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中的廣川王劉去好盜墓,喜歡將墓室內的珍寶搬回家自己把玩。可是,我怎麼都沒有想到,這個老變態,居然還將別人的屍體扔掉,自己躺進去。
而我更想不明白的是,這些黑色屍體到底是什麼東西,僵屍不像僵屍,也不像是教授那樣被激活下屍的怪物,更像是傳說中蠱巫控制下的走屍。我舉著青銅古劍大戰四方,無奈那些黑色的屍體實在是太多了,我們防不勝防,無奈之下,只能護著少爺向石樹下退去。
而在石樹下,頻頻傳來丫頭的驚呼聲。
「老許,怎麼辦?」少爺百忙中問我。
我心念一動,忙道,「你用繩子拴著,帶著丫頭先上樹,我來斷後。」 少爺不解地說,這東西就是從樹上下來的,難道我們上去送死不成?我聞言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用力將兩個黑色屍體劈成兩半,轉身一看,卻發現丫頭被幾個黑色屍體纏住。我大驚,慌忙再次向丫頭那邊殺去,同時惡狠狠地警告少爺說,想要活命,就得聽我的。
少爺眼見丫頭有危險,頓時就慌了神,忙著大吼道,「丫頭,你還有衛生巾嗎?」 我靠!這是什麼話?我也知道這玩意怕衛生巾,可是幹淨的衛生巾有什麼用?難道讓丫頭當著我們的面換「那個」不成?丫頭聞言,早就氣得滿臉通紅,也不知道是害怕,還是出於憤怒,一時不察,居然一頭撞到一個黑色屍體的身上。
我喊不上少爺,舉著青銅古劍一個箭步,對著那黑色屍體砍了過去。黑色屍體根本就不知道閃避,被我一劍砍成兩半,倒在地上化成了黑色屍水。我同時忙著拉過丫頭,她的手冰冷冰冷的,身子也微微顫抖,早就沒了剛才要開劉去棺材的豪氣。
換成任何一個人,被這麼一群恐飾的東西包圍著,只怕都不會好過。身後傳來少爺大呼小叫的聲音,我無奈,拉著丫頭再次殺了過去。地上全都是我砍得零零碎碎的黑色屍體,然後,這些黑色屍體又化成腐蝕性非常強的黑色液體,唯獨剩下的,就是那麼一根鎖住他們的鐵鏈。
「少爺,快點,准備繩子到樹上去。」我一邊舞動著青銅古劍,一邊大聲吼道。剛才在上面的墓室內,僅僅只有四具黑色屍體,就將我們逼得狼狽不堪,如今,整個高台上,已經看不到了別的,黑壓壓的盡是那恐怖玩意。
我粗略地估計了一下,大概有上千具之多,就算這些黑色屍體排著隊不動讓我砍,我也累得手臂發麻。
少爺忙將手中的弓弩竹箭交給丫頭,取出四抓鐵鉤,慌忙綁在繩子上。在我的掩護下,爭取到機會,用力地向石樹枝甩了上去。
大概是這次少爺家的列祖列宗幫忙,他居然一次就將鐵鉤牢牢地掛住了石樹枝,然後直接抓著繩子就向上爬。
眼見少爺已經爬上去一段距離,而我身邊的黑色屍體卻是越來越多。我雖然仗著青銅古劍的鋒利,一時無恙,可這黑色屍體實在是太多了,慌忙吩咐丫頭也上去。丫頭知道事態緊急,手忙腳亂地抓著繩子就向上爬,但是她越是性急,越是爬得慢。
幸好少爺的速度快,很快就爬到了石樹第一個樹枝分叉處,距離地面至少也有四五米,算是安全了。眼見丫頭爬不上來,他大聲叫道,「丫頭,你抓緊繩子,我拉你上來!」 他倒是好意,將丫頭拉了上去。可他這麼一拉,不光拉的是丫頭,連繩子也一並拉了上去。而我這邊黑色屍體集中攻擊我一個,一時不察,居然被兩個黑色屍體繞到身後,一個從腰際將我抱住,一個用腳上的鐵鏈來絆我。
我心中一驚,已經明白死在外面石縫內的那個穿著工作服的屍體是怎麼回事了。原來這是黑色屍體殺人的一種法子。
我反手一劍將身後的那個黑色屍體砍成兩半。如今我也是一身腥臭撲鼻,連我自己聞著都要吐,幸好我已經好久沒有吃東西了。而就在我將身後的屍體砍成兩半的同時,另一具屍體竟然對著我咬了過來。
我大驚,拔劍直接刺進它的頭顱。還沒有來得及拔出劍來,又有三個黑色屍體,伸著長長的指甲,對著我抓了過來,撲面而來的,就是腥臭的屍臭味。
「老許!快接著!」在這千鈞一發的當兒,少爺已經將丫頭拉上了石樹,將繩子拋了下來。
我顧不上那麼多,一把抓住繩子,飛快地向上爬去。原本我以為,這些黑色屍體根本就沒有智慧,自然也不會懂得追趕敵人,只是憑著本能在追殺我們而已。可我怎麼都沒有想到,這些黑色屍體,居然在我抓著繩子向上爬的時候,也順著繩子想要爬上來。
他媽的!舔了舔有點幹裂的嘴唇,我想都沒有想,揮劍就對著那兩個到黑色屍體砍了過去。
「許大哥,把繩子砍了……」頭頂上,傳來丫頭焦急的聲音。
對啊,我怎麼就這麼笨了?一劍砍斷繩子,少爺與丫頭用力地拉著繩子,將我向石樹上拉去。
我在石樹上站定,大大地喘了口氣,而少爺則手忙腳亂地將繩子全部收了上來。我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丫頭突然驚叫道:「許大哥,你們快看!」 順著丫頭手指的方向一看,我們不禁嚇了一跳,那些黑色屍體,居然如同是壁虎一樣,順著石樹的樹幹向上爬了過來,似乎是不將我們這幾個闖入者殺死絕對不甘心的樣子。
「媽的!跑啊!」 我大聲喊道,忙著順著石樹就向上面爬去。少爺與丫頭也跟隨在我身後,飛快地向著這棵巨大的石樹頂部爬了上去。
一路向上,我看得分明,石樹幹上,都用黑色鐵鏈懸掛著黑色的棺木,而如今,這些棺木的底部全部破裂,原本裝在裏面的黑色屍體,全部掉了下去。廣川王劉去這麼一招,確實夠毒的,換成任何人,突然面對著無數從天而降的屍體,當場就得亂了手腳,在那上千具黑色屍體的攻擊下,不死才怪。
慌亂與緊張中,我們唯恐被後面的黑色屍體追上,唯一的想法就是盡快地向上爬,向上爬…… 直到少爺猛然一回頭之間,沒有發現那些黑色屍體,告訴我與丫頭,我們三人才算鬆了口氣。我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原本在水中泡濕的衣服,經過剛才的一段時間,已經半幹,如今一翻惡戰,外加緊張恐慌,又被冷汗與熱汗濕透。
少爺攀住石樹樹幹問我:「老許,這是去什麼地方?」 我白了他一眼,抬頭向上看,依然不見頂部,心中不解。我們剛才一通逃亡,也不知道爬上來多高,至少也得幾十米吧?那是什麼概念,難道說,這個墓室居然在地下幾十米深?而如今,出路又在什麼地方? 丫頭也問我如今怎麼辦?我想了想,下面是絕對不能去了,那些黑色屍體餓了上千年的時間,好不容易逮到了活人,豈會輕易放過?而上面,又不知道通向什麼地方,有沒有出路。
更要命的是,剛才一翻惡戰,生死懸於一線,大家都緊張至極,如今一旦松懈下來,我才發現,我可憐的肚子早就空空如也,正大唱著空城計。
「可惜金縷衣……」少爺搖頭歎息道。
這個時候,他居然還想著廣川王劉去屍身上的金縷衣,我苦笑道,「我寧願用它換兩個熱饅頭。」 少爺舔了舔嘴巴,不再說話,被他提到那個金縷衣,我歎了口氣,那只白色妖狐,想必是護棺靈獸,而廣川王劉去的屍體之所以能夠保存千年不壞的緣故,正如丫頭所說,全是依賴那件金縷衣。妖狐眼見我們要剝了金縷衣,情急之下,才一頭撞死,企圖靠著這個阻止我們盜取金縷衣。
結果,它的血液濺在劉去的屍體上,導致了屍變。而我無奈之下,一劍將它殺了——也許不該這麼說,屍變,並不代表著它就是活物。那老變態的金縷衣,我們還是沒有能夠帶走,這個時候不知道它會不會自個兒地爬回棺材內繼續躺好了。
