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麼逼真的野狗,現在就近在咫尺,凸出的口鼻,白色的牙齒,眼露凶光。
多麼真實啊,這種患病的感覺。他虛弱得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更別說站起來跑了。
老虎向野狗猛沖過去……
夢變得一團混亂,滿是咆哮、尖叫、撕咬。
接著是一片靜寂。
過了一會,夜色仍濃,另一個夢開始了。這是個好夢:他的頭被晃動了一下,兩唇間被塞進了些藥片,接著流進一股清冽的水。
一個聲音響起:「咽下去。」是媽媽的聲音。「試著咽下去,羅傑。止疼片會幫助你的。」
他咽了下去,過了一會疼痛減輕了些,他試著講話:「怎麼……」
「你回來的路上,我一直跟著你。你摔跤了,寶貝兒。現在正在水溝裏呢!」
「可……」
「噓!別出聲,再喝點,你脫水了,休息一下。」
他閉上雙眼安然睡去。
黎明。最糟糕的夢來了:爸爸站在他面前,手裏拿著槍,「你媽媽昨晚出來了。我在消毒櫃裏發現了她的防護服。我可不想讓她再拿自己的生命冒險,你必須滾蛋!」
「爸爸,」他急得喊出聲,「爸爸!」
「是你自作自受,羅傑。如果你能活下來,那你就是那幸運的15%,祝你好運!」
「爸爸!」
「我要你在天黑前就走,我給你留夠了水和食物。如果你還活著,你就再不需要為病毒擔心了。從現在起你可以雲遊四方了。」
他感覺出燒已經退了,疼痛也不如先前那般劇烈。他正仰臥著,身邊是又長又幹的枯草。從附近的什麼地方傳來渡鴉的呱呱叫聲。他在這兒幹什麼?
他所記住的細節中有多少是夢,又有多少是現實呢?
羅傑坐了起來,這種努力使他感到一陣眩暈。脖子僵硬,胳膊酸痛。他四下裏張望,接著想起那嬰兒。她應該是在岩石那兒。
他掙紮著站起來。從這兒到岩石大約有半英裏的路。不遠,可是他的雙腳好象是別人的,不聽使喚。
他只走了一小段路就發現了腳印、狗的腳印。至少是一大一小兩只狗留下的。大狗的腳印很特別,有一只爪缺了一塊兒,有些腳印上還有血跡。
夢裏的那些狗至少是真的。
盡管只有不到半英裏的路程,他還是用了一個小時才回到岩石下。他閉著雙眼走進山穀,有點不敢看那也許會出現在眼前的悲劇。然而他睜開眼睛,如釋重負地大笑起來。嬰兒還在,而且活得好好的。
她躺在那件上衣裏,用那雙動物才有的眼睛向外張望著,等待著,小手揮動著好象在向他招手。
她已經脫水了,皮膚被陽光灼曬得又幹又熱。但食物和水都還在,還放在那件已經棄之不用的防護服下,沒有被動過。旁邊就是他那把很快就要變成一堆廢鐵的步槍。羅傑喂瑪麗亞吃東西時自己也喝了些水。他足足用了好幾杯奶粉沖的水才喂飽她。
他們需要更多的水。這裏離小溪有一英裏遠,他必須盡早出發,因為他現在體力不支,走得很慢,他想在天黑前趕回來。
他們倆現在都是臭氣熏天,瑪麗亞的尿片需要洗一下,他的褲子也需要洗。羅傑解開繈褓,把她包在自己的防護服裏,然後背起來福槍、兩個空罐子和肮髒的繈褓,轉身要走。他身後的嬰兒突然發出微弱的哭聲,一開始他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等他轉過身來才看見她圓嘟嘟的小嘴一張一合地發出一聲聲短促刺耳的哭聲,像老鼠的叫聲一樣。
這是他第一次聽見她哭。
他想起昨夜只有她一個人,她明不明白,他從沒想過故意拋下她不管?她知不知道,他現在並不是要拋棄她?
他轉身走向嬰兒,肩上的槍壓得他不禁有些搖晃,他真的很累。「乖,瑪麗亞,」他說,「我想你能心靈感應,你看不出來嗎,我不會離開你的。」
他放下手裏的東西,坐在岩石上,抱起她,安撫著。他的胳膊被瑪麗亞的重量壓得很疼,她這麼小怎麼可能這麼重?「我必須走,瑪麗亞,」他說,「我們需要水,沒有水我們都得完蛋。我會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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