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甚至悠閑地談論起這樣的事情。
接到呂文煥之報告,伯顏滿足地點著頭。和平與繁榮,只要能夠保持這兩項條件,杭州的百姓就絕對不會抗拒元朝統治。
二月八日。
奉謝太後之命,五名重臣以「祈請使」之名目,被派遣至忽必烈汗所在之大都。這五名重臣分別是左丞相吳堅,右丞相賈餘慶、樞密使謝堂、參知政事家鉉翁,以及同為參知政事之劉益。
他們的任務就是以宋之全權大使身份,向忽必烈正式提出受降之請求,並且處理戰後之一切事宜。只不過,這些全部是表面形式而已。伯顏的目的就是借由形式之便,將宋朝大臣們和平地護送至大都。
既然祈請使們為宋之全權大使,那麼在形式上就必須慎重地予以對待。當然了,為了防止逃脫所布下的監視絕對是極為嚴密。衣食住之自由完全不受影響,人身安全也保證無虞,但是四周隨時都有元兵包圍。
包括五位祈請使大內,具有地位的朝臣共有二十餘名。他們的秘書官和隨從等等共計三百餘名。負責運送他們行李以及呈獻給忽必烈之貢品之人員,總計達三千名。除此之外,還有理所當然圍繞在四周之數萬名嘈雜元兵。
文天祥也在這一行人當中。因為伯顏打算將他帶到大都去謁見皇帝忽必烈。求材若渴的忽必烈,必定能夠正確地洞察出文天祥這位人物的價值才對。而且對於態度仍舊強硬執迷的文天祥來說,或許在見過忽必烈之後,能夠因此解開對蒙古人之偏見,因而願意在天朝為官也說不定。
一行人之旅程所走的並非陸路而是水路。目前由杭州到大都之間,長達二千三百裏之大運河,已歸屬元朝支配,船只已經能夠直達通行。
文天祥被帶往了大運河之港口。水面上大約停泊了千艘之多的大小舟艇,人們逐次登船,而貨物也一一地被搬運到船上去。左右包夾著元兵,正在等待自己順序的文天祥,忽然見到兩名男子突圍而來,對著他深深地行上了禮。
「原來是你們二位啊!」
文天祥驚喜地發出招呼。站在他面前的是杜滸和金應二人。這兩位都是文天祥最信賴的人。
「我們得到元軍之許可。允許我們陪同在丞相之身旁。」
說著這句話的杜滸,一邊從元軍之縫隙看去,一邊低聲繼續說著。
「說實在的,像大都那麼遙遠的地方,誰會想去啊!」
「什麼、這麼說你們是!」
「找到機會的話,一定能夠成功脫逃。我們還特地多准備了些銀子。」
文天祥的表情綻放出光采。被元軍摧捉著前進,於是他便和兩名心腹一起登上了被分配到的船只。這艘堅固的巨船之上,還有五名祈請使共乘。除此之外尚有被指派在沿途中保護他們的呂文煥。當然,還有許多的警衛士兵。
巨船才駛出不久,呂文煥便前往探視五名祈請使,告知他們若是覺得有什麼不周到之處,可以提出來。
「其實我本來就是個北方人。」
突然開口說話的這個人是右丞相賈餘慶。看到呂文煥一臉不明究裏的表情,賈餘慶於是接著說話。
「我本籍河北。因此這一次前往大都,說起來也算是衣錦還鄉呢。實在是太令人欣喜了。」
「國家滅亡,你理應悲傷不是嗎?」
「怎麼會?蒙陛下聖恩,如今天下無事、四海升平,可喜可賀都來不及了呢。本來就應該早一點投降才對。何需多做無謂的抵抗呀!」
呂文煥別開視線,不願見賈餘慶之笑臉。他感到一股殺氣湧上心頭,於是離開了那個地方。
越過大運河水面而吹來之風拂過了他臉頰,他開始回想著祈請使一行之人品。毫無廉恥只會向勝者謅媚的賈餘慶,一別大嗓門滿口不是女人就是酒的劉岜,充滿著惶恐與不安的吳堅與謝堂。全都是一群毫無可取之處的奴才。惟獨家鉉翁一人展現出沉著之氣度,偶爾還會與文天祥低聲交談幾句。那種姿態令呂文煥莫名地感到心安,並有種得到救贖之感覺。
二月十九日,祈請使一行之船隊向北渡過了長江,駐守在瓜州的元將阿術前來接待。
在文天祥所見過的元將之中,阿術算是最桀傲不遜的一個人物。
出身於高傲之蒙古上流貴族之家,自祖父速不台以來,三代皆為戰功彪柄之大功臣。幫助自己所事之君主無限地擴張領土,同時將意圖阻擋大業之人一一擊減,把這些視為自己之使命,並且深信不疑的就是阿術。
盡管大張宴席地迎接祈請使一行,但是阿術對他們卻毫無敵意。
「南方的士大夫裏,有什麼了不起的人物嗎?就算是有,也只有鎮守揚州的李庭芝一人罷了!」
阿術從不相信名聲評價。他之所以如此推崇李庭芝,完全是出自於他自己的親身體險。既非無能又不怯懦的阿術,邊續圍攻揚州有數百日之久,但是至今卻仍無法將之攻陷。李庭芝是中國史上難得一見的守城名將之一,不論氣節、統率力,或是用兵之術,都是以和阿術並駕齊驅,互爭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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