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了!受訓生們欣喜若狂。很快地他們便了解到一件事。自由只不過是「為饑餓與貧困所苦的自由」。他們沒有拿到一分一毫旅費,走出訓練所大門之後,眼前是一片殘酷無情的西伯利亞平原。大多數的同學選擇往西,亞羅沙卻要向東,因為他認為跟其他人一起行動並非一件好事。
亞羅沙走了半天路程,趁機鑽進准備前往市區的貨車載貨架,跟著抵達了新西伯利亞,那是人口約有一五O萬的大都市。肚子快餓昏了,身上卻連一盧布也沒有,於是亞羅沙走進小巷,走路時故意擺出目中無人的態度,果然不出所料,有幾名不良少年湊上前找他麻煩。他略施小技修理了那些人一頓,勒索了一點錢,順便在街頭搜集情報。後來他潛進某個專門囤積舊蘇聯時代軍事物資以牟取暴利的人家中「籌措」盤纏,接著跳上西伯利亞火車。三天後他來到臨近日本海的海參威。那是一個風格獨特的海港城市,路上有日本人與中國人熙來攘往,還有俄國黑手党大行其道。正因為如此才能憑實力求生存吧,亞羅沙心想,唯一的失算是在新西伯利亞籌措的旅費。原以為是一筆钜款,後來聽說在日本住個三天就會花得一乾二淨。沮喪歸沮喪,亞羅沙仍然重打精神,展開了在海參威的生活。他一向討厭欺負弱小,對國家與軍隊抱有強烈的反感,所以他潛進軍事基地竊取軍需物品,從旁掠奪俄國黑手党的利益。另外也以操著一口仿關西方言的奇怪導遊兼口譯的身份在俄國日商之間小有名氣。就這樣過了三個月,有一天李恩佛得伯爵這位自命清高的貴族現身於海參威。
「我實在唔甲意抓小孩當人質……」
亞羅沙表情苦澀地低噥著,接著緩緩起身。反正他也沒興趣一輩子效忠李恩佛得伯爵,甚至還想絆他一腳,讓那個自大狂妄的臭貴族摔斷鼻梁。也許現在機會來了。
「不過……」
亞羅沙側著頭。
「風子的哥哥到底走到哪裏去了,找不到人的話,伯爵再怎麼神通廣大也沒辦法對著空氣恐嚇吧。」
「虎之介是上哪兒去了?」
站在白蒙蒙的朝霧裏,口中直嘟囔的正是露妮‧鐸‧馬利維亞。昨晚她四處尋找虎之介,卻始終找不到人。依她的判斷,這時不眠不休找人是毫無益處的,於是她潛進一處無人小屋假寐,天一亮,人稱輕井澤名產的霧氣整個彌漫開來,世界頓時由黑轉白。
露妮悄悄溜出小屋,往東亞建設休閑中心的方向走去。雖然具有隨時引來敵人的危險性,但目前別無他法,露妮開始搜尋海穆爾的波動。倘若虎之介沒死,露妮的海穆爾一定可以感應得到才對。
走在柏油路面,饑餓感隨之一湧而上。不同於昨天星期六,露妮現在是穿著衣服的人類,身上還有虎之介給她的錢。然而隔著白霧只能隱約看見佇立在樹叢之間的無人小屋,連一家販賣食品的商店都找不到。在別墅地段開店原本就受到重重限制,加上目前正值淡季,輕井澤的營業店面更是少之又少。
忽地,露妮的海穆爾感到強烈波動,她反射性擺出防衛架勢,擁有強大海穆爾的人——海穆蘭摩爾就在附近。
露妮轉過身,確認對方海穆爾的位置。在後面,海穆爾逐漸接近了!從白霧之中逐漸接近露妮,海穆爾的波動也以驚人的速度增強。露妮做了一個深呼吸,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強大的海穆爾。甚至是那李恩佛得伯爵恐怕也未必擁有如此程度的海穆爾。
雖然全身不寒而栗,露妮並未就此逃開,因為她感到逐漸接近的海穆爾不具惡意。露妮沉思片刻,頓時恍然大悟,然後高喊道。
「虎之介‧是虎之介嗎?」
這時白霧卷起渦流,露妮的視野豁然開朗,對方就站在距離她七、八公尺處。
金黃色的身軀綴著黑色條紋,兼具強韌力感與柔軟度的肌肉,挺直豎立的雙耳、燃著烈焰的雙眼。
一頭老虎嘴裏咬住背包,迎面盯著露妮。露妮雙腳釘在原地不動回望著老虎,朱唇流泄出摻雜著敬畏與驚歎的聲音。
