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悚篇

 佛醫古墓

 飛天 作品,第355頁 / 共38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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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老太太的臉色陰沉得怕人,緊跟在她身邊的方星,則是滿臉淡漠,仿佛已經完全忽視了我的存在。

「大姐,我只是想把事情做得更圓滿一點,免得小沈和星星受傷。」鬼見愁的態度突然變得謙卑而懇切,伸出雙手,准備去攙扶方老太太的胳膊。

「那麼,四件神器呢?」方老太太冷冷地伸出右掌。

「就在我暫住的酒店房間裏,並且鎖進了保險箱,免得出什麼意外。」鬼見愁做出一副極其無辜的樣子,但大家都很明白,這已經是圖窮匕見的時候了,無論怎麼偽裝都蒙混不過去。這是真刀真槍性命搏殺的江湖,而不是小孩子好一陣壞一陣的家家酒。

「如果我需要那神器,多長時間內可以命令你的手下送過來?」方老太太失望之極,但還是要繼續將這場戲演完,讓鬼見愁自己露出真實面目來。

鬼見愁後退一步,撓了撓頭頂,忽然爆發出一陣尖銳詭異的冷笑:「大姐,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我早就加入了日本國籍,目前所做的任何事都與日本皇室的利益掛鉤。那四件神器有利於提高日本七大派忍者在奇門遁甲方面的戰鬥力,所以皇室才密令我借你的召喚之機回到港島。神器不可能還回來,七十二小時內將混在海上集裝箱裏運回日本,而我們大家的友情也該在今晚做個了斷,未知你意下如何?」

現在,我總算明白碧血靈環沒有發生效力的原因了,是鬼見愁提前掉包,只留了贗品給居爺等人。既然鬼見愁連贗品都准備好了,可見他回到港島根本就是政治利益的驅使,與追不追方老太太無關。

「了斷?」方老太太下樓,緩慢地跨進書房,忽的吸了一口氣,臉色暗變。

「對,就是這兩個字。一切了解,恩怨兩斷,然後大家就大路朝天、各行一邊,絕不相互幹涉。」鬼見愁笑得像一只偷吃了小雞的黃鼠狼,臉上那些深刻的皺紋慢慢舒緩展開。一個人在開心時大笑並無奇怪之處,但皺紋成形多年,絕不會因笑容而道道舒展。

在相書中,對「眉心抬頭紋舒展」有一個篤定的定義——「回光返照,大禍臨頭」,只有死人或者准死人的眉心紋路才會大方地展開。我心裏忽然湧起了一陣兔死狐悲的淒慘感覺,因為今天所見的殺戮太多,江湖中人的生命實在太不值錢了。

我也是江湖人,或許有朝一日倒在別人面前時也會如此。

「如何了斷?」方老太太在沙發上落座。

「你交出星星的來曆秘密,我帶走她,回日本去做更深層次的分解研究。」鬼見愁輕輕巧巧地笑著,倏的打了個手勢,窗外的夜色裏突然鑽出六名挺著灰色弓箭和吹筒的黑衣人,把方老太太團團圍住。

「就這麼簡單?」方老太太冷笑。


  

鬼見愁呼的長籲了口氣,大概是覺得已經勝券在握了,隨之放鬆了警惕,站在黑衣人後面大笑:「大姐,七大派忍者跟我過來,並不是聽任你調遣的,而是有自己的目的。你是目前江湖上碩果僅存的五行陣式高手,他們很希望汲取中華異術裏的精粹部分,彌補自己的不足。我想,假如他們能成功地控制星星,想必你就會不吝賜教,是這麼回事嗎?」

圖窮匕見之後,鬼見愁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方老太太有心召集舊部殺賊,反倒是引狼入室,一朝鑄成大錯。這一點,完全違背了她的初衷。其實回頭想想,江湖上的新舊更替如維多利亞灣的潮水漲落一樣,每時每刻都在頻繁發生著,所有友情、愛情都無法承受時間大潮的侵蝕,該變的早就變了,而且是面目全非,令人不忍卒睹。

「控制她,就憑你們的日本忍術?」方老太太有些動怒了,舉起手,向那六名黑衣人指了指,但右臂突然在半空僵直,無法動彈。

「這是富士山狩魔派忍者的『天蠍座之魂』,只要進入呼吸道,就會在未來四十八小時內功力驟減,直到降低為零。不過,只要安心調養,大約一周之內可以恢複正常。」鬼見愁摸著下巴奸笑著。

日本忍者門派眾多,而且每一派都擅長閉門造車,研究出很多古古怪怪的藥物和暗器。自古以來,日本各派互相不通來往,所以很多東西被藏之於秘室,很少公諸於眾,僅僅是內行人物才略知一二。

關伯的舊友遍及天下,見識更是廣博,昔日浪跡東北時對日本忍術也頗有涉獵。他對我說過,所謂「天蠍座之魂」實際就是日本浪人進入西藏後秘密收購曼陀羅花和尼泊爾「千仙迷醉」,然後雜之以日本島的鬼眼章魚毒液混合制成。這種東西經常用於忍者的偷襲行動,與中國的「雞鳴五鼓斷魂香」有異曲同工之妙。

方老太太冷笑:「你果然早有計劃,知道我的『龜息功』已經練到最高層,普通迷藥無法奏效,才帶來了這種東西。昔日咱們聯手作戰時,每個人的弱點都不會瞞過自家兄弟,沒想到今天卻被你用在了這裏。」

「大姐,我不是故意恐嚇你,之前小關離開這裏出門時,狩魔派忍者便潛伏到此地,只等一個最恰當的機會現身,毒藥早就放置在小樓的各個角落裏,安心伺候你們幾個上路。」鬼見愁嘿嘿冷笑起來,每一步都落在他的計算當中,方老太太和關伯的輕信,令他的計劃執行起來相當順利。

黑衣人的袖口上果然刺繡著一只高擎尾巴的紅色蠍子,那是狩魔派忍者的特殊標記。六個人扇形圍攏過來,准備出手。


  

方老太太用左手握住自己的右腕,強行將右臂拉下來,臉色越發難看。被自己的好兄弟、好朋友出賣是件令人非常憤怒的一件事,特別對方還是過去的仰慕追求者。兩下對比,才更顯出關伯的真情寶貴。

「沈南。」方星突然轉向我。

我猛的一愣,意識到她是有話要說,但此時我的雙腳也正在變軟,仿佛耳邊有一個溫柔的聲音一直在說:「躺下來吧,躺下來吧。」

「這小樓是你在港島唯一的棲身之所,如果有人要把它瞬間炸毀,與強敵同歸於盡,你會不會恨對方?」她的神色如此冷漠,如同一塊毫無意義的白色堅冰。

我立刻點頭,無聲默認。與關伯在小樓裏住了那麼久,對樓裏的一桌一椅、一床一凳早就有了深厚的感情,不想失去它。因為這是我的家,而且是普天之下唯一的一個。

方星一聲歎息:「對不起,我不該提這種問題的,就當我什麼都沒說過。」

我的心情忽然一動,她提及這個問題,一定另有隱情。

接下來,我和方星幾乎是同時軟倒在地的,但一個在東,一個在西,相隔十餘步。

「大姐,你怎麼說?」鬼見愁逼近方老太太。之前他向對方溫言軟語時,謙恭得如同一只聽話的哈巴狗,此刻卻語氣輕佻,直把方老太太當成了自己掌心裏的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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