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建議采取一種折衷的辦法。 如果燈亮了,我們可以仔細地搜索一下這個城市的關鍵地區,特別是三個廣場附近,看看是否能找到造船的材料。 我們在這裏探查一個拉瑪日,或是兩個拉瑪日。 如果事情還沒有轉機,我們只好遊過去。 對有人來營救這事,我沒有太大的把握。 」 「我看這辦法挺好。 但我想先做一件事。 不用說都明白,我們的食物不多了。 在開始探查之前,是不是先想法把那只瓜弄上來。 」 理查德同意她的想法,認為先搞到充足的食物是明智的。 但他不喜歡再次使用手術縫線這個主意。 「你很幸運,」他說,「不光是線沒有斷,它也沒有從你的腰帶上滑下去,然而,它卻確實從兩處完全切入了你的手套,並且幾乎切斷了你的腰帶。 」 「你有其它主意嗎?」尼柯爾問。 「那格子網的材料明顯可以利用。 」理查德回答道,「如果我們能割斷它的話,可是非常合用。 然後,我下井,你就不用再費心了……」 「你錯了,」尼柯爾打斷了他,笑著說,「不管從哪方面來說,理查德,現在可不是比試勇敢的時候。 用那格子網是個好主意。 但你太重了,萬一發生點什麼事,我可沒法把你拉出來。 」她輕輕地拍著他的肩膀,「當然我也不想讓你覺得難為情,不過實際上我可是個運動員。 」 理查德裝作自尊心受傷的樣子,說:「但故事裏說,不管發生什麼事,總是男人勇敢立功,表現出靈巧和力量。 難道你不記得那些卡通童話了嗎?」 尼柯爾溫情地笑了:「是的,我親愛的,」她輕輕地說,「但你不是『大眼睛』,我也不是奧利夫·奧耶爾。 」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受得了,」他用力地搖著頭,說:「在34歲的年齡,才發現自己不是『大眼睛』……這對我的自我形象是多麼大的打擊呵!」他輕輕地擁抱著尼柯爾。 在廣場的空地上,他們並排躺在睡墊上,腦子裏裝滿了各自的心事,都無法入睡。 尼柯爾聽見理查德在翻身,便低聲問道:「你還醒著嗎?」 「是的。 」他答道,「我一直在默數莎士比亞劇裏的人物角色,已經超過100個了,可還沒有睡著。 」 尼柯爾用肘撐起身子,面對著同伴,說:「告訴我,理查德,你對莎士比亞的興趣是從哪裏來的?我知道你是在斯特拉特福長大的,但我很難想像一個工程師怎麼會是你這個樣子,既喜歡計算機、數字以及那些小零件,卻又癡迷一個劇作家。 」 「我的心理醫生告訴我,這是一種逃避現實的偏執。 」過了幾秒鐘,理查德回答道,「因為我不喜歡現實世界和裏面的那些人,就虛構了另一個世界。 只是我並不是從頭開始造,而是利用了一個天才的創造,擴展出了一個奇妙的幻境。 」 「莎士比亞是我的上帝。 」停了一會兒,他又說,「當我9歲或是10歲的時候,我站在埃文河邊的公園裏,旁邊就是那些劇場,以及哈姆萊特、福斯塔夫、麥克白夫人和亨利王子的雕像。 我常常整個下午都在那裏,給那些我喜歡的角色編排著後續的故事。 我在這裏延宕著、耽擱著,直到很晚。 我害怕跟我的父親在一起……我從不知道他將要幹些什麼……」 「但我想你並不想聽這些……」理查德突然自己中止了自己的敘述,「每個人都有自己童年的創傷,我應該談點別的什麼。 」 「我們應該談出自己的真實感受。 」尼柯爾回答道,她也有些驚奇自己會這樣講,「談談哪些從未向人吐露過的心事。 」她輕柔地補充說。 理查德轉過頭來,看著她,慢慢地伸出手來。 她用手輕輕地纏住他的手指。 「我的父親在英國鐵路公司工作,」他說,「他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但拙於與人相處。 從薩斯塞克斯大學畢業以後,他一直在找適合他的職業。 世道太艱難了,當經濟從『大動亂』中複蘇以後…… 「當我媽媽告訴他自己懷孕了時,他被應該負起的責任嚇壞了。 他想找一份穩定、有保障的工作。 他一直精於考試。 國家壟斷的鐵路部門錄取職員總是根據考試的分數,所以,他就成了斯特拉特福車站的調度員。 