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手托著自己血淋淋的心髒,一手拖著男人甲,一步一步僵硬地朝鬼門坳入口走去,兩眼發直發亮,已經很明顯地往外凸出了一截,很像金魚。
男人甲開始抽搐,無力地抓著脖子上的那只手,好像根本就掙脫不開。
男人乙等了一會兒都不見虎子和男人甲回去,咬著牙狠心道:「我們走!」
「那虎子他們……」另外兩個男人連聲音都在抖,看來他們以前來鬼門坳的時候沒見識過這麼詭異的畫面。
我急急朝虎子他們看去,只見虎子拖著人到了鬼門坳入口處就停了下來,他的嘴角一直往外溢血,裏面摻雜著各種穢物。
他笑著把右手上那顆心遞了進去,上半唇隨著臉上的肌肉往上揚時,下頜骨卻不受控制地往下掉,以至於嘴巴像河馬嘴一樣越長越大,看得我頭皮直發麻。
一團白霧迅速吞沒了他的右手,等白霧退開時,他右手上的那顆心連同整只右手都齊腕沒了!
我身子猛烈地哆嗦了下,強烈的視覺刺激攪得我神經緊繃,下意識地躲進郭沐霖懷裏不敢再看。
不到兩秒鐘的工夫,我就聽到一陣咕嚕聲,男人甲幾聲嗚咽後就徹底沒了音。揪著郭沐霖衣服的手一抖,我心驚膽戰地問道:「怎麼了?」
「兩個人都被白霧拖進去了。」郭沐霖說著輕輕拍了下我的背,半抱半提地把我拽起來。
我這才發現花蛇被他捏在手裏,都快翻白眼咽氣了。
郭沐霖一把將花蛇扔在地上:「現在烈日當空,鬼門坳裏的鬼物都能來去自如,可見裏面有多危險。不是我怕死,曲訶,你也知道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現在不能出事。我知道你擔心惠娟的安危,但那只鞋很可能是她自己故意放在入口處的。」
郭沐霖說,胡慧娟能通過那只鞋辨別方位,當時可能也是情急之下才把鞋子拖在那麼明顯的位置上。但還有一個可能,那就是胡慧娟壓根沒進去,鞋子是有人故意放在那裏讓我們察覺的,目的就是把我們引進鬼門坳。
前一種情況,危險的是胡慧娟,後一種則是為了置我們與死地。
方圓百裏,誰人不是鬼鬼門坳三個字談之色變的,畢竟從來只有活物進沒有活物出。
我不知道郭沐霖還有什麼「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可想到他不肯冒著生命危險去救胡慧娟,我竟然隱約有點高興。不過這種念頭很快被我掐死在萌芽之中,這種歹毒的心思不該有。
曲訶氣得直接現了形,但讓人詫異的是,他居然沒有被陽光灼燒,反而行動自如:「那你也被阻止我,剛才的情況你也看到了,裏面是凶險之地,惠娟在裏面待得越久就越危險!」
郭沐霖這次沒攔他,只幽幽地冷哼了一聲:「你就算為她死了,她也不領情。你從頭到尾都在一廂情願,值得嗎?」
曲訶急急頓住身子,回頭的時候臉色黑得像鍋底。他緊緊握著拳頭,兩眼瞪得跟銅鈴一樣,恨不得上前跟郭沐霖打一架。
原來,曲訶一直都在單戀。
我瞄了郭沐霖一眼,隱約感覺這三人之間存在著一種很複雜的三角戀關系。但願是我多想,雖然九淵長得很好看,但我不希望別人跟我搶他,單是沒有競爭對手的情況下,我都沒辦法掌握他的心思,如果再出現幾個情敵,我會敗得一塌塗地。
「曲訶,你要是信我,再等一等,明天遷魂日的時候我們再想辦法進去。」
曲訶咬牙切齒地抬手就往周圍的竹竿上批去,幾根竹竿應聲被斬斷,嘩啦啦地往斜裏倒去。
斷裂口竟然有油水冒了出來,一點點地順著竹竿流下,滲透到土裏,褐色的油散出強烈的臭味,比剛才那句腐屍味道還重。
之前我還以為引魂幡裏的味道是腐屍造成的,沒想到竹竿裏竟然有古怪!
郭沐霖撚了一點點油在指腹中輕輕研墨,隔著五六厘米放在鼻子下嗅了嗅:「是屍油,這些竹竿裏怎麼會有屍油?」
我心口一緊,脫口道:「引魂幡按理應該插在墳上,我們腳下……會不會是墳塚?」
想到這裏,我嚇得動都不敢動。
這裏的引魂幡密集成這樣,下面該是葬了多少屍體?難怪這裏大白天的都這麼鬼氣森森,原來葬了這麼多死人?
郭沐霖微微一晃,顯然是認同我的說法。
他松開我的腰,叮囑了一句:「不要碰屍油。」
他說著就走到旁邊,緊緊捂住其中一根竹竿,以魯智深倒拔柳樹的氣魄晃了引魂幡幾下,一個用力就把深深地插在地上的竹竿拔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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