對了!丫頭從瑪瑙枕頭中找到了廣川王劉去的墓志,也許上面有離開的法子?我想到這裏,猛然發覺,丫頭好像不對勁,這麼長的時間都沒有說話,也沒有發表意見,當即忙著向丫頭看了過去。
丫頭緊緊地抿著嘴,但是,抓著手電筒的手卻在發抖。我只當她剛才受了驚嚇,安慰道,「丫頭,沒事了。」說話的同時,我忍不住伸手握住她的手。不料她的手竟是滾燙。
丫頭在發燒! 這個時候,她最最需要的,是洗一個熱水澡,換一身幹衣服,躺在床上休息。最好還得去醫院看看醫生,打針、吃藥…… 但這個平時幾乎所有人都應該享受的權利,對於我們來說,簡直就比登天還難。在這地下墓穴中,唯一有的,除了屍體,還是屍體。
「丫頭,你病了……」我緊緊地握著她的手,感覺到她整個人都在顫抖。丫頭聞言,轉過臉來,勉強地沖著我笑了笑。
在手電筒昏黃光線的照翅下,我看得分明,丫頭原本蒼白的臉上,如今呈現一片非常不正常的赤紅。少爺也忙著過來關心,丫頭只是搖頭,卻不說話。
我比少爺年長幾歲,而且有過女人,心中明白,在女人特別的那幾天內,需要好好的保養,不能著涼,不能吃生冷東西。可是丫頭不但長期在在冷水中泡著,還鬧肚子,加上一連串擔驚受怕、饑餓、寒冷,都是導致她生病的緣由。
我們得趕緊出去,否則,就算不遇到危險,丫頭也撐不住多久了。
「怎麼辦?」少爺問我,他喜歡丫頭,如今眼見丫頭病了,更是著急,已經有點亂了分寸。
我想了想,當機立斷:既然不能下去,自然只有上去了。我吩咐少爺照顧好丫頭,自己先向石樹上爬了上去。一邊向上爬,我心中一邊納悶,這地下石樹,到底是自然生成的?還是人工制造的,如果是人工制造,那得用多少人,花費多少功夫? 一邊想著,我一邊加快速度向上爬。丫頭可沒有時間再拖延了,無論如何,我們得盡快出去。幸好又爬上了四五米遠,我用手電筒照了照,上面黑黝黝的一片,已經到了頂端。但是,四周都是堅硬的石璧,根本就沒有生路。
我心中大驚,這裏沒有出路,再要折下去,不說下面的黑色屍體,我們又到什麼地方去尋找出路?丫頭在少爺的扶持下,走到了我的身邊,我看著她不正常的臉色,心中煩燥無比,抓著青銅古劍,這裏碰一下,那裏砍一下,指望著能夠找出什麼機關來。
「老許,你看那邊!」就在我煩燥不安的時候,少爺猛然指著的一處凸起的石頭道。
我好奇,從丫頭的手中接過手電筒,照了過去。可是,那就是一塊凸起的石頭。我原本以為少爺發現了什麼,如今看看,那僅僅是一塊石頭,不禁掃興,無奈地歎了口氣。正欲將手電筒還給丫頭的時候,猛然,那塊石頭居然動了動。
石頭自然是不會動的,能夠動的,自然不是石頭!我心中一驚,這個古墓內步步凶險,我可一點也不指望著再次遇到什麼恐怖的東西。少爺壓低聲音道:「剛才我明明看到那石頭上好像有什麼東西反光了一下,也許有什麼機關。」 我點頭,將手電筒遞給少爺,低聲道,「你護著丫頭,我過去看看。」說著,我已經拔出青銅古劍,對著那塊凸起的石頭爬了過去。一步,兩步,三步,眼看著我距離那塊石頭越來越近,就在這個時候,猛然傳來一陣轟隆隆的大響,似乎整個石樹都震動了一下。
地震了?我大驚,忙著向丫頭與少爺看了過去。少爺緊緊地扶著丫頭,抓住旁邊的石樹枝幹,總算沒有從石樹上掉下去。
我不解,好好的,怎麼會有與打雷一樣的聲音?我明白,別說這個地方不會打雷,就算外面打雷,這裏也不應該聽到。在我一個失神的當兒,猛然,我前面的那塊凸起的石頭,再次動了起來。
我慌忙扶住石樹枝幹,手持青銅古劍,死死地盯著那塊石頭。原本只有一米見方的石頭,在手電筒的照耀下,居然一點點的擴大起來。
「老許,快閃開……」旁邊,少爺驚恐地大叫出聲。就在少爺說話的同時,我已經意識到了危險的來臨,慌忙回身就想要跑。可還是遲了,背後腥風大起,一股巨大的力量,對著我沖了過來。
我已經來不及回過頭去,慌忙之中,抓住石樹某個枝幹,整個身體都縮了起來,想要避開身後那致命的一擊。
「嗖」的一聲,少爺眼見我危險,再次將手電筒交給丫頭,竹箭已經縮了過來。
匆忙中,我回頭一看,不禁魂飛魄散,這是什麼東西?蛇?還是妖怪?那是一個通體漆黑的類似於蛇一樣的怪物,身體足足有將近一米粗細,長著與蛇一樣的三角形腦袋,全身披著厚厚的鱗片,獠牙畢露,開叉的、漆黑色的舌頭,就在我的身後。而這個幾乎有著一切蛇的特征的動物頭上,居然長著一只如同刀鋒一樣的獨角! 眾所周知,蛇是沒有角的。有角的,那就不是蛇,而是龍! 「老許,快過來!」少爺接連射出三支竹箭後,忙著招呼我。我也想要過去,可是,我與那怪蛇靠得太緊,如今我爬在石樹的技幹上,一動也不敢動。而那怪物似乎是被少爺的幾支竹箭激怒,又夠不著少爺,猛然發了瘋一樣地對著我沖了過來。
我大驚,由於無處可以躲藏,無奈之下,只能揮劍迎了上去。那怪蛇似乎知道我手中的青銅古劍的厲害,眼見青銅古劍寒光閃閃,忙一低頭,居然縮了回去。我趁機穩住腳步,細細地打量著這條怪異的黑色大蛇。
真是奇怪,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感覺這蛇非常熟悉,似乎在什麼地方見到過一樣。但我知道這不可能,要是我以前見過這樣的大蛇,沒有葬身蛇腹,也足夠讓我永遠地記下它了。
不過,這黑色大蛇眼見我不攻擊,它也縮在大石樹上,一雙黑色的眼睛,閃著鬼氣森森的寒光,死死地盯著我。我這個時候才注意到,這該死的大蛇,它一半的身體,居然連著石頭。不,不對,是原本就是石頭。
具體的情況,我也看不清楚。似乎整個大石樹,就是它龐大的身體一樣。它能夠活動的,僅僅只是頭部,它的尾部,已經徹底石化,與大石樹融合為一體。
石化?我突然心中一動,猛然想起,難怪我看著這蛇是如此的熟悉,在甬道內的時候,那尊古怪的青銅人傭的身體下面,不是有著九條龐大的蛇尾巴?難道說,居然是有人將一條大蛇砍成了兩半,蛇頭放在了這裏,而尾巴裝在了青銅人傭的身上? 我自己也被這荒唐的想法驚呆了,這怎麼可能?一條蛇被砍成兩段,居然還能夠活著?當然,在這古墓中,一切都是有可能發生的。
我與那條長著角的黑色大蛇僵持著,它的眼睛漆黑,映著我們手電筒的光芒,仿佛是黑暗中的鬼火,跳躍不定。
一直沒有說話的丫頭突然提高聲音道:「許大哥,我想起來了……」 「什麼?」我本能地回頭去看丫頭,她想起什麼了?可是,就這麼一回頭之間,一直沒有動的黑色大蛇居然行動如風,對著我惡狠狠地沖了過來。我大驚,慌忙舉著青銅古劍迎了上去。哪知道黑色大蛇的一半身體雖然已經石化,可是頭腦卻靈活得很,居然不與青銅古劍硬碰,腦袋一偏,對著我依持的石樹樹幹惡狠狠地撞了過來。
他媽的!我雖然已經知道黑色大蛇的意圖,可是,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那大蛇速度快捷無比,石樹樹幹被它猛力一撞之下,搖了搖,然後,非常不爭氣地「啪」的一聲,就直接斷成了兩截。
我大叫一聲,沒有依靠,身子快速向下墜去。這裸石樹少說一點。也有好幾十米高,一且摔下去,不將我摔成肉醬才怪。慌亂之中,我雙手亂抓,萬幸居然抱住了下面的石樹樹幹。
