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悚篇

 末日逼近

 斯蒂芬 金 作品