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龜不會幫助我們的。」
帕特麗夏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這句話斯坦利在她求職的時候曾經說過。但是有時不知什麼原因,她會在睡夢中醒來,想起這句話,然後她必須轉過身,摸著斯坦利還在才放心。他們的生活很美滿——他們既不酗酒,也沒有婚外戀;既不吸毒,也不爭吵。推一的缺憾就是他們沒有孩子。
他們都想要孩子。夫妻倆也曾經看過醫生,但是沒有檢查出任何毛病。帕特麗夏還記得在看病回去的路上,斯坦利脾氣很暴躁。就在那天夜裏,當她躺在床上,想著斯坦利已經入睡時,斯坦利在黑暗中突然說話了:「是我,都是我的錯。」他的聲音平靜但是卻哽咽著。
帕特麗夏翻過身來,摸索著,抱緊了他。
「別傻了。」她說道。她的心跳得非常快——並不只是因為斯坦利嚇著了他;而是似乎他已經看穿了她的想法,知道了她一直在保守但是此刻自己才知道的秘密。她感覺——她知道——斯坦利說的是對的。他們是有問題,但是毛病不在她身上,而是她丈夫,斯坦利。
「別傻了!」她看著丈夫的後背低聲懇求著。他在出汗!帕特麗夏突然意識到斯坦利正處於恐懼之中。那種恐懼一波一波地從他身上發散出來;躺在身邊就像是躺在一個沒關門的冰箱前面,寒氣襲人。
「我不是傻瓜。」他還是很平靜而且哽咽著說道。「你也知道,這是我的問題。但是我不知道為什麼。」
「你根本不知道這樣的事情。」她的聲音變得有些尖利。帕特麗夏在責備斯坦利,但是突然間一個冷戰穿越她的全身,就像鞭子抽打的一樣。斯坦利覺察到了,緊緊地用手摟住她。
「有時候,」斯坦利說道,「有時我想我知道為什麼。有時我會做噩夢,噩夢醒來我就會想,『我現在知道了。我知道症結在那裏。』不止是你不能懷孕,而是每件事情——我生活中的每件事。」
「斯坦利!你的生活沒有任何問題!」
「我並不是說內在的東西,」他說道,「內在的東西很好。我談的是外部的東西。一些應當已經結束,而仍未結束的東西。有時噩夢中醒來,我就會想,『我的幸福生活的全部只不過是處在我完全不動的暴風眼裏。』我很害怕幸福的生活……消失;就像是好夢一場。」
帕特麗夏知道他經常做噩夢。在睡夢中,斯坦利經常掙紮廝打,痛苦呻吟,使她驚醒。但是等到問他時,他總說同樣的一句話:「我記不住了。」然後他就會點一根煙,靜靜地吸著,等待著噩夢像大汗一樣冒出他的身體的每一個毛孔。
沒有孩子。直到他洗澡的那天晚上——1985年5月28日——他們的父母仍在等待著外孫(或外孫女)的出現。那間小屋依然空閑著。帕特麗夏的母親盡管一直只關心自己的事,但是她對自己的女兒的痛苦也不是無動於衷。在信中,她已經不再問關於孩子的事了。當斯坦利和帕特麗夏又在履行一年兩次的探親義務時,斯坦利自己也不再提到孩子了。但是她總看見在他臉上有一絲陰影,好像他在竭力要想起什麼東西。
要不是那一團陰雲,他們的生活依然非常幸福——直到在5月28日晚上她在看電視娛樂節目《家庭恩仇》的中間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當時帕特麗夏正縫縫補補,幹著些裁縫活;而斯坦利正在讀著威廉。鄧邦的一本新出的小說。書的封皮是一頭張牙舞爪咆哮著的野獸,背面是一個戴眼鏡的秀項男人。
斯坦利坐的地方離電話比較近。他拿起了聽筒,然後說道:「你好——這是尤利斯家。」
他一邊聽著,一邊皺起了眉頭,然後接著問道:「你到底是誰?」
帕特麗夏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
「是我媽的?」她問斯坦利,心中擔心是不是她父親出了事。她的父親太胖,在40歲的時候就經常說肚子疼。
斯坦利朝她搖了搖頭,然後微笑著對著聽筒說道:「你……是你!
天哪!麥克!你怎麼……「
他又陷入了沉默,靜靜地聽著,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帕特麗夏覺得斯坦利正在分析什麼東西,就像是有人告訴他形勢突變或者是什麼奇怪有趣的事情。大概是後者,她想。一個新客戶?一個老朋友?也許。然後她的注意力就轉向了電視,電視裏一個婦女正張開雙臂抱住理查德。道森親吻。她想如果讓自己親吻理查德,她隨時都會樂意的。
就在她找一粒黑色鈕扣的時候,她模模糊糊地感覺電話交談已經進入正題——斯坦利不時地嗯上幾聲,還問過:「你肯定嗎,麥克?」
最後,他停頓了好長的時間,說道,「好了,我懂了。是的,我……
是的。是,每件事情。我有相片。我……什麼?……不,我不能承諾,但是我會仔細考慮的。你知道……什麼?……他已經那麼做了?
……當然!我也會的。是的……沒問題……謝謝你……是的。再見。「
然後掛上了電話。
帕特麗夏瞥了丈夫一眼,只見他正盯著電視發呆。電視上的一家在回答問題時得到了高分,他們又蹦又跳,興高采烈。但是斯坦利卻皺起了眉頭,臉色很難看。但是帕特麗複那時沒太注意,她還以為是台燈照的,因為台燈的燈罩是綠色的。
「誰的電話,斯坦利?」
「嗯?」他轉過頭來。帕特麗夏覺得斯坦利有點心不在焉,臉上還稍微帶著幾分慍怒。
那種表情此後在帕特麗夏的腦海裏過了一遍又一遍,她相信那是一個人的思想完全同現實脫離的表情,就像是突然陷入黑暗中去。
「是誰打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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