「啪」的一聲,一根繩子掉了下來,少爺焦急地叫道,「老許,快,抓住繩子,我拉你上來。」 我顧不上多想,死命地抓住繩子。少爺與丫頭一起用力,將我再次拉了上去,等與丫頭、少爺聚集在一起,我眯著眼抬頭向上看,那頭怪蛇後半截身體果真已經石化,能夠活動的,僅僅只有頭部三米左右,看著說不出的怪異,老粗的身體,卻只有那麼一點點的長度。
「這是化蛇……」丫頭說。她的臉色更加糟糕,聲音沙啞。
「什麼……」我不禁大驚,猛然想起在取得這柄青銅古劍的時候,那聲蒼涼而無奈的歎息,那似詩似歌的十六個字: 八卦甲子,神機鬼藏,化蛇龍骨,天殘地缺! 化蛇,難道真的有這麼一種怪蛇?難道說,我一直以為是幻覺的那個聲音,居然是真的存在的?否則,丫頭又怎麼會認出這是化蛇? 丫頭並不知道我在想什麼,忙著解釋道,「是的,我在《山海經》中看到過,化蛇奇大無比,生九尾。頭生獨角,乃是大凶之物。只是不知道這化蛇怎麼在石頭中,不過,我可以保證,化身的身後,必定有出路。這墓室原本的主人真是大手筆,居然能夠讓上古神獸給他守靈。」 我顧不上考慮什麼上古神獸,我現在需要想的,就是如何盡快出去,讓丫頭可以吃點東西,弄點藥給她,否則,我們早晚得困死在這裏,不給化蛇吃了,我們就得吃化蛇。
一念至此,我轉身看向那鬼氣森森,全身披著黑色鱗片,醜陋之極的黑色大蛇。我對吃蛇可是一點興趣都沒有,被蛇吃更是沒有興趣。
丫頭既然說化蛇的身後有出路,那麼無論如何,我也得想法子將這大塊頭弄開,看著後面到底有沒有出路。但問題來了,這玩意雖然只有三米來長,可它大口一張,絕對可以一口將我吞下去。
我問:「那現在怎麼辦?」丫頭說:「得想法子將它砍了。」我看了看那龐大無比的化蛇,忍不住比了比自己的腰圍,半晌才道,「我可砍不了它,只怕它餓了上千年,正准備用我們三個做點心充饑。」 少爺非常淫蕩地問通:「老許,你說這化蛇的身體都變成了石頭,那個,如果他想要那個?怎麼辦?」 我正在考慮如何把這化蛇蛤砍了,被他一問,頓時就糊塗了,皺眉說,「什麼那個?」 少爺說:「就是它吃了東西,總得消化,消化了,就得排泄。可是,它後半截的身體已經石化,如何大小便?」我一聽就暈了,都什麼時候了,丫頭病著,他居然還有心思說笑?當即白了他一眼,懶得理會他。
哪知道丫頭聞言,明顯眼睛一亮,點頭說,難怪剛才她一直感覺有什麼不對,原來是這個原因。
我問怎麼了?丫頭說,讓我放心地過去,只管對著化蛇砍過去就是,不用怕它。因為,它根本就沒有法子吞下任何東西,哪怕是一只老鼠。我還是不明白,丫頭也不解釋,眼看著丫頭滿臉赤紅,我對著手心吐了口口水,用力地搓了搓手掌道,「既然如此,媽的,老子我就會會這大家夥……」 我一邊說著,一邊將繩子系在腰上,吩咐少爺,將身子的另一頭綁在老粗的石樹樹幹上,以防萬一。剛才被化蛇一撞之下,差點就要了我的老命,這次可不敢掉以輕心。丫頭說這玩意不會吃人,可是,卻不能保證,它不會一頭撞死我。
一切准備妥當後,我再次順著凸凹不平的石頭,向著化蛇爬了過去。那大塊頭也瞪著一雙鬼氣森森的大眼睛,死死地盯著我。
我輕輕地抽出青銅古劍,就這麼看著它。僵持了片刻,我還是不敢近前。身後,少爺那個無良人士大聲吼道,「老許,你他媽的別光說不練,快點啊!」 我正憋著一肚子的鬱悶,快點,他以為這是水溝裏的小水蛇,我一劍下去,絕對可以將他劈成兩半?這可是化蛇,洪晃猛獸,山海經裏都有記載的怪物。
我舉著青銅古劍,剛剛動了一下,那畜生居然偏著頭,迎了上來。氣得我差點一頭撞死的是偏偏少爺還在後面大呼小叫的,唯恐化蛇耳朵不好,聽不見似的。眼見我遲遲不肯動手,少爺也不知道發了什麼神經,居然取過弓弩竹箭,對著化蛇的腦袋就是那麼一下子。
我怎麼都沒有想到,少爺居然知此莽撞,如今我可在化蛇的攻擊範圍內,他莽撞動手,化蛇是夠不著他,可我怎麼辦?不過,既然少爺動了手,我眼見竹箭帶著尖利的破空之聲,對著化蛇射了過去,當即舉著青銅古劍,對著化蛇的腦袋就直接砍了過去。
我們的老祖宗們教導說,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所以,既然要砍化蛇,自然也得對著它最最關鍵的部位砍下去。可我怎麼都沒有想到,化蛇根本連看都沒有看少爺射過來的那支竹箭,徑直對著我的青銅古劍,如同是瘋子一樣地撞了過來。
我大吃一驚,但隨即又鎮定下來。我這青銅古劍,可是上古神兵,誰怕誰來著?當即也不避讓,硬是迎了上去。
「砰」的一聲大響,我的那一劍,如同是碰在了同等的金屬物件之上,居然濺起一堆火花。更要命的是,我原本不過是站在凸凹不平的石頭上,如今被化蛇大力一撞,差點就立足不穩一腳摔了下去。饒是如此,我還是手忙腳亂地穩住了身體。
讓我驚訝的是,化蛇居然也沒有趁機偷襲,只是瞪著一雙鬼氣森森的眼睛,冷冷地看著我。
我穩住身形後,這才有機會看向化蛇。這一看之下,不禁又大吃一驚。我手中的這柄育銅古劍,連鐵鏈都可以輕易地砍斷,可是剛才與化蛇短兵相接,我居然沒有能夠傷得了它分毫,這家夥可還真不是普通的皮糙肉厚。難怪它對少爺的竹箭無視,根本不用理會嘛。
「咳……咳……」丫頭重重地咳嗽了兩聲,咳得心都提了起來。轉身向她看了過去,只見她彎著腰,神情很是痛苦,我知道,我已經沒有時間再拖了,當即舉著青銅古劍,再次對著化蛇頭上狠狠地砍了下去。
那畜生腦袋一擺,居然用它頭上的獨角迎上了我手中的青銅古劍,「砰」的一聲大響,我手中的青銅古劍與化蛇的獨角碰在一起,再次濺起一串火花,震得我的手臂發麻,而那畜生也連連搖動著腦袋。我怎麼都沒有想到,它這獨角居然如此的堅硬,心想,這下糟糕了,如何才能夠將它砍了? 我一邊想著,一邊忍不住低頭去看丫頭與少爺,卻見著丫頭正沖著我比手勢。我一呆,丫頭見我注意到她,忙著舉著手電筒,照向化蛇的尾部。
我一呆,頓時就明白了丫頭的意思,她是要我用劍砍連接著化蛇尾部的石樹,而不是攻擊化蛇。可是,這個有用嗎?不將化蛇殺了,砍了石樹又有什麼用,而且,這石樹如此巨大,我又怎麼可能砍得了? 丫頭在下面又連連沖我比劃著,我又看了兩次,方才明白,原來丫頭竟然是讓我砍了化蛇與石樹連接的部位,也就是說,化蛇石化的那麼一部分。
說實話,化蛇現在的情形非常詭異,一部分是活著的身體,另一部分,卻是石化的石樹。這遠遠地超出了我對動物的了解。既然丫頭讓我砍那個部位,自然有她的道理,而且,化蛇的腦袋實在是堅硬無比,我也砍不了它,除非是能夠傷到它的要害。
我如同是壁虎一樣,爬在凸凹不平的石壁上,又向著化蛇爬進了稍許,感覺這張黑色的大嘴、分岔的舌頭,甚至黑漆漆的獠牙、密布的鱗片,都是觸手可及。
猛然,我的身邊「嗖」的一聲大響,一只竹箭對著化蛇鬼氣森森的眼神射了過去。它微微一低頭,我見機不可失,一個箭步,也顧不上危險,沖到化蛇身邊,對著它與石樹連接的部位,一劍砍了過去。
「砰」的一聲大響,一股腥臭無比的液體,直噴而出。我身處石壁上,自然是來不及躲避,頓時就被噴得滿頭滿臉都是,甚至還有幾滴濺進了口中,惡心無比。化蛇一個回身,扭動著身體對著我撲了過來,我顧不上擦一把臉上的蛇血,慌忙揮動青銅古劍,對著它再次砍了下去。
這青銅古劍不虧是神器,第一劍就重創了化蛇,而第二劍,化蛇的身體一個扭曲,居然直挺挺地向下掉去。我就這麼輕易地砍斷了化蛇。