「他恨這個職業,因為它枯燥無味,機械重複,對一個有學曆的男人來說缺乏挑戰性。 媽媽告訴我,在我很小的時候,他曾經申請過幾份工作,但都被他笨拙的面試表現給弄砸了。 以後,我慢慢長大了,他也沒有再嘗試了,而只是在家裏傷心、報怨和酗酒,並使他周圍的每一個人都痛苦。 」 長時間的沉默。 理查德顯得痛苦不堪。 尼柯爾捏了捏他的手。 「我很抱歉。 」她輕聲說。 「我也很抱歉。 」理查德的嗓音有些沙啞,「我只是一個對生活有著難以置信的敏感和驚奇的小孩。 要是我回到家裏,對我學習的新東西表現出很大的熱情,或是在學校發生了什麼事的話,我爸爸只會咆哮發怒。 「我8歲的時候,有一次,下午很早就從學校回到了家裏,不知怎麼同爸爸爭吵起來。 那天他沒有上班,並且像通常一樣喝了酒。 媽媽外出購物去了。 現在我已經記不起來我是為什麼事同他爭吵,肯定是很小的事,我告訴他,他錯了。 當我不停地同他爭論時,他突然用力地揍我的鼻子。 我倒在牆角,鼻梁斷了,血流如注。 從那以後直到14歲時,我都一直小心地保護自己,在確信媽媽在家以前,從不走進家門。 」 尼柯爾想像著一個成人打一個8歲孩子。 「一個人怎麼能把自己孩子的鼻梁打斷呢?」她覺得真是難以置信。 「我一直很靦腆,」理查德繼續說,「並且認定自己繼承了父親不善社交的性格,所以我沒有多少同齡的朋友,但是我十分渴望人們相互之間的感情交流。 」他呆呆地看著尼柯爾,愣住了神,忽又記起他正說著的話題,「我把莎士比亞劇裏的人物作為我的朋友,我每天下午都在公園裏讀他的劇本,沉浸在他創造的世界裏。 我甚至可以整幕地背誦他的戲。 當我漫步回家時,我就同朱麗葉和愛麗爾說話。 」 尼柯爾不難猜想出理查德以後的故事,她想:「我能猜出往後發生的事情。 你的青少年時代孤獨,笨拙,感情壓抑;癡迷莎士比亞,可使你避開你的痛苦。 那些劇院就在你家附近,你看見你的朋友,他們就活生生地站在舞台上。 」 尼柯爾心裏湧起了一陣沖動,她俯過身子,在理查德的臉上輕輕地吻了一吻。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她說。 天剛放亮,他們便來到了格子網前。 尼柯爾吃驚地發現,她為了釋放艾雲鳥而割斷的網繩已經被修複了。 整個格子網如嶄新的一樣。 「很顯然,會編織的生物已經來過這裏。 」理查德推測說。 見了那麼多不可思議的事,他已經不再驚奇了。 他們切下了幾截網繩,回頭往「穀倉」走去。 在半路上,理查德試了試這繩的彈性,發現它可以被拉長15%,盡管慢,但它能夠自己複原到原來的長度。 複原所需要的時間隨被拉長的程度明顯不同。 當他們回到並邊時,理查德開始研究繩子材料的分子結構。 尼柯爾一點都不想浪費時間,她把繩的一頭系在「穀倉」外面一處矮矮的物體上,開始把自己放下井去。 理查德的任務是確定有沒有什麼不妥,如果遇到緊急情況的話,這繩一定很有用。 下到井底,尼柯爾回憶起幾天前她在這井下,是多麼的絕望。 她不由得顫抖起來。 但她很快就把注意力轉向她的任務。 她把醫用探針從兩頭深深地插進瓜裏,用作臨時的把手,然後把兩個把手別在背包上。 上去時很利索,很順利。 第79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驚悚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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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瑪2號》
第7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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