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強微笑著表示贊賞,"這個推理非常有道理,那麼,有人反駁麼?"
大家都搖頭,表示無可辯駁,傅強笑了,說:"我甚至可以給這個推理加個更充分的理由,鄭小燕曾經目睹過丈夫偷情的現場,所以,她完全有理由產生謀殺動機,關鍵是,她如何實施?"
傅強繼續說:"據周國榮診所的護士反映,周在下午五點離開診所,在六點便出事,而鄭小燕當天一直在家,她家保姆每天上午十時到十一時會出去買菜,其他時間也都在家,可以做鄭小燕的時間證人,那麼,會不會是鄭小燕串通保姆的口供呢?我認為不會,因為她家保姆是周國榮的親戚,一個十七歲的鄉下姑娘,鄭小燕不可能將賭注押在保姆身上。"
"王笑笑呢?也許她早就知道周國榮會改保險受益人,等她知道已經改完後,便迫不及待想得到這筆錢,於是……"
傅強點點手指,說:"對,這個思路也很重要,因為周國榮與她交往十年,為什麼獨獨在這個時候才想起去修改保險受益人呢?"
章雨站起來說:"傅隊,會不會周國榮受到了某些不得已的壓力呢?"
"你是說威脅或者勒索吧,有這個可能,那麼我們假設一下,王笑笑如果要威脅或者勒索,會用什麼樣的手段呢?我可以先告訴你們,王笑笑完全有作案時間,因為當天她說自己沒有出門,獨自在家,沒有人證。"傅強繼續啟發大家,他喜歡發揮集體的智慧,雖然下邊這一群人誰也不笨,都是久經考驗的老刑警。
一位年長刑警站起來,"我說一個,傅隊讓我去調查了周國榮出事當天的電話記錄,在周國榮離開診所後,五點十分左右,診所曾經接過王笑笑的來電,這個電話並沒有找到周國榮,這是護士確認了的,而她卻沒有繼續通過手機找周國榮,是不是可以說明,她的電話只是想確認周國榮是否已經離開診所?"
"我覺得——"另一位刑警站起來發言,"王笑笑與周國榮交往十年,作為一個女人,不可能甘心永遠生活在感情的長夜裏,她肯定無時不盼望走出黑暗,走到陽光下,可是盼了七年,周國榮也沒有想要離婚的跡象,於是她絕望了,一個絕望的女人,最可能的想法便是得到一筆能讓自己生活有保障的金錢,於是她向周國榮提出金錢要求,周國榮雖然收入不菲,但是他大量的資金用在購買不動產與證券投資上面,可周轉的現金並不多,這也不奇怪,基本上他的工作並不需要時常動用大筆現金,因此當王笑笑提出要求時,他一時無法滿足,又不想完全離開王笑笑,於是承諾給予她保障,那就是將保險受益人改為她,這可以保證周國榮死後,王笑笑完全有生活的基本保障,王笑笑無奈答應了,但是絕望的女人是無法回頭的,她冷靜思考再三之後,覺得一天也不想再這樣過下去了,她恨周國榮,恨這十年的青春揮霍,既然只有等周國榮死後她才能得到自由和解脫,那麼,就讓周國榮快些死去吧。"
傅強微笑著聽完,望著這位侃侃長談的隊員打趣說:"你小子為什麼這麼了解絕望的女人?說說,你是不是深受其害過?"
大家哄笑起來,小夥子不好意思地說:"犯罪心理學有講過這方面的案例,我有印象。"
"哦,學院派的。"傅強調侃道。他自己是退伍直接入警隊,自稱"實戰派",所以常常將"學院派"掛在嘴邊作為調侃用詞。
"大家對學院派的推理有異議麼?"傅強看著隊員們問。隊員們都搖頭表示無異議,於是傅強拍板,說:"那麼,這作為一個偵查方向,由章雨負責接觸王笑笑及周邊可能接觸的人群。現在我再提出一個論點,不知你們想過沒有,周國榮的遺囑異常清晰而又怪異,首先,他為什麼要讓王笑笑一年之後才能得到那筆錢?"
章雨跳起來說:"我覺得這恰恰說明王笑笑有問題。"
"為什麼?"
