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鐘山伸入在了江水之中,山石多隙,水石相搏,發聲如鐘鳴,故稱石鐘山。此山雖然高度只有四十餘米,面積0.2平方公里,但山上茂林修竹,還有不少曆朝曆代的建築與碑刻。古來,文人雅士便絡繹不絕,如唐代李勃,宋代蘇拭、陸遊,元代文天祥,明代朱元璋,清代曾國藩等。
沈才華與嘟嘟一鼓作氣攀上了山頂,來到了昭忠祠前。
該祠建於清鹹豐八年,長江水師統帥彭玉麟奉上諭督造,祠分前廡後廡,面對長江與鄱陽湖,祠兩側的古樟是彭玉麟當年親手所植。凡月色之夜,立於祠堂之前,遙望江湖,可見「湖光影玉壁,長天一月空」的景色。
「嘟嘟,那個瞎眼算命老頭把靈哥帶到哪兒去啦?」沈才華氣喘籲籲的問道。
「就,就在這……這祠堂裏。」嘟嘟回答道。
沈才華聞言納悶道:「瞎眼老頭不是向南鑽進樹林裏了麼?」
「是,是鑽進樹林了,可,可是繞了一圈又轉……轉回來啦。」嘟嘟解釋說道。
「那我們去找他。」沈才華徑扭頭直奔昭宗祠門口而去。
森森古柏,江風習習,月色撲簌迷離。
未近那兩扇斑駁陸離的大門便已感覺到了陰冷之氣,沈才華不禁打了個寒戰,說道:「這祠好像有點古怪。」
「那邊牆……牆頭有缺口。」嘟嘟領著才華繞到古祠東牆,爬過坍塌的一處缺口,來到了昭忠祠的前廡,古木幽深,夜空中飄來淡淡的花香。
「巨石咽江聲,長鳴今古英雄恨。崇祠彰戰績,永奠湖湘子弟魂。」風中隱約傳來吟詩聲。
「在後……後面。」嘟嘟悄悄說道。
貼著白色的牆根繞過大殿,穿過了一座小月亮門,便來到了後廡。
清涼的月光灑在庭院裏,一張石桌,桌上擺著一瓶酒,旁邊撂著兩只小杯,石凳上則坐著兩個人。身著黑褂的老者便是搶走靈哥的那個瞎眼算命先生,身旁之人乃是一個光頭僧人,穿著一襲灰色長袍,年紀約有五十多歲。
「文正公的題湖口石鐘山楹聯經賈道長口中誦出,真的是令人觸景生情,淡月思幽古,多愁歎晚清啊……」那僧人幽幽說道。
「嘿嘿,滿清已亡七十餘年,彭長老莫不是還惦記著想要複辟吧?」賈道長微微一笑道。
「賈道長取笑了,『自從一別衡陽後,無限相思寄雪香,羌笛年年吹塞上,滯人歸不到瀟湘』,當年先祖雪岑乃是漢人,俠骨柔腸,一生狂寫梅花十萬枝,六次辭官,清廉一世。貧僧蝸居石鐘山,還不是為重修『報慈禪林』,長伴青燈古佛,徒然緬懷惆悵一番罷了。」彭長老回答道。
報慈禪林就在昭忠祠的西面,內有僧房、大雄寶殿和前後院子,該寺始建於清鹹豐八年,是湘軍水師都督彭玉麟為報答慈母請僧侶誦經敬佛之所。光緒二十九年重修,後毀於文革,在鄱陽湖鞋山彭長老的主持下,去年才剛剛修複完畢。
賈道長聞言不語,又斟滿了兩杯酒,然後才開口說道:「彭長老既然一生青燈古佛,與世無爭,又為何執意要得到這楓柳二鬼的靈胎呢?」
彭長老沉思半晌,然後默默說道:「此乃師父要貧僧為之的。」
「原來如此,彭長老可否告知,令師要此二鬼的靈胎有何用?莫不是要學貧道,替人卜卦算命、預測吉凶麼?」賈道長語氣冷淡。
彭長老面色微紅,頗為不悅的說道:「貧僧的確不知。」
賈道長端起石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然後轉身朝著牆角的灌木花叢說道:「喂,小孩子和那只大鳥,你們可以出來了。」
壞了,這瞎老頭真奸,還是被他給發現了……沈才華和嘟嘟無奈只得從隱身的樹叢後面轉了出來。
「我要問靈哥和靈姐姐話。」沈才華來到石桌前,坦然的面對賈道長說道。
彭長老看到嘟嘟如此般漂亮的大鳥,口中禁不住的嘖嘖稱贊道:「好鳥。」
嘟嘟側臉看了看這個老和尚,驚奇的說道:「原,原來是個苯……苯教的長老。」
彭長老聞言驚愕不已,這只大鳥不但識得人語,而且一眼洞穿自己的真實身份,令他大惑不解。
嘟嘟看見老和尚窘迫的表情,兀自「咯咯」的樂了,說道:「你……你脖子上的小瓶子。」
藍紫金剛大鸚鵡嘟嘟曾在台北故宮博物院浸淫二十多年,見過館中收藏的一支奇特的人骨瓶,瓶子上刻著一個「‧d」符號,旋轉方向與釋迦摩尼創建的佛教符號「‧e」相反,館內的專家曾告訴它那是西藏古老的原始宗教——苯教的祭祀器皿,因此一眼便認出來了。
彭長老脖子上掛著一支不起眼的黃褐色骨質小瓶,從來沒有人知道其來曆,今天竟然被這藍羽毛的大鳥一語道破,焉能不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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