子是失心瘋魔不可救藥了。 有一年譚公子在城郊野外閑走,遇到一只形態罕見的四耳花貓,正伏在樹叉上呼呼大睡,全身酒氣沖天,似乎是剛從什麼地方偷酒喝過,醉臥在此。 譚公 子擅能相貓,一眼就瞧出此貓絕然非凡,似乎是只脫化來的四耳仙貓,不知何以如此?他看得好奇,就坐在樹下想要看個究竟,直等到夕陽西下,那只四耳貓方才醒 了酒,對樹下的譚公子看也不看,打個哈欠溜下樹來,搖搖擺擺地竟自去了。 譚公子跟在四耳貓身後進了深山,這一去就是十幾年,外人都道此人早已死了,誰知譚公子在山裏卻有一場奇遇,至於他究竟遇到了什麼,卻極少有人知 道,只知他從山裏出來之後,身邊就帶著一只四耳花貓,時常呼朋引類,聚集大群野貓招搖過市,沿街叫賣「貓兒藥」,號稱能治百病。 世人多將他看做瘋子,誰肯吃他的野藥?但也有些行討的乞丐,病入膏盲卻無錢看病,只好拿他的「貓兒藥」來吃,總強過活活等死做了「路倒」,誰知竟然是藥到病除,被他治好了許多疑難雜症,活人無算,一時間聲名大著,遠近相聞。 那一年靈州城發生了百年不遇的大旱,土焦田燥,河港枯竭,不僅河裏沒水,水井也多是枯的,百姓們為了取水,把井打到十幾丈深,都見不到一絲潮 氣,天空上一輪紅日炎炎相照,毒火相逼,不知渴死了多少窮苦人,酷暑更使屍瘟蔓延,原本的富貴盛地、繁華之鄉,在旱災中幾乎變為了一座死城。 第37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驚悚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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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賊貓》
第3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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