"如果周國榮出於真心要給予王笑笑未來保障,何必多此一舉,這說明他對王笑笑有什麼不放心,是不是他對王笑笑的心態有所覺察,他給出的一年時間,是想在自己遭到什麼不測之後,有一年時間給予我們調查,假如真是王笑笑所為,那麼,王笑笑伏刑之後,這筆保險金自然就歸於第一繼承人,也就是他的妻子鄭小燕。"
"有道理。"有人附合,傅強也很滿意章雨的表現,這個推理合情合理。
"那麼,"傅強又拋出新的論點,"周國榮在對李元亨的托管上,完全就是托付後事,從他將證券投資委托李元亨托管到女兒十八歲,這說明他知道自己活不到女兒十八歲,也就是說,他完全知道自己會在短期內非自然死亡,那麼,按我們現在的推測,周國榮預感或者明確感覺到了王笑笑的動機,他為什麼完全不做抵抗,而只是匆匆將後事交待好,從容面對死亡呢?難道說明他根本無留戀人世之心麼?一個有妻有女、事業穩定的男人,可能這麼從容地面對死亡麼?如果他做過抵抗,那是什麼樣的抵抗呢?"
隊員們答不上來,鴉雀無聲,都看著傅強,傅強臉色凝重,他也沒有答案,只能做出自己的推理:"我有一個大膽的假設,可以作為你們調查的思路方向之一,那就是:王笑笑身上發生過什麼,或者有什麼地方讓周國榮極為內疚和厭世,這種情緒甚至足以讓他對妻兒都不再留戀,又或者,王笑笑亮出了什麼把柄,假如周國榮不死,這個把柄也足以摧毀他的家庭和事業,橫豎是死,不如聽天由命,將後事安排妥當,這樣的話,他遺囑裏對王笑笑留的一手,就可以解釋了,反正這時候,他人已死,把柄的威力自然就消失了,王笑笑也無法改變什麼,所以,我們還要留意查找這一點,到底周國榮在擔心什麼,他可能有什麼樣的把柄被人威脅?"
一名隊員站起來問:"傅隊,我認為王笑笑與周國榮交往的十年裏,不可能一帆風順,會不會他們之間也有關於小孩的事情發生,比如有私生子,而這個私生子又出現了什麼意外?"
此言一出,大家均感意外和贊同,章雨首先表示同意:"我認為可能性極大,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周國榮所受的心理壓力便是極大的,以他的為人和身份,這是他所不能承受之重。"
"那麼,既然大家將動機推理都指向王笑笑,我們就討論一下,王笑笑實施的可能性,描繪一下案發經過。"傅強繼續主持著會議方向,這也是一個案子討論的必須程序。
"我來吧,"還是章雨站起來,他非常珍惜自己借調的機會,這也是他實現自己多年夙願的機會,"王笑笑將周國榮約至龍山頂,她可能找個借口離開一下,或者幹脆是在等待周國榮的到來,反正她有的是時間,然後對汽車動了手腳再進去應付周國榮,接著兩人不歡而散,各自離去,這裏面我想過一個問題,如果是一個對汽車並不熟悉的女人,根本找不到刹車制動系統的線路,但是如果王笑笑是有預謀的,她完全可以去翻閱資料,熟悉過程,並且,接觸到油箱蓋是需要汽車鑰匙的,能偷偷配到汽車鑰匙的人,也只有周國榮身邊極為親密的人,王笑笑完全有這個條件,所以,我的調查行動會首先在龍山頂尋找見過王笑笑的目擊證人,並且尋找她曾經翻閱汽車資料的證據,至於偷配的鑰匙,相信已經被扔掉了,我還會去尋找王笑笑對保險受益人修改知情的證據。"最後,章雨虛心地說:"各位前輩如果有什麼建設性的意見和思路,希望能提供給我,謝謝。"
"其實,王笑笑這個女人挺可惡的,假如她真的是凶手的話。"其中一名一直沒有出聲的女警員突然蹦出這麼一句。
傅強看了她一眼,搖搖頭,說:"我見過她兩面,不覺得她可惡,倒是覺得她有點可憐,不管她是不是凶手。"傅強很有些感慨,又說:"你們有沒有想過,一個女人因為愛一個男人,跟了他十年,都在黑暗中,這個男人在七前年結婚,新娘也不是她,而那時她與他已經有三年感情,如果你是她,你能走到哪一步?你還討厭她麼?在這個社會中,每個人都有令人討厭的一面,也有令人同情的一面,甚至有令人敬佩的一面,不管多少面,對於能堅持一件事情的人,我覺得這種人活得都有意義,起碼對她自己來說,這個意義是非凡的,有幾個人能在十年裏堅持一件事情呢?"
傅強的感慨引發了眾人的深思和沉默。
傅強微笑著站著,看著隊員們,相信大家都不再有新的異議時,他站起來總結:
"好,今天我們思路已經比較明確,重點偵查對象為王笑笑,同時我會親自對其他相關人員再做試探調查,多方出擊,有什麼新情況第一時間向我匯報,散會。"
2
走在門外,章雨追上傅強,喊了一聲:"傅隊,等等。"
傅強停下來看他,問道:"有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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