似乎是太容易了,如果真是這樣,丫頭口中的上古靈獸好像也沒有什麼稀奇。我心中一邊想,一邊忍不住向翻翻滾滾向下墜落的化蛇看了一眼。可是這一眼,卻看得我毛骨悚然。我清楚地看到,那畜生居然在笑。
是的,那畜生在笑,猙獰無比的笑容說不出的恐怖,似乎我將它的身體砍斷,不是殺了它,而是成全了它。
「轟隆隆……轟隆隆……」沒有時間給我考慮什麼,就在化蛇龐大的身體掉下去的同時,整個石樹都開始顫抖起來。
「不好,這石樹要塌陷了!」少爺大叫道,說話的同時,他已經拉著丫頭向我這邊跑了過來。
剛才化蛇尾部與石樹相連,如今化蛇被我一劍砍斷,在那個端口的地方,出現一個黑黝黝的洞口,也不知道通向什麼地方。難道說,這個洞口,就是丫頭說的出路? 沒有時間給我們考慮,似乎整個墓室都在塌陷中。我招呼少爺,讓他趕緊與丫頭先進入洞穴中。少爺用手電筒向洞穴內照了照,黑黝黝的一片,也不知道通向什麼地方。而少爺卻毫不猶豫地沖了進去,同時回身將丫頭也拉了進去。
我的頭頂上,無數的碎石如同是雨點一樣地落了下來,而原本那棵氣勢宏偉,高大得有點過分的石樹,如今卻如同是腐朽的牆,塌陷得異常迅速。我一手揮舞著青銅古劍,護住頭臉要害,可是,還是被石塊砸中了幾次,差點就站立不住,摔下石壁。
丫頭回過頭來,連連催促。而我心中卻忐忑不安,化蛇掉下去的時候,那猙獰至極的笑像極了單軍、王全勝等人死後臉上詭異猙獰的笑容。就在我躥進石洞的瞬間,身後的石樹已經徹底地崩潰,而我背後的那洞口,也被巨石堵住。我們已經後退無門,不管這個石洞內有什麼東西都是我們目前唯一的道路。
這個石洞很小,我們在裏面連站都站不直,只能佝僂著身體。少爺在最前面,丫頭跟隨在後,而我走在最後面。
少爺舉著手電石筒,對著石洞照了照。前面是一片幽暗,仿佛通向幽冥世界一般,而且,石洞狹小,人在裏面,有一種說不出的壓抑感覺。
我們三人摸索著向前走去,我忍不住問丫頭,她是怎麼知道化蛇的背後有通道的?丫頭說,根據墓室的建築,不管是哪個時代的墓室,都不可能制作死局,那是大忌諱。中國人很迷信,相信人死魂不滅的說法,認為人雖然死了,可是魂魄還是存在的。所以,無論什麼樣的風水格局,都絕對會留有活路。
但這個墓室的主人卻用心歹毒,它留下的唯一活路就在化蛇的身下。這麼一來,想要出去的人就必須要砍掉化蛇,而化蛇一滅,支撐整個大石樹的支柱也就倒了,整個墓室都得塌陷。人只要晚上一步,絕對會被石頭活活砸死。
我說,你既然早就是知道化蛇一滅,石樹就會塌陷,你怎麼也不早說?早說我也早防備,要知道,我剛才可是用繩子把自己綁在了石樹上,石樹開始塌陷的時候,幸好我腦子還算機警,砍斷了繩子。要不,我非得被石樹帶下去不可。
丫頭解釋說她原本也不清楚,直到石樹塌陷的時候,她才想到的。我不禁苦笑,這不是拿我的小命開玩笑嗎? 可是丫頭現在的情況很不樂觀,我哪裏還能夠譴責她什麼,只求盡快出去,另謀他算。
少爺走在最前面,佝僂著身體走了大概有五六分鐘,猛然,只聽著「撲通」一聲,少爺居然一腳踩空,似乎是掉進了水裏。然後,我就聽得少爺大呼小叫道:「不好了!老許,我掉下去了……」 聞言我差點就腦殘了,怎麼又是水路?丫頭這個模樣,怎麼還能夠下水,這不是要了她的小命?可是丫頭二話不說,「撲通」一聲,也尾隨著少爺跳了下去。我這才看清楚,原來這石洞已經到了盡頭,而由於四周都是一片黑暗,少爺剛才佝僂著身體,只知道看著前面,卻沒有留意腳下,才一腳踩空,掉了下去。
實話說,這個黑黝黝的水潭,看著有點像是露天茅坑。由於與地面相平,別說是在這等黑暗中,就算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不留神都有可能掉下去。
「老許,快下來,這裏另有通路。媽的,好臭……」少爺一邊招呼我一邊說道。
第十一章 養屍寶地
「撲通」一聲,我也直接跳了下去。少爺指了指對面說,這裏另外有水下通道,不過,不知道通向什麼地方,也不知道有多長,能不能遊過去? 少爺喘了口氣,揮了揮手電筒說,「他走最前面,丫頭中間,我斷後,有事要相互照應!」 我點頭同意,少爺舉著手電筒,深深地吸了口氣,一個猛子紮進水中。丫頭的水性也不錯,跟隨在後。我不敢梢有遲疑,忙著也紮進水中,死死地憋了一口氣,跟隨在少爺手中那一點點微弱之際的手電筒光芒下飛快的前進。
水下比水上更是漆黑一片,手電筒的光芒更加顯得幽暗,我憋著一口氣,跟在少爺與丫頭的背後,看著前面影影綽綽的影子,就像是鬼影,不知道為什麼,我猛然產生一個錯覺——我還活著嗎? 這個念頭剛剛在心頭閃現,我陡然一驚,我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感覺?也許是在幽暗的地下時間太久了,我得趕緊出去。否則,別說是丫頭的病,我也早晚得抑鬱而死。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走在前面的少爺發出一聲驚呼。隨後,就是丫頭的慘叫傳了出來。我聞聲一驚,隨即又是一喜。驚的是丫頭與少爺遇到了危險,而喜的卻是,水下是絕對不能慘叫的,他們勢必已經出了水面。
由於有了他們兩人的提醒,我將青銅古劍抽了出來,在面前舞成-團,護住了面門。「啪」的一聲輕響,似乎有什麼東西被我砍斷。同時,我也沖出了水面。久久憋著的一口氣,終於吐了出來。
身邊傳來少爺的驚呼:「老許,小心!」 我猛一回頭,天啊,怎麼又是這個東西?在我面前的,是一團團的觸手糾纏在一起。而少爺與丫頭都已經被其纏住,少爺舉著竹箭,死命地亂刺,可是也是勞於應付。這是什麼鬼地方?怎麼也有這些奇怪的觸手?我忙揮舞青銅古劍,對著那一團團的奇怪觸手砍了過去。
這些觸手雖然多得驚人,但由於青銅古劍鋒利無比,所以紛紛斷裂。我揮舞著青銅古劍,擋在了面前,向少爺那邊靠近。少爺被一個粗大的觸手卷住了腰部,很是危險,可是他還是死命地將丫頭護在背後。
「老許,快,將丫頭拉出去。這裏是劉去的護棺河。」我聞言一驚,我們怎麼轉悠了一圈,還是回到了劉去的墓室中? 少爺說話一分神的當兒,居然被那些奇怪的觸手拉著卷向護棺河底。我大驚,忙舉劍對著一大團觸手砍了過去。觸手應劍而斷,斷口處都流出腥臭無比的黃色液體。趁著這個時間,我四處看了看,果真,這裏還真是劉去那個老變態的護棺河。
護棺河並不是很大,不過就是六人來寬。我飛快地沖到丫頭身邊,揮舞著青銅古劍,如同是切豆腐一般,將無數糾纏過來的觸手砍斷。用力地去拉丫頭,可居然沒有拉動。丫頭臉色呈現死灰色的蒼白,目光遊離,已經沒有了原本的靈動。
我大驚,顧不上少爺,使勁地將丫頭向護棺河邊拉去。將那些奇怪的觸手砍斷無數之後,我們終於殺到了岸邊。我先爬上岸去,然後死命地去拉丫頭。可是丫頭的身體出了奇得沉重,我幾乎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她的上半身拉出水面。
而這時候,護棺河中傳來少爺的驚呼。我抬頭一看,少爺已經快要被那些奇怪的觸手拉下水面去。一急之下,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硬生生地將丫頭整個人提出了水面。可就在丫頭的腳上,卻多出了一雙慘白慘白的手,死死地抓著的腳踝。
