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您的船帆力大,會很快搶回失去的時間……以十一節的航速,順著風勢,一定走得快……可是,告訴我,布卡爾先生,他難道沒見好轉嗎,而諾蓋醫生?……」
「沒有,咳!沒什麼大不了的,優秀的醫生……風濕病使他臥床不起,他染上這病有幾個星期了!……對於一個如此適應海上生活的人,這簡直令人難以相信,十多年裏,他跟隨我跑遍了太平洋的所有海域……」
「唉!」港口官員插了進來,「也許正是這麼頻繁的旅行才使他抱病不起……」
「不,啊!」布卡爾船長斬釘截鐵地說道,「在『聖—埃諾克』號染上風濕病!……為什麼不是霍亂或是黃熱病!……您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布律內爾先生?……」
布卡爾先生聽了這番荒唐話,十分錯愕,雙臂滑落下來,「聖—埃諾克」號……一般布置得如此精心,如此舒適而又潮氣不侵的海船!……風濕病!……人們在市政府的會議廳,專區政府的客廳也會比在「聖—埃諾克」號的船艙或是高級船員休息室裏更容易患上風濕病!……風濕病!……他得過嗎,他?……他可從不離開自己的船,不只是泊船時,還是在勒阿弗爾港口拋錨以後!……城裏的一間公寓,去它的吧!如果在船上有住處的話!……連波爾多或是泰爾米努斯賓館最舒適的房間也不換!……風濕病!……不,連感冒都不會得!……有誰聽到過有人在「聖—埃諾克」號上打噴嚏嗎?……
可敬的船長怒不可遏,如果不是布律內爾先生打斷了他,他真會一發而不可收拾。
布律內爾先生說道:「這一點上,我同意,布卡爾先生,西諾蓋醫生的風濕病只是陸上生活引起的!……可不管怎樣,他是得上了,這是事實,並且他不能上船了……」
「而最糟糕的是,」布卡爾先生朗聲道,「我找不到人來替代他的位置,所有的嘗試都毫無結果……」
「要耐心,我再對您說一遍,要耐心,船長!……您最終會找到一位夢想著周遊世界,憧憬著去旅行的年輕醫生……有什麼會比一開始出海就到太平洋的海域中去捕獵鯨魚更有誘惑力呢……」
「當然,布律內爾先生,我本應該無所適從才是……可事實上卻並非應者雲集呀,總是找不到人來擺弄那些柳葉刀、手術刀或是鉤環和削刀!」
「順便提一句,」港口官員問道,「不是風濕病奪去了您的箍桶匠吧?……」
「不是,說實話,這位正直的布律拉爾老頭左胳膊關節僵硬,不能動換,腿腳劇痛不已。」
「這麼說,他關節有毛病?……」布律內爾先生問。
「是的,看來是,布律拉爾確實不能出海了!……不過,您知道,布律內爾先生,一艘裝備一齊的捕鯨船不能沒有箍桶匠,就像不能沒有魚叉手一樣,含糊不得,我非得找到一個箍桶匠不可!」
布律內爾先生欣然同意布律拉爾老頭並非因為患了風濕病而行動不便,既然,照船長說來,「聖—埃諾克」號可以與一所療養院相媲美,既然船員們是在最好的衛生條件下出海的。但是,可以肯定,西諾蓋醫生和箍桶匠布律拉爾不能出海了,這是不折不扣的事實。
正在這時,布卡爾先生聽到有人在叫他,便轉過身來,喊道:
「是您,厄爾托?……」他說著友好地握了握大副的手。「見到您很高興,這次,是什麼風把您吹來啦?……」
「也許,船長,」厄爾托先生答道,「也許……我來告訴您有個人來到船上……是在一小時之前。」
「一個箍桶匠……一個醫生?……」布卡爾船長激動地問道。
「不知道,船長……總之,這人見您不在顯得很掃興……」
「一個上了年紀的人?……」
「不,一個年輕人,他一會兒就回來……所以我來找您……因為我想會在海堤上見到您……」
「在這兒總能找到我,厄爾托,我不在船上的時候一定在這裏……」
「我知道……所以就朝著信號杆這邊來……」
「您這麼做,很明智,厄爾托,」布卡爾先生接著說道,「我不會錯過約會的……」
「布律內爾先生,請容許我向您告辭……」
「去吧,我親愛的船長,」港口官員回答說,「我有一種預感,您會馬上擺脫困境的……」
「只有一半的可能,布律內爾先生,而且還得要這位來客是名醫生或是箍桶匠!」
於是,港口官員和布卡爾船長由衷地握了握手。然後,船長由大副陪著,又上了碼頭,過了橋,到了商船錨地,然後在「聖—埃諾克」號入口舷梯前停下了腳步。
一上了甲板,布卡爾先生就回到了他的船艙,船艙門朝著高級船員休息室,窗口對著艉樓前方。他下令客人到時向他通報一聲,然後就心急火燎地等候著,拿起一張地方報紙,一頭埋了進去。
沒等多久。十分鐘過後,通報過的年輕人就來到了船上,被引進高級船員休息室,布卡爾船長來到這裏與他會面。
總的說來,如果來客不可能是個箍桶匠的話,那麼他並非沒有可能是位醫生——一名年輕的醫生,二十六七歲左右年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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