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精靈看著小童急忙的跑開,轉過身去幫助同伴下馬。
「你一定是鐵打的,」她看著扶她下來的坦尼斯說。「你今天晚上真的還要趕路嗎?」
「說實話,我全身的骨頭都快散了。」坦尼斯開了口,卻覺得有些不大自在。他在這個女子身邊總是感覺到一股壓力。
坦尼斯可以藉著旅店中透出的光亮看清她的臉。他可以看見痛苦和疲勞。
她的眼睛浮腫、兩頰凹陷。當她踏上地面的時候,腳步一陣踉蹌,坦尼斯很快的伸出手讓她扶著。這個好意她接受了,不過只有短暫的片刻。她慢慢的直起身來,輕柔但堅定的推開坦尼斯,靠著自己的力量站好,打量著四周的環境。
坦尼斯全身酸痛,他可以想像對於這個養尊處優的女子來說,這有多麽痛苦;但是對方自若的神情讓他也不禁大為佩服。在這場漫長、恐怖的旅程中,她從來沒有開口抱怨過。
她一直緊跟在後,沒有拖慢任何的速度,總是毫不遲疑的服從他的命令。
那麽,到底為什麽,我對她一點感覺都沒有?她的什麽特質讓我感覺到渾身不自在?
坦尼斯看著對方的臉孔,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她臉上唯一的暖意是旅店中的光亮。她自己的面孔——即使在筋疲力盡的情況下——依舊是冷漠、無情的,缺少——什麽呢?同情心?
她在這次旅程中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喔,她也一直保持著冷淡的禮貌,冷淡的優雅、冷淡的保持距離。她也許會毫不動容,冷淡的埋葬我,坦尼斯默默的想。接著,彷佛是為了譴責他不敬的想法,對方脖子上戴著的帕拉丁白金龍護身符突然落入他的視線中。他回想起伊力斯坦臨別時私底下對他交代的話。
「坦尼斯,由你護送她是最適合不過了,」虛弱的聖徒說。「從許多方面來看,她都和你一樣,在許多年前開始了一趟追尋的路程——追尋對自己的認知。
你想的沒錯,她自己並不知情。「這回答了坦尼斯疑惑的眼神。」她的眼高於頂,只看著天空。「伊力斯坦露出傷心的微笑。」她還沒學到,這樣子遲早會摔跤的。
除非她學到教訓,不然她會跌的很重。「他搖搖頭,喃喃的禱告著。」但是我們必須信任帕拉丁的旨意。「坦尼斯一直皺著眉頭,想到這句話之後眉頭不禁更為深鎖。雖然他對於這些真神有很強烈的信仰——大多數都是從羅拉娜的愛和堅信中所得到的——他依然不能夠習慣於將自己的命運交到他們手上。而對於像伊力斯坦這類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給神去擔心的人,他感到更為不耐煩。改變一下,讓人主宰自己的命運吧,坦尼斯惱怒的想。
「怎麽了,坦尼斯?」克麗珊娜冷冷的問。
坦尼斯突然發現從剛剛到現在自己都盯著對方看,尷尬的乾咳了幾聲,清清喉嚨看向遠方。很幸運的,小童現在回來牽牽克麗珊娜的馬,讓坦尼斯不需要回答這個問題。他對著旅店比了個手勢,兩個人一起走過去。
「事實上,」坦尼斯打破尷尬的沈默,「我很想要留在這裏和我的朋友敘舊。但是我後天就一定得趕到奎靈那斯提,只有日夜不停的趕路才可能趕上。我和我小舅子的關系可沒有好到讓我膽敢不去參加索拉斯特蘭的喪禮。」他自嘲的說,「不管是政治面還是交情面都一樣,如果你明白的話。」
克麗珊娜回以一個笑容,但是——坦尼斯發現——這並不是體諒的笑容。這不過是自命清高的笑容,彷佛這種家庭關系和政治的討論弄髒了她的耳朵。
兩人到達了旅店的門口。「而且,」坦尼斯柔聲說,「我好想念羅拉娜。真有趣,不是嗎。當她在我身邊的時候,我們兩個都各自忙著自己的事情。有時我們幾天都沒說什麽話,只是偶而笑笑,或是一個擁抱,然後我們又回到各自的世界中。但是當我遠離她的時候,好像我一早醒來突然發現自己的右手被砍斷了一樣。也許平常我睡覺的時候不會特別想到自己的手臂,但是當它不見的時候……」
坦尼斯突然閉上嘴,感覺自己笨拙的有點像情竇初開的少年人。但,同時他也意識到克麗珊娜根本沒有在聽。她潔白、高貴的面孔變得更為冷淡,讓月光也相形失色。坦尼斯搖搖頭,推開了大門。
我可不會羨慕河風和卡拉蒙,他默默的想。
旅店裏溫暖、熟悉的聲音如同潮水一般鋪天蓋地的向坦尼斯湧來,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一切都模糊不清。歐提克坐在這裏,年紀更大,甚至變得更胖了,他柱著一根拐杖,大力的拍著坦尼斯的背。還有那些許多年沒見面的人們,本來也只是點頭之交,現在都熱情的握著他的手,彷佛是許久不見的好友。老吧台還在這裏,依舊擦的雪亮,不知道怎麽搞的,坦尼斯好像踩到一名溪穀矮人……接著他看到了一個高大的男子,立刻趨前熱情的擁抱老友。
「河風,」他緊緊抱著對方,沙啞的說。
「老哥,」河風用奎蘇語說。旅店中的群眾瘋狂的鼓噪著,但是坦尼斯都聽不真切,因為有個滿頭紅發、長著雀斑的女人抓著他的臂膀。坦尼斯將河風和提卡一並湧入懷中,叁個好友就這樣緊抱著彼此不放,往日的哀愁、痛苦和光耀都重回心頭。
是河風讓他們恢複了鎮定。這個高大的平原人不習慣這麽公開的表達自己的感情,乾咳了兩聲,往後退開,對著天花板不停的眨眼睛,直到恢複了自制力為止。坦尼斯紅色的胡子也沾滿了淚水,又抱了提卡一下,接著打量著四周。
「你那頭大水牛丈夫呢?」他高興的問。「卡拉蒙到哪裏去啦?」
這是個很簡單的問題,坦尼斯完全沒預料到它所造成的後果。旅店裏的眾人都沈默下來;安靜的好像有人把他們都關在房間裏一樣。提卡的臉陡然漲成豬肝色,嘴裏不知道說些什麽;接著她低下頭,從地板上撿起一名溪穀矮人,用力的搖著他,讓他的牙關咖噠咖噠的撞擊著。
坦尼斯驚訝的回頭看著河風,但對方只是聳聳肩,挑起了眉毛作為回答。
半精靈轉過身要問提卡發生了什麽事情,但他突然感覺手臂上一陣涼意。克麗珊娜!
他完全忘記有這個人了!
他紅著臉,行禮如儀的對大家介紹她。
「我向各位介紹,塔林納斯家族的克麗珊娜,帕拉丁的傳道人,」坦尼斯一板一眼的說。「克麗珊娜女士,這位是河風,平原人的酋長,這位是提卡。維蘭。馬哲理。」
克麗珊娜解開旅行穿著的鬥篷,褪下兜帽。當她這樣作的時候,她所佩戴的白金龍護身符在旅店的燭光下閃閃發亮。這名女子所穿著的純白小羊毛袍子從鬥篷底下露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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