我心中一驚,知道壞了,竟是招惹上了什麼東西。我就說丫頭的身體怎麼會這麼沉?如今也顧不上那麼多,只能使勁地將其一起拉了上來。
水下那個慘白慘白的手的主人,漸漸也在我大力拉扯中,露出了水面。一張被泡得慘白的臉,猙獰詭異地笑著,已經微微腐爛。可是那身藍色的工作服,我還是一眼看了出來。這個人,正是莫名其妙死了的老卞,莫名其妙地出現在劉去的墓室內,後來又失蹤了的老卞。
看著老卞那張已經腐爛,可是依然猙獰恐怖的笑臉,我的心不由自主地沉到了穀底。而它的兩只手,還死死地抓住丫頭的腳踝。我也顧不上忌諱,用力地去剝老卞的手。哪知道,那雙看著已經微微腐爛、慘白無比的手指,居然僵硬如同生鐵,我怎麼也剝不動。
丫頭的情況很糟糕,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態中。而在護棺河內,少爺的驚呼頻頻傳來。我沒有時間與老卞的屍體窮磨蹭,當即舉起青銅古劍,對著老卞的手上就砍了下去。心中卻在念叨著:「老卞啊,你可別怨我,你死都死了,還死拉著人家丫頭幹什麼?人家丫頭正年輕貌美,你可別害人……」 我的劍剛剛一接觸到老卞的手臂,它就像是有知覺一樣,「嗖」的一下,就直接鬆了手。而丫頭的腳上,卻多了幾個烏黑的指印,看得人觸目驚心。
「老許,快救我……」少爺的驚呼再次傳來。我一看,不禁嚇得魂飛魄散。少爺的全身都被密密麻麻的觸手糾纏著,僅僅還剩下一個頭部露在外面。我正欲再次跳下護棺河去救少爺,猛然想起,丫頭如今已經陷入了半昏迷狀態,將她一個人留在上面,我委實不放心。而旁邊還躺著一個隨時都可能屍變的老卞。
這丫的死都死了,還不忘了要拉我們墊棺材底,可見也不是什麼好人。
沒有時間給我考慮,我抬起腳來,惡狠狠地一腳將老卞的屍體再次踢入護棺河內。老卞的屍體在水面上一個翻身,一張慘白的臉冷冷地對著我,隨即,就被鋪天蓋地的奇怪觸手覆蓋,拖進水中。
真是奇怪,當初教授的屍體也是在這護棺河內發現的,而老卞的屍體,怎麼也在護棺河內出現?莫非我們最後也得死在這裏?一念至此,我雙腳發軟,幾乎不敢再下河。
可是,少爺被那奇怪的觸手勒住脖子,一張臉漲得通紅,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緊要關頭。無奈之中,我「撲通」一聲,再次跳進了水裏,舉著青銅古劍,向少爺那邊殺了過去。
那些奇怪地觸手似乎非常的懼怕我手中青銅古劍。我所到之處,觸手紛紛閃避,可是卻將我的身前背後,牢牢地包裹著,說不出的古怪與惡心。
好不容易將少爺身上的奇怪觸手全部砍斷,拉著他向岸邊沖去。猛然,我感覺背後風聲大起,不由回頭一看,只見剛才被我一腳踢進河中的老卞,居然張牙舞爪地向我撲了過來。
我不得不舍了少爺,慌忙閃避。少爺緩過一口氣來,驚叫道,「怎麼回事?」可是他聲音沙啞,顯然剛才被那奇怪觸手勒傷了脖子。
我慌忙讓少爺先上岸,我對付老卞的屍體。少爺手忙腳亂地向岸邊沖了過去。但他沒有我手中的青銅古劍,鋪天蓋地的奇怪觸手,再次地蜂擁而上。
「媽的!」我原本並不想傷了老卞的屍體,畢竟在他活著的時候,我們還曾經與他一起喝過酒。可如今他想要拉我陪葬,我也就顧不上那麼多,一劍對著他身上砍了過去。
老卞看著窮凶極惡的模樣,不料被我一劍就砍得倒了下去,再次沉入水中,消失不見。我隱隱看到水底下,一張碩大的、慘白色的臉一閃而沒。
解決了老卞,我忙著過去支援少爺,兩人幾乎是連滾帶爬地爬上了護棺河邊。少爺這次傷得不輕,手臂、脖子上都是一道道黃黑色的勒紋。
「丫頭……」他連氣都沒有來得及喘一口,直接撲到丫頭的身上,用力地掐著丫頭的神經,我也壓著丫頭的胸口。兩人一翻折騰,終於將丫頭弄醒。眼見丫頭醒來,少爺人一放松,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呼呼地喘著粗氣,問道,「老許,剛才那玩意,是什麼東西?」 我壓低聲音說,是老卞的屍體,不知道怎麼回事,居然也跑到了劉去的護棺河內。
少爺呆了呆,半天才說,真的邪門,為什麼他們都跑到護棺河內?我自然知道少爺口中的他們,指的是教授與老卞。老卞的屍體,我親眼見著是鑽進了墓室後面的那個「狗洞」,為什麼如今也出現在護棺河內?而教授,我們卻是說不清楚。甚至我們搞不清楚,他是活著來盜墓的,還是死後才來的。
我壓低聲音問少爺說,老卞死的時候,你也在他身邊,你看,他有裝死的可能不?少爺搖頭說不可能。老卞當時已經死了,死得不能再死。
我低頭不語。教授的死我沒有親眼見到,還可以理解成他是假死後爭取時間來盜取廣川王劉去的墓,可老卞的死,我卻是親眼所見,為什麼他死後,屍體也跑到了這裏,這中間隔著這麼多的路,他是怎麼來的? 若說有人惡意地將一具屍體運到這裏,那也絕對不可能。一路之上不管是用什麼交通工具,如何通過交警那一關?難道說,交警都是瞎子,會任由一個屍體混上火車、汽車不成?越想我就越是害怕。
丫頭的狀態不是很好,醒來後,一直拉著我沒有說話。目光迷離,臉色蒼白。
我說,不管那麼多,既然我們要的東西都已經得手,先離開這裏要緊,畢竟,丫頭的病沒有時間再拖了。少爺也贊成,我扶著丫頭站了起來,轉身向墓室的門口走去。可剛剛走了幾步,卻看見原本大開的墓室大門,如今居然好好地關上了。
我也沒有在意,本來,這墓室大門就是從裏面關上的,我們從外面都可以打開,何況是裏面?少爺當即就走了上去,用力去推那石門,可石門紋風不動。少爺當場就傻了,猶自不信,用力地再去推,還是一動也不動 我放下丫頭,也跑去幫少爺推那墓門。可合我們兩人之力,還是沒有推動那墓門分毫。
一直沒有說話的丫頭歎了口氣,低聲說,「你們別白費力氣,這是反鎖龍格,這個墓室大門一旦被人打開,再次關閉,外面就會有千斤重石擋住,就算用炸藥,也未必能夠炸開。」 我一聽頓時愣住,難道說,我們曆盡辛苦,最後還是得在這裏給廣川王劉去那個老變態陪葬?我問丫頭,還有可能有別的出路不成? 少爺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片刻,又憤憤地大罵劉去變態。只是他被護棺河內的奇怪觸手傷了脖子,聲音沙啞,委實難聽得很。
丫頭沉吟不語,想了好久才說,出路也許是有的,但實在是太凶險了。這樣的墓室,修建墓室的工匠為了避免被廣川王劉去殺了陪葬,都會留有一條隱蔽的退路。我一聽就急了,這個墓室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既然是隱蔽的退路,我們如何找得出來? 可是,少爺一聽,卻來了精神,連忙催著丫頭問出路有可能在什麼地方?丫頭苦笑說:「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護棺河內。」 我不禁一呆,確實是,護棺河算是最最隱蔽的地方。不說護棺河內的那些奇怪觸手,就是老卞的屍體都讓我感覺邪門無比。這樣的地方,還是不要招惹為好。