「虎之血族……」
第四章 對抗者
將晚秋的輕井澤重重包圍的濃霧化為白色夜幕遮斷了視線。東亞建設的輕井澤休閑中心仿佛成了飄泊在白色海洋的浮遊小島,完全與外界隔絕。唯一的聲響只有偶爾傳來的鳥鳴聲罷了。一名年輕警衛手持特制警棍在占地範圍內巡邏。昨晚的慘劇已經趁著天亮之前迅速處理完畢,碎裂的玻璃只能暫時清除,還無法更換完整的玻璃,於是白霧便乘著微風流進屋內。警衛打了個小噴嚏,索然無味地環視白霧簾幕。陡地,困惑的情緒在他的表情流動著。他察覺到鳥鳴不知在何時靜止,幾乎讓人窒息的沉默正籠罩著他。頓時他的心頭裏不安,眼前的白霧晃動起來,一個偌大的黑影從白霧逐步接近他。
他目睹了一個令人無法置信的光景。白霧卷起一陣渦流,眼前的視野略呈明朗之際,便看見一只大型動物就站在距離他只有三公尺的位置,當他明白那是一頭老虎,而且老虎背上還騎著一個少女時,理性一下子全拋到九霄雲外。
「哇!」他覺得自己應該有大叫出聲,但又不十分確定。想逃跑卻逃不了,他無法將視線從老虎身上移開,本想轉開的身體不聽使喚地扭了回來,接著雙膝跪地。老虎走近,柔軟的前腿無聲無息地踏過枯草,步伐順暢得有如滑行一般。現在與老虎的距離只剩不到五十公分。
騎在老虎背上的是有著一頭奶油色秀發的外國少女,長得相當漂亮。她身上穿著運動服,背著背包,凝望警衛的表情找不到一片笑意。
少女以嚴厲的語氣質問警衛,警衛只知道少女講的是外國話,其它一概聽不懂。不過他心裏多少有個底。前些日子遭到綁架的小孩、昨晚的騷動與流血事件。他想起那一連串被嚴禁走露風聲的突發狀況。
「我、我什麼都不知道,不,我只知道昨晚出了事情,也知道有人受重傷,就這些而已……」
警衛沉默下來,開始懷疑自己的日語表達能力有問題。老虎繼續一聲不響地縮短距離,金黃色的瞳孔直視著警衛,灼熱的鼻息吹在警衛臉上,低嗥聽起來就如同遠處的落雷一般。警衛五分鐘前才上過洗手間,僥幸逃過失禁的糗態,取而代之的是他張大嘴巴,一股腦兒滔滔不絕說個不停,把昨晚的慘案就他所知道的部份一五一十供出。老虎默默聆聽,彷佛聽得懂日本話一般,當警衛講到上氣不接下氣,不得不安靜下來之際,他挪動視線望向少女,不曉得溝通上出了什麼問題,少女從虎背跳下,開始動手脫下警衛的制服,簡直把警衛嚇得目瞪口呆。
「知道啦,我脫,我自己脫總行了吧。」
警衛腦海掠過一個與眼前狀況毫無關連的想法,這個外國美少女該不會是個花癡吧,不然怎麼會想脫男人身上的衣服。少女對全身只剩內衣褲的警衛臉上探索的神情視若無睹,隨即將制服擺在老虎面前,接著把警衛的雙手雙腳擺在一起,用百葉窗的繩子牢牢綁緊。而老虎則銜起衣服,消失在房子暗處,經過漫長的七分鐘之後,一名少年走了出來。
年約十五歲左右的少年身上穿著警衛的制服,明顯看得出這身衣服讓他覺得很別扭。這少年到底是從哪裏蹦出來的‧警衛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少女與少年交談數句之後,連看也不看警衛一眼,逕自走向霧裏。
那少年該不會就是那頭老虎吧‧事後警衛心想,不過他沒有跟任何人提起這件事,旁人不相信也就算了,但他很清楚說出口鐵定惹來一頓譏笑。比起昨晚那群身受重傷、命在旦夕的同事,他可以說相當走運了。當時才經過一小時,負責搬運玻璃的同事便發現了他,而他身上也只有幾處擦傷而已。不過由於穿得太單薄,得了兩天小感冒。跟人說有老虎出現,結果沒人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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