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蠻的人制作音樂太單純,不可能優美,但卻鼓舞人心。 半野蠻的人寫音樂優美得單純,又單純得優美。 黑人音樂是登峰造極的。 他們一聽到音樂就理解了音樂,而一感受到音樂就會唱起來。 半開化的人譜寫的音樂是不朽的。 他們以自己的音樂為榮,並且務必保證那音樂被認為是不朽的音樂。 他們使得音樂如此偉大,簡直飄飄欲仙。 我一向以為我們的音樂優美。 然而,空中傳來的是勝利之歌,為此歌唱的是一個成熟的民族,一個陶醉在徹底勝利之中的民族!掠過我全身的正是那人類以莊嚴的聲音歌唱著勝利,它為我指明了前面的道路,使我堅持下去。 可是,當我觀望這廢棄的城市,那音樂就消失在空中。 機器本該忘了這首歌。 他們的主人早已忘了,在很久以前就忘了。 我到了一個地方,那准是他們的家;在昏暗的光線下,門廊隱約可見,可當我走上去時,30萬年來沒有使用過的燈發出綠中授白的光,就像是螢火蟲,為我照亮了門廊,我就這樣走進了那邊的房間。 立時,我身後門廊的空氣中突然出現變化。 那空氣像牛奶一樣混濁。 我站著的那個房間是用金屬和石塊建成的,那石塊是一種烏黑發亮的物質,用絲絨作最後裝飾,金屬則是金銀兩種。 地板上有塊小地毯,那地毯就像我現在穿著的那種布料,但還要厚,還要軟。 房間四周都是長沙發,低低地,覆蓋著這些柔軟的金屬材料。 那材料也是黑色和金銀兩種金屬。 我從沒看到過這樣的東西。 我想我也絕不會再看到,而這東西憑你我的語言是無法描述的。 建築這城市的人們有權力,也有理由來歌唱這首勢不可擋的勝利凱歌,這勝利所向披靡,橫掃了15顆可供人居住的衛星。 可這些建築者們現在已無影無蹤,我就想離開。 我想出了一個計劃,走到一個電話分局去查看我曾經見過的一幅地圖。 舊的世界看起來大同小異,700萬年甚至7000萬年對古老的地球母親來說算不了什麼。 她也許能成功地把那些了不起的機器城市磨損掉。 她能等上1億年或10億年,才會被擊敗。 我試著跟地圖上所表示的各個市中心撥電話。 等我檢查了中心裝置我已很快學會了電話操作系統。 我試了一次——兩次——三次——有十幾次,約克市,倫奧市,帕裏,施卡哥,新波,等等。 我漸漸感覺到整個地球上已不再有人。 我感到壓得喘不過氣來,因為每座城市都是機器接電話,執行著我的命令。 在每一個更為廣大的城市裏,機器已無所不在,因為我只在他們那時候的內華城。 一個小城市。 約克市方圓為八百多公里。 每個城市我都試撥了幾個電話號碼。 接著,我就試撥聖-費裏斯科。 那邊有人,有個聲音來接電話,並且有一個人像顯示在發亮的小屏幕上。 我看得出他嚇了一跳,瞪大眼睛,驚奇地看著我。 然後他就開始跟我講話。 當然了,我聽不懂。 我能聽得懂你的話,而你也能聽懂我的話,因為你們今天的語言大多都錄制在各種唱片上,對我們的發音產生了影響。 有些東西改變了;尤其是城市名稱,因為城市的名稱往往是多音節的,並且使用得很多。 人們往往把它們省去音節,把它們縮短。 我是在——內——華——達——就如你說的?我們只是叫內華。 還有約克州。 但俄亥俄和衣阿華還是沒變。 一千多年,對詞語的影響並不大,因為他們被錄制下來了。 可是700萬年過去了,那些人也忘記了古老的錄制品,隨著歲月的流逝,這些錄制品使用得越來越少,直到他們再也聽不懂錄制品時,他們的語言就發生了變化。 當然,這些語言再沒有被書面記錄下來。 准會有幾個人偶然從這最後的種族裏脫穎而出,尋求知識,可他們卻沒能這樣做。 倘使能找到某個基本規則,古老的文字就能被破譯。 可是古老的聲音嘛——況且這個種族已把科學的法則以及思維的運用拋置腦後了。 因此,當他在線路那端接電話時,我聽他說話稀奇古怪。 他說話尖聲尖氣,語言流暢,音色甜潤,簡直就像在唱歌。 他很激動,叫著其他人。 我聽不到他們的話,但我知道他們在哪兒。 我可以去那兒找他們。 於是,我就從天堂花園下來,而當我准備離開時,我看見天空中已露出曙光。 星星出奇地亮,明明滅滅,閃閃爍爍,漸漸消失。 只有一顆星星明亮地升起,似曾相識——金星。 現在她金光閃閃。 最後,當我站著第一次遙望這奇異的蒼穹時,我開始明白起初是什麼東西給了我一個似幻似夢的印象。 那些星星,你看,都不同以往了。 在我的時代——還有你們的,太陽系是個孤獨的流浪者,出於偶然,剛好通過銀河交通中的十字路口。 你看,我們在夜間看切的星星就是移動的星群中的星星。 