少爺一聽,猛地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說道,「對哦,我怎麼就忘了?」 「什麼?你想到了什麼?」我急忙問道。
少爺說,你們還記得我們第一次掉進護棺河內的情景不?我說,都什麼時候了,你就別買關子了,有什麼話直接說。少爺這才說,他第一次掉進護棺河內,慌亂之中,並沒有掉進水裏,而是抓住了一很鐵鏈。
鐵鏈?聽到「鐵鏈」兩個字,我不由自主地就想到水潭上那個奇怪九宮八卦陣,以及那些黑色屍體腳上鎖住著鐵鏈。猛然,我想起進入九龍坑的時候,曾經在石壁上發現過一處裂縫,而在那個水潭內,也有著一具鎖著鐵鏈的屍體。
難道說,這護棺河內的鐵鏈,就是控制那黑色屍體的鐵鏈? 少爺說,那個鐵鏈似乎很松動,可以拉得動,而那一塊石壁,也與別的地方不同,也許,出口就在那裏。我一聽有理,忙催促少爺趕緊尋找出路,少爺憑著記憶,忙著找了當時的地方。
我唯恐少爺有事,用繩子將少爺放了下去。護棺河內密密麻麻的觸手似乎聞到了人類的氣息,瘋狂地湧了上來。少爺處於危機中,速度也快得驚人,很快,就在護棺河邊的石壁上,找到了那根黑黝黝的鐵鏈。然後,他抓著鐵鏈,用力一扯。
「啪」的一聲響,少爺用力過猛,倒將鐵鏈一把扯了下來。可連接在鐵鏈上的,卻是一具黑色屍體,這具黑色屍體被鎖住了脊椎骨,一被少爺扯了出來,已經飛快地向他撲了過去。
這具黑色屍體,應該就是石縫內的那一具。我見了不驚反喜,丫頭說得不錯,這裏果真另外還有出路。
什麼叫惹鬼上身?大概形容的就是少爺目前的處境。他嚇得一聲大叫,慌忙將手中的鐵鏈扔掉。身子卻站不穩,直接向護棺河內摔去。我與丫頭在上面看得清楚,忙著拉扯繩子,想要將少爺拉上來。
可是護棺河內,密密麻麻的奇怪觸手已經蜂擁而上,向少爺纏了上來。在護棺河中,我隱隱看到那張慘白色的大臉,再次出現。
我心中怒氣上升,頓時惡向膽邊生,也明白若是想要從護棺河內出去,唯一的法子,就是解決了這些該死的觸手。當即將手中的繩子交給丫頭,提著青銅古劍,「撲通」一聲,就跳進了護棺河內。
我的原意是找那些個奇怪觸手拼命,可我人剛剛跳進護棺河內,一股腥風撲面而來。這具被少爺硬拉了出來的黑色屍體,已經對著我撲了過來。我暗自惱怒,這玩意難道還真以為我怕它不成?在水潭中的時候,我由於沒有兵器,被它追得狼狽不堪,如今我有利器在手,我好好一個活人,還怕了鬼不成?當即我就揮舞著青銅古劍迎了上去。
「啪」的一聲輕響,那黑色屍體與別的黑色屍體一樣,被我一劍攔腰折斷,可我怎麼都沒有想到,這鬼東西都斷成兩截了,下半截掉進護棺河內,而上半截卻依然對著我撲了過來。
我頓時只感覺腥風撲面,已經來不及再次揮劍保護,無奈之下,身子後仰,重重地倒了下去。
「砰」的一聲,我重重地摔在水裏。而在我的面前,半截黑色屍體帶著腥風,一張腥臭無比的臉在我面前不斷地擴大、再擴大。
我的腦海中一片空白,本能地揮舞著青銅古劍迎上了那具黑色屍體。青銅古劍鋒利地將黑色屍體穿透,釘在護棺河的石壁上。而我的背後,已經被層層疊疊的奇怪觸手包圍著。
我看著被我釘在石壁上的半截屍體,巳經開始化成黑色的屍水,順著石壁向下流。
不好!我大驚,這黑色屍體的屍水腐蝕性非常強,一旦流入護棺河內,在水中傳染,我與少爺豈不是危險得很?一點至此,我大驚,顧不上那黑色屍體,舉著青銅古劍一陣亂砍,將無數的奇怪觸手砍得支離破碎。少爺嚇得不輕,可是手腳卻麻利得很,已經七手八腳地向著岸上爬去。
我也匆匆上了岸,這護棺河的水,我們是再也不敢下了。那黑色屍體的腐蝕性,我們都是親眼目睹的。
少爺說這次壞了,唯一出路也沒有了。我也沒有想到會一劍將那黑色屍體殺了,還讓它腐化在水中,汙染了環境。
丫頭突然指著護棺河說,你們快看!我們兩人忙向護棺河內看去。原本渾濁不堪的護棺河水,如今卻浮起一層黑線。那些奇怪的觸手全部撐了出來,不停地扭曲掙紮著。
丫頭說,它們好像很痛苦,我說,太好了,原來那黑色屍體居然是這觸手的克星。沒有它們,我們終於可以出去了。少爺也點頭表示贊成,直到這一刻,我才問少爺,剛才是怎麼將那黑色屍體拉出來的? 少爺說他也不知道,剛才他用力一扯,那黑色的屍體就出來了。我說,既然這個黑色屍體可以在這裏通往石壁上的縫隙內,那麼,我們也一樣可以出去,真是天無絕人之路。
就在我們說話的時候,原本密密麻麻地遍布整個護棺河內的奇怪觸手,居然全部收了回去。渾濁的水中,隱隱可以見到一個龐大的人臉一樣的怪物,旁邊,就是如同頭發一樣的觸手。這一刻,所有的觸手都細細地漂浮在水中,再也沒有了剛才的囂張。
「我們走!」丫頭當機立斷地說,這是最好的機會。可是少爺卻怕剛才他拉開的那個洞穴中另外還藏著黑色屍體,猶像著不敢下。我無奈,只能順著護棺河的石壁先爬了下去。
剛才我面對著黑色屍體與那奇怪觸手的雙重攻擊,也沒有細看,直到這一刻,我才注意到,果然,在護棺河的石壁上,有著一個洞口,鐵鏈已經被少爺拉了出來,洞口漆黑一片,不大,但足夠讓一個人爬進去。
我舉著手電筒照了照,遲疑了片刻,還是爬了進去。身後,丫頭也滑了下來。隨後,少爺因有我打頭陣也一並爬了進來。這個洞口很小,可是裏面卻能夠容納一個人站起來行走。我爬了幾步,就摸索著站了起來。舉著昏黃的手電筒四處照了照,發現這個洞穴四周都很粗糙。也許就是丫頭說得那樣,是修建墓室的工匠留下的逃生通道,如今卻被我們用上了。
在幽暗的洞穴內走了大約有十多分鐘,我們三個人一句話都沒有說。我舉著青銅古劍在前開路,而少爺在後面扶著丫頭。我們的心中都很緊張,唯恐在前面等待著我們的,不是出路,又有什麼恐怖東西,或者又是一個不知名的墓穴。
這廣川王劉去的墓室,可還真是墓中有墓,墓墓相連。
幸好,又往前走了幾步,我的眼前一亮,竟然透出一絲天光了。雖然依然很幽暗,不過,終究我們在黑暗中見到了光明。我大喜,丫頭與少爺也是同時發出一聲歡呼,我們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亮光越來越明顯,很快,我的面前頓時就開朗起來。
這又是一個石室,一縷亮光從石縫內透了過來,照在地上的一具屍體上。丫頭忍不住「咦」了一聲,舉著手電筒走了過去。如今我已經完全認了出來,這個地方,就是我發現的那個石縫內。而那具屍體,好像就是與教授他們一起進來的工作人員。
丫頭好奇的是他的身上穿著藍色的工作服。我說,丫頭,不要再看了,這個人也與老卞和教授一樣,不知道是什麼緣故來到這裏的。
這具屍體由於一直泡在水中,臉面嚴重的腐爛,丫頭自然也認不出來。少爺已經快步走到石縫邊,用力地將蓋在石縫上的藤蘿拉開,一縷明亮的太陽光頓時就射入石縫內。
陽光!真好!外面,日正中天,雖然在林蔭裏,還是能夠感覺到陽光的溫暖。
從九龍坑爬了上來,我們三人一屁股坐地上,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就連病得手腳無力的丫頭,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少爺低頭看了看那個九龍坑,半晌大罵道,「什麼風水寶地,簡直就是養屍寶地啊!」 我一想也是,這九龍坑還真是養屍寶地。屍體到了這個地方,都能成精作怪了。不過,我們能夠活著出來,也算是一件值得慶幸的大事。丫頭的情況很糟糕,急需藥品與開水,而我們都是一身惡臭,還濕漉漉的,比鬼好不了多少。
