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咖啡位列全球之首,但本身也會分外三六九等,再加上烹調手法、糖奶搭配的不同,其口味更是參差迥異。
一股濃鬱繚繞的香氣從杯子裏盤旋升起,直躍入我的鼻腔,讓我精神一振:「嗯,絕妙的咖啡——葉小姐,你有沒有覺得,一個窘困於伊拉克戰後街頭的鄉下女孩子,怎麼可能擁有這手調配咖啡的絕技?還有她的華語、行為舉止、說話時的神態,無一例外地表明,她一定是長期生活在一個富足優雅的環境裏。關於她的來曆,難道你就不能再多提供一點情況?」
葉溪攤開手,搖搖頭。
我沉思著,忍不住低頭淺啜著杯子裏的咖啡。
「極品藍山咖啡豆,注入上佳純淨水,不厭其煩地研磨,然後以七層真空濾紙精心過濾,先調以攝氏七十度的純奶,最後加入高純度冰糖粉。咖啡豆、水、奶、糖的比例,無不精心量度,才會煮出這樣一壺完美的極品咖啡。」
我默念著咖啡大師們烹煮極品藍山的程序,雅蕾莎看似毫不出眾的操作過程,實際已經達到了普通咖啡師都無法企及的頂尖水平。
「她,到底是什麼人呢?」
「葉小姐,這棟樓裏,果真只有雅蕾莎一個人,你確定?」鎖簧彈開的聲音、沉重的門扇被小心推開的聲音接二連三地響著,猶如港島鬼狐電影裏的三流配音。
葉溪狐疑地挺起身子,順著我的目光望向樓梯,困惑地搖頭:「當然只有她一個人,你聽到了什麼?」
我不想再隱瞞下去,清晰地告訴她:「三樓西北角的位置,很明顯傳出有人在開啟機械鎖的聲音,一共四把。還有,存放保險櫃的房間,是否裝著一扇極其厚重的木門?已經被人推開了。」
葉溪跳起來,不自覺地伸手抽槍,霍然變色:「不可能,雅蕾莎怎麼能具有開鎖的本領?再說,她已經回客房休息去了,根本又沒見她第二次開門出來。」
雅蕾莎的房間,是在客廳的左側,完全處於我和葉溪的視線範圍之內,但聲音卻是從三樓傳出來的。
「沈先生,我們上去看看?」葉溪抬腿向樓梯方向走。
我稍稍遲疑了一下,擔心這會不會是某個人的圈套?畢竟我和葉溪的交情,還沒到可以共享家族秘密的程度。
當我喝完了杯子裏的咖啡,剛要起身時,一陣澈骨的寒意洶湧澎湃地撲面而來。幾乎是感受到危機的同時,飛刀無聲無息地彈了出來,落在右手食指、中指之間。
寒意來自樓梯,我甚至能形像地體會到,它從三樓上一路奔湧而下的囂張氣勢,如同一股不可阻擋的湍流。空氣是無影無形的,危機更是只能意會而無法言傳。我的確沒有聽錯,這棟小樓裏,除了身份不明的雅蕾莎,還有某樣東西存在著,就在建築物西北角的最高、最凶險之處。
五行之中,西方屬金、北方屬水,西北方則是金、水會合之地,幾乎毫無例外地形成「冷劍枕寒溪」的凶相格局。假如當初小樓落成時,沒經過風水師的謹慎破解、小心鋪墊,則凶氣將會越聚越多,越來越重,直到建築物無法承受,一潰千裏的決堤之勢,撞到誰身上,輕則五勞七傷,重則罹禍橫死。
「沈先生,可以走了嗎?」葉溪已經站在樓梯邊,扭回身招呼我。
凶相畢露的陰氣落地即散,但我明白,陰氣會散、會流動,但不會離開自己的核心,正如液態水能夠蒸發升騰一樣,陰氣也會通過各種渠道,陸續回到出發點,等待著下一次的決堤爆發。
這種純粹來自於心靈感應的東西,不懂陰陽五行、不明乾坤八卦的人是感受不到的,比如葉溪、梁舉、雅蕾莎等人,仍舊能夠在別墅裏惘然不覺地來來去去,而絲毫不覺得驚怕。
「上面是陰氣匯聚的核心,此時貿然闖入,是不是太魯莽了?」我用力捏緊了刀柄,感受著來自金鐵利器上的寒意。
港島市民眾所周知,自從一九九零年英格蘭著名占星師德納克大張旗鼓地進入港島之後,在英國皇室的支持下,大肆宣稱歐洲占星術的科學性,並且信誓旦旦地要以此橫掃中國五千年來源遠流長的陰陽師、風水師、獵命師。
西風東漸,港島新一代民眾的信仰,的確也隨著英美文化的大肆入侵,產生了明顯改變,直接導致了本土中華異術的萎縮,很多在江湖上久負盛名的高手漸漸過上了遁世隱居的生活,曾經禁規森嚴的異術界,也成了招搖撞騙者的天下。
別墅裏目前這種狀況,最要緊的應該是尋找一位精明幹練的獵命師過來,滌蕩陰氣,修改樓宇格局,才能保護居住者的平安。做為一個中醫,如果勉強去擔任獵命師的角色,即使大功告成,也有越俎代庖的嫌疑。
葉溪的左手摁在不鏽鋼欄杆上,又一次催促:「沈先生,算我求你好不好?那件事一天沒有結局,我的心就一天放不下。至少,你該看在梁醫生慘死的份上,把謎底徹底揭開對不對?」
或許是她再度提到「梁舉」的名字,讓我最終下了決心,急步跟了過去。
樓梯上鋪著精致的土耳其地毯,踩在上面,沒有絲毫回聲,但我的手扶在欄杆上時,又一次明顯感到了強烈的凹凸不平感,細細體會,欄杆上竟然鑄滿了密密麻麻的盲文。只是,明晃晃的欄杆反光極強,不是特別留意的話,外表一點都看不出來。
「建築師怎麼會在欄杆上使用盲文?根據報紙上的資料披露,葉家並沒有失明人士,何必在這樣的別墅裏故弄玄虛?」
僅僅在樓梯上設置盲文也就罷了,畢竟可以解釋為一種特立獨行的時尚裝飾元素,但是走廊的牆上呢?甚至可以推斷,在更多的地方,一定會存在著大量的盲文字符。
葉溪開了二樓的壁燈,繼續盤旋向上,見我一直保持沉默,忍不住再次開口:「沈先生,你真的聽到了那些聲音,我怎麼一點都沒聽到?」
我無聲地笑了笑,警覺地向二樓右側長廊裏逡巡著。到處都是幽深的黑暗,角角落落裏不知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
「沈先生,三樓上的布局稍稍有些古怪,不過那是以前爸爸特意請了風水師勘察之後修改的,請不要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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