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開,金竹竿——嗯——拿開你的——」
「你知道我又有什麼感覺嗎?」斯內皮爾憤憤不平地說。在這種場合下就談不上什麼禮儀了。
「我不是有意——」漢剛開始說,突然,阿杜切斷了最後一根網繩。所有的人一下全掉到了地上。他們慢慢恢複了感覺,站起來,互相看了一下,看是不是所有的人都安然無恙。然後他們便一個一個地意識到他們全被二十個毛茸茸的小動物包圍著,每一個都戴著軟皮頭罩,或者說軟皮帽;每一個都揮著長矛。
其中一個走過來,把長矛指向漢的臉,尖叫了一聲。
索洛把這支武器擋到一邊,發出一個簡短的命令。「把這個東西指向別處。」
又一個埃瓦克警覺起來,把矛向漢刺來。漢又一次擋開這支長矛,但在擋的時候手臂受了傷。
盧克伸手抓住他的光劍。就在這時,另一個埃瓦克沖上前來,把那些更富侵略性的埃瓦克推到一邊,並對著他們尖聲叫出一長串好象是痛罵的話。看到這個情景,盧克決定暫時不使用他的光劍。
但漢受了傷,而且非常生氣。他開始掏他的槍,但沒等他從皮套中拔出來,盧克就用眼神制止了他。「別——不會有事的。」他又加了一句。永遠別以貌取人,本過去常告訴他——或把行為誤作為動機。盧克自己也不知道這些小毛團到底是些什麼,但他有一種感覺。
漢停下手,讓自己也平靜下來。這時,埃瓦克們從周圍湧上來,繳了他們所有的武器。盧克甚至還交出了他的光劍。喬不解地吼了一聲。
阿杜和斯內皮爾好不容易才從糾纏不清的網中抽出身來。忽然,埃瓦克們開始互相激動地,嘰嘰喳喳地說起了什麼。
盧克轉向金色機器人。「斯內皮爾,你能聽懂他們說的話嗎?」
斯內皮爾從網套中站起來,摸了摸身上,看有沒有出現什麼凹痕,或嘎吱作響的地方。「哦,我的頭。」他抱怨道。
一看到他站直了整個身體,埃瓦克們又開始發出尖叫,並指指點點,還作著一些手勢。
斯內皮爾對著一個看上去象首領的埃瓦克說道:「……(埃瓦克語言)。」
「……(埃瓦克語言)。」那個毛乎乎的動物回答。
「……(埃瓦克語言)?」
「……(埃瓦克語言)。」
「……(埃瓦克語言)?」
突然,一個埃瓦克扔下他的長矛,喘著粗氣,拜倒在這個發亮的機器人面前。立刻,所有其他的埃瓦克也跟著拜倒在地。斯內皮爾稍微有些尷尬地聳聳肩,看著他的朋友們。
喬發出一聲迷惑的吼叫,阿杜也呼呼作響地推測著目前的情形。漢和盧克則驚訝地看著那群嗑頭如搗蒜的埃瓦克人。
然後,那群跪倒的隊伍中有一個發出了一種看不見的信號,小動物們立刻開始開聲唱起來歌來。
漢完全不相信地看著斯內皮爾。「你都對他們說了些什麼?」
「我想是『你們好』之類的。」斯內皮爾幾乎是在為自己辯護似地說,然後很快又補充道。「我可能被他們認錯了,他們使用的是一種很原始的方言……我想他們把我看成了某種神。」
喬巴喀和阿杜認為這簡直太好笑了,於是分別歇斯底裏地吼叫和嘯叫了幾秒鐘,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喬巴喀還不得不擦去他眼中笑出的淚花。
漢只是帶著一種不算耐煩的耐煩表情搖了搖頭。「那麼你就借助你神聖的影響帶我們離開這,怎麼樣?」他渴望地建議道。
斯內皮爾把他的腰杆挺得筆直,然後以一種鐵面無私的禮貌說道:「請再說一遍,索洛船長,但我想這不太合適。」
「合適!?」索洛吼了起來。他一直都知道,總有一天這個驕傲自大的機器人會玩過火的——很可能這就是那一天。
「假冒一個上帝有違我的程序設計。」他對索洛回答,好象這是件再明白不過的事,根本用不著解釋一樣。
漢威脅地走向這個禮儀機器人,他的手指癢癢的,極想扯下他上面的一根插頭。「聽著,你這堆螺絲釘,如果你不——」他不能再往前了,因為十五支長矛已經威脅地向他臉上刺來了。「只是開個玩笑。」他立刻和藹可親地笑起來。
埃瓦克的隊伍婉蜒地向著越來越黑的森林前進——一群憂鬱的小動物在一個龐大的迷宮中緩緩穿行著。這時,太陽已快要落下去了,長長的、交叉的影子使這片林地看上去更具欺騙性。但這些埃瓦克們好象對這些特別熟悉,他們在每條密集的藤條通道上輕車熟路般地穿梭著。
他們肩上扛著他們的四個囚犯——漢、喬巴喀、盧克和阿杜——捆在長杆上,用藤條纏了又纏,把他們固定得一動也不能動,就象一些在粗劣的葉繭中蠕動的幼蟲。
在這些囚犯後面,斯內皮爾,坐在一個禦座中——用樹枝臨時湊和成的椅子狀東西——由一些地位較低的埃瓦克抬在肩上。象一個高貴的君主,他仔細地審視著他被抬過的這片巨大森林——壯麗的、淡紫色的落日餘輝在藤蔓間閃爍著,奇妙的花卉開始合攏,永遠不會老的巨樹,熠熠發光的蕨類植物——他明白他前面沒有一個人用他現在這種方式欣賞過這一切。沒有人有他的傳感器、他的線路、他的程序、他的記憶庫——因此在某種實際的程度上,他就是這個小小宇宙、它的形象、它的色彩的創造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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