我問:「怎麼辦?」最後少爺說,這裏距離沙鎮不遠,我們去找黃牙,被他陰了一把,害得我們差點把命送在了黃湯弱水裏差點就喂了王八。這筆賬,不能不算。我雖然討厭那個老家夥,可是如今也沒有別的法子。而且,我手中的這把青銅古劍也太過紮眼,不如先去黃牙家弄點吃的,再謀他算。
我背起丫頭,快速地走出了山區。雖然我早就餓的兩眼發花,四肢發軟,可想著到了黃牙家就可以好好地吃上一頓,頓時就來了精神。
偷偷地摸到黃牙家的時候,他正躺在門口的躺椅上擺弄著一台舊式收音機。一見到我們三個滿身惡臭、還全身濕漉漉地出現在他面前,頓時就嚇得變了臉色,轉身就想向家裏躲。少爺一個箭步就擋在了他面前,惡狠狠地一把扯過他的衣服,怒道,「他媽的,你老小子想要躲?」 黃牙頓時就急了,身子一軟,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磕頭求饒道,「兩位爺爺、奶奶,我可沒有害你們,怨有頭,債有主,你們去找船老大,可別找我,我也是沒有法子啊……你們趕緊收了真身,我這就去買紙錢燒給你們。」 我一聽,頓時不禁哭笑不得,感情這老小子居然將我們當成了冤死鬼。常常聽人說,一個人不能做虧心事,做了虧心事,就會老在心裏念叨著。也許這個黃牙雖然將我們騙來想要祭祀河神,但心裏還是一直惶恐不安,所以一見到我們,就嚇得屁滾尿流。
我說,你看清楚了,我們是鬼嗎?你見過鬼在大白天出現的?趕緊給我們弄點吃的,准備熱水,給這位奶奶洗澡換衣服。
黃牙被我這麼一說,總算是回過神來。看了看我們,又看了看外面的太陽,半天才道,「你們沒有死?」 我肯定地點頭,原來,船老大雖然跑了,可是回來之後,卻沒有敢說我們沒死,直接吹牛說我沉江了,難怪導致了黃牙見到我們,嚇得連臉色都變了。我也懶得與他多說什麼,直接背著丫頭反客為主地走了進去。
丫頭病得著實不輕,剛才在古墓中的時候,她還強撐著,如今脫離危險,趴在我的身上,已經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黃牙看了看丫頭,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少爺怒吼道,「看什麼看,家裏有生姜紅糖嗎?趕緊給我燒個姜湯來。」 在我與少爺的強勢壓力下,黃牙手忙腳亂地燒開水,煮姜湯,找出女兒的衣服給丫頭換上。丫頭洗了個熱水澡,換了幹衣服,又喝了一碗熱熱的姜湯,神色好了很多,就在黃牙女兒的床上睡下了。我和少爺卻沒有這麼好命,雖然也洗了個澡,將一聲惡臭洗去不少,可黃牙的衣服,少爺倒可以將就著穿下,我卻怎麼都撐不下。無奈,黃牙還好心地跑鄰居家給我借了一身舊衣服。
他又找了些幹淨的幹稻草,在地上鋪了厚厚的一層。少爺倒在稻草鋪上,滿意打了一個哈欠,說這是他這輩子睡著最最舒服的床。
可還沒有給我們躺下休息的時間,黃牙墊著屁股,又走了進來,苦著臉說,「兩位爺爺,你們要在這裏住多久?」 這老小子大概是擔心我們在這裏白吃白住著賴著不走。我看了看外面,日已西斜,當即含笑道,「你不用怕,你晚上給我們准備一點吃的,明天一早我們就走。而且,我們也不會白吃你的,所有費用一定奉上。」 「這個……」黃牙猶豫了一下,似乎想要說什麼。少爺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冷笑道,「你要是敢說一個『不』字,咱家可不是好惹的。哼!而且你自己幹的勾當,你自己心裏清楚,坑害外地人祭祀河神,一旦我們報告上去,可是死罪。
少爺的話還沒有說完,黃牙就嚇得變了臉色。他並不是一點法律意識都沒有,只是山區風俗如此,而且曆來也沒有出過事情。他親眼見著我們這等狼狽的樣子,心中恐慌,更怕冤魂索命,當即縮著腦袋,連連告饒,轉身走了出去。
傍晚,黃牙大概是被少爺嚇怕了,煮了一大鍋米飯,還宰了一只雞,弄了幾個小菜,開了一瓶老白酒招呼我們。丫頭睡了一會子,似乎已經好多了,喝了點雞湯,吃了點飯,就再次回房繼續補充睡眠。
我與少爺兩個分了一瓶老白酒。當天晚上,我就枕著那把青銅古劍倒在稻草鋪上睡下了。一夜之間,噩夢不斷。
一會兒是教授帶著猙獰詭異的笑,對著我惡狠狠地撲了過來;一會兒是我手持青銅古劍,一劍對著廣川王劉去那已經變異的屍體刺了過去,廣川王劉去已經死了幾千年的屍體,偏偏還在劍下死命地蹬著腿掙紮著;一會兒老卞那雙已經腐爛了的手,惡狠狠地抓著丫頭,大叫著,「留下來陪我……留下來陪我……我好寂寞……水下好冷啊……」 恍惚之間,我似乎又看到王全勝那老頭,坐在黃河邊買著青銅器。我在黃河對岸,滾滾的黃河水將我們倆隔開。我清楚地看到,他所賣的古董,就是一尊尊的青銅人傭,有著人面蛇身的,但無一例外,都是面上帶蒙猙獰恐怖的笑意。
場景猛然一換,依然是黃河邊,所不同的是我竟然被層層疊疊的黑色鐵鏈鎖著。無數的人,不,是人面鬼物將我摁進一個長方形的盒子內,似乎就是棺材。然後棺材蓋「砰」的一聲蓋上了。我張口想要大叫,偏偏卻是一個字都叫不出來。我想要反抗,可是全身都被鐵鏈鎖著。
棺材似乎埋入了地下,我感覺無比的氣悶,肺部漲得要爆炸,鼻子裏聞到的,盡是腐爛了的黃沙臭味,中間隱隱還夾著腐爛的屍體味。
不!我沒有死,我不能被埋入棺材內。我死命地掙紮著,一驚之下,不禁醒了過來。抬頭一看,窗口隱隱已經透出一絲亮光,天要亮了。
不對啊,我明明已經醒了,可是,為什麼我的胸口上似乎還有什麼東西壓著,好不難受。而且,鼻子裏依然聞到一股的臭味,好臭。
借著窗口那一絲亮光,我低頭看了下去,不禁哭笑不得。原來,少爺的一只大腳丫子正好壓在我的胸口,那股的臭味,不用說,就是少爺的腳臭。我小時候曾經聽老人說起過,睡覺的時候,不能將手壓在胸口,否則,晚上就會做惡夢。
如今,少爺將一只臭腳丫子壓在我的胸口上,難怪我一夜噩夢不斷。
既然已經醒了,我披衣坐了起來。將少爺的腳推開,從枕邊將那柄青銅古劍摸了出來。輕輕地將青銅古劍抽了出來,一抹寒光,映在我的臉上,寒氣森森,劍身上,都是精美至極的雷紋與鳥尊,可我卻一個字都不認識。
反手看了看劍柄處,似乎是龍型的花紋,糾纏在一起。不對,不管什麼樣的龍的圖形,都有雙角,可是,這柄劍上的龍型花紋,卻只有一只角。
啊!我猛然想起,被我一劍砍下石樹的化蛇,那怪物,不是只有一只角嗎?難道說,這上面的花紋,不是龍,而是那醜陋的化蛇?一念至此,眼前似乎再次浮起化蛇掉下去的時候,黑色的撩牙猙獰畢露,面上卻是恐怖的笑。
那絕對不是我的錯覺,那畜生,確實是在笑!得意地笑! 在古墓中的時候,我一直都沒有時間好好思索這個問題,如今總算是重見天日,雖然還沒有破除黃河龍棺的詛咒,但不管怎麼說,我們還活著。
所以,我也暫時放下心來,回憶起在古墓中的情景。丫頭說,那怪蛇乃是化蛇,生九尾。
我搖頭苦笑,古代人的思維,真是難以理解。如果正如丫頭所說,古墓中的醜陋黑色怪蛇就是化蛇,那麼,它為什麼被人砍成了兩段,尾巴連在了青銅人傭身上,而頭部卻成了支撐巨大石樹的支柱?