實際上我們的太陽系正在穿越大熊星座群。 其他五六個星群集中在離我們500光年的範圍內。 但是,在這700萬年裏,太陽已經移出了它的星群,一眼望去,天空幾乎空空蕩蕩。 只有零零落落地閃爍著一顆星星,時隱時現。 而在這廣闊無垠的茫茫蒼穹中橫懸著一條帶狀的銀河。 天空中空空蕩蕩。 那肯定是那些人在歌聲中表達,在心中感受到的另一種東西。 孤獨無伴——就連親密、友好的星星也沒有。 我們在五六光年範圍內就有星星相伴。 他們告訴我,他們的儀器能直接提供任何一顆星星的距離,這些儀器顯示最近的一顆星星也離他們有150光年之遙。 這顆星明亮異常。 遠比我們天空中的天狼星還亮。 而這就使得它更加不太親近,因為它是顆藍中泛白的超大巨星。 我們太陽或許只配充當那顆星的衛星。 我站在那裏,觀望著那亮光。 玫瑰色中透著銀色,隨著太陽強烈的血紅色光線掠過地平線,那亮光戀戀不舍,漸漸消失。 現在根據星星,我知道,這距離我生活的時代,距離我上次看到太陽掠過地平線准有幾百萬年了。 而這血紅色的光線使我懷疑太陽本身是否快要瀕臨消亡。 太陽的一邊出現了,色彩血紅,體積巨大。 它一躍而上,色彩漸漸退去,直到半小時後成了熟悉的、金黃色的圓盤。 歲月悠悠,它卻依然如故。 我原來真傻,竟以為它會改變。 700萬年——對地球都不足掛齒,對太陽又能算得了什麼呢?自從上次看到日出以來,太陽依然升起。 宇宙步履珊珊。 只有生命不能永久,只有生命瞬息萬變。 800萬年短暫的歲月。 而地球上生活8天——種族就瀕臨死亡。 它留下了某種東西——機器。 但是,他們也會死,即使他們不會理解。 這就是我的感受。 我一一也許能改變這種狀況。 我會告訴你的。 以後再說。 這樣到太陽當空,我再次仰望天空,又看看地面,大約50層樓下面。 我已經走到了城市的邊界。 機器在地面上運轉,也許,在乎整地面。 一條寬闊的灰色大道穿過平坦的荒漠筆直向東延伸。 在日出之前我看到過它隱隱約約發出亮光——一條供地面機器使用的道路。 路上沒有車輛。 我看到從東方迅速掠過一艘飛船、它飛來的時候,伴隨著空氣輕柔、低沉的嗅嗅聲,就像是小孩在睡眠中的抱怨;它在我眼前漸漸變大,像個膨脹的氣球。 當降落在下面市區的大型滑移機場時,我發現它體積龐大。 我現在可以聽到機器鏗鏘的當當聲,低沉的嗡嗡聲,毫無疑問,是在處置運進來的材料。 這些機器訂購了材料。 其他城市的機器供應材料。 貨運機器把它們運到這裏。 聖-弗蘭斯科和傑克斯維爾是北美仍在啟用的僅有的兩個城市。 可機器在其他所有城市裏仍在運轉,因為他們停不下來。 他們沒有得到停下的指令。 這時在頭頂上空,有東西出現了,從我腳下的城市,從一個中心部分,升起了3顆小星球。 他們,像貨運船一樣,沒有任何看得見的駕駛機械裝置。 頭頂上空的一個小點,就像蔚藍太空中的一顆黑色星星,已變大成了個月亮。 3顆星球在高空處與它會合,然後他們一起降落下來,降落到城市的中心,我就看不到了。 這是來自金星的貨物運輸船。 我獲悉,我在前一夜看到降落的那船運輸船是來自火星的。 在這以後我就走動尋找出租飛機之類的東西。 在城市四處搜尋時,沒有我認識的這類東西。 我到更高層搜尋,到處能看到遺棄的船只,但讓我用實在太大了,況且沒有操縱裝置。 時間已近晌午——我又吃了點。 食物很不錯。 這時我明白了這是一座人類希望的死灰之城。 不是一個種族的希望,既不是白種人,也不是黃種人,更不是黑種人的希望,而是整個人類種族。 我發瘋似的想離開那座城市。 我害伯取道地面道路往西,因為我駕駛的出租車是由城市的某個源極提供動力,因此我知道開不出幾英裏它就會拋錨。 第11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驚悚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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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尼爾·凱斯中短篇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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