第十二章 被抓了
天殘地缺!我愣愣地看著青銅古劍劍柄上的那四個字,陷入了沉思中。
「老許,你在發什麼呆啊?」少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醒了,一邊懶懶地打著哈欠,一邊問我道。
我說,我發什麼呆了,我是考慮如何將這柄青銅古劍帶回去?這確實是一個問題,中國法律對於兵器有著嚴格的控制,別說這是古文物,就算是普通的刀劍,我想要這麼堂而皇之地帶上火車,也絕對做不到。
少爺一聽,也傻了,問我怎麼辦?我說,我要是知道怎麼辦,就不用傷腦筋了。少爺想了想,說這樣的東西咱們貪不得,不如將它獻給國家吧。這樣的東西,我也知道貪不得,可是獻給國家,人家要是問,你這東西是在什麼地方發現的?你總不能說,老子是盜墓盜來的!小的東西我留著自己賣了賺錢,國寶級的珍貴文物,獻給國家弘揚我中華文明。
少爺見我不說話,只當我舍不得,又語重心長地說,老許,這可是神器,也許全中國就這麼一把,不,是全世界都只有這麼一把青銅古劍。
我冷笑,是不是全世界都只有這麼一把青銅古劍,我不敢肯定。但是少爺說得對,這是神器沒有錯,中國古代人不知道用了什麼工藝,居然讓這柄青銅古劍曆時千年之久,依然鋒利無比。我終於明白,古書上說的削鐵如泥是什麼意思。
少爺還要在說什麼,我冷笑道,「你別豬頭了,這樣的東西你獻給國家,我問你,你怎麼向人家解釋這青銅古劍的來由?」 少爺被我一問,頓時就傻了眼,嘟囔了半天,也沒有能夠說得出話來。正當我們說話的時候,黃牙走了進來,說是已經煮好了早飯,是不是現在就吃? 我明白黃牙的心思,我昨天說過,今天就會走,所以他早早地准備了早飯,讓我們吃了好打發我們這三個瘟神走路。事實上,我也不想在這裏多呆,丫頭的身體雖然已經好轉,昨天黃牙還特意跑了幾裏路,去鄉鎮衛生所弄了點感冒消炎的藥片給丫頭。但丫頭的身體,最好是需要去大醫院好好地檢查一翻才是正經。
但我手中的青銅古劍,卻讓我傷透了腦筋。最好的法子,自然是將它扔進弱水黃湯,一了百了。可我與少爺是做古董生意的,而丫頭是考古的,面對著這樣的寶物,說什麼都是舍不得的。
早飯過後,我們三個圍在桌子前,討論著如何才可以將這柄青銅古劍不著痕跡地帶上火車。少爺提議弄個大旅行包裝進去,裝成逃荒的樣子。
氣得丫頭差點就要給他一個巴掌,說他想要討飯,她還不想做討飯擠,誰愛逃荒誰逃去。這古劍長三尺有餘,那就是一米多。我雖然不敢說沒有這麼大的旅行包,可畢竟也是少見,到底礙眼,不是什麼好計策。
我與丫頭也想不出什麼好注意,最後,黃牙猥瑣地湊了過來,說他有法子。我們三個一聽,頓時就來了精神,忙問他有什麼法子? 黃牙說,南方的鄉村內老了人,都得請個「八音」吹吹打打地圖個熱鬧。「八音」我是知道的,可我不明白,這個八音與青銅古劍八竿子打不著一處啊?黃牙接著卻說,正因為這個八音,如今改革開放,八音的樂器也講究了。原本,拉二胡的就是一個二胡,如今卻都用一個盒子裝著,背在背上,走南闖北的。
如今,他去找個吹八音的,買一個大一點的琴盒過來,我只要將青銅古劍裝在琴盒內,裝著是吹「八音」的,那麼,上火車也不會礙眼。反正,火車不比飛機,不會要求檢查每一個人的行李。
我考慮了片刻,感覺他的這個法子可行,當即點頭應允。於是,黃牙慌忙跑了出去。大約過了兩個多小時,他背著一個特大號的琴盒回來。不光如此,還弄了一把笛子,一把二胡。
我問他這是幹什麼,黃牙猥瑣地笑著,說是笛子送給丫頭,二胡給少爺,這樣看起來就更像一點吹「八音」的。我與少爺根本不懂音樂,要是上了火車,有人讓我們玩幾手,只怕當場就得露餡。
不過,黃牙找的那個琴盒倒是夠大,青銅古劍正好可以放進去。當即我們三人與黃牙告辭,買了火車票直奔太原。原因很簡單,先將丫頭送回去,然後再研究一下那卷金帛。實話說,我與少爺雖然都是做古董生意的,可是說到古文,還得依靠有著專業知識的丫頭。
直到上了火車,丫頭摸了摸頭發,說是還是臭。她感覺她全身都臭,這次回去了,絕對得好好地洗上個玫瑰香浴不可。少爺說,不能洗玫瑰香浴,玫瑰玫瑰,那是黴鬼,絕對不能招惹,頓時就惹來丫頭老大的一個白眼。
我不禁暗笑,少爺追丫頭我是知道的,如果就靠這個樣子追,只怕追到最後,丫頭還是不會給他好臉色看。
突然,丫頭驚叫起來,害得一個車廂內的人都忍不住看著我們。我忙含笑著與眾人點頭道歉,同時低聲說,「丫頭啊,你別一驚一乍的,難道你還怕我們的麻煩不夠多,要是讓火車上的乘警檢查我們的行李,那就完蛋了。」 丫頭問:「現在的幾號了,過了教授的時間沒有?」我一呆,想了想,片刻才壓低聲音道,「已經過了一天了,按照教授的推斷,我們應該已經死了……」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中再次升起一個荒唐的想法,我們還活著嗎?既然教授與老卞都是死了後才去廣川王墓葬的,那麼,他們當時到底是真死,還是假死? 對於教授與老卞出現在廣川王劉去的墓室內,至今為止,我一直感覺匪夷所思。我們九死一生地從廣川王劉去的墓室內跑了出來,重見天日,可並不代表著我們身上的詛咒就解除了。
也許,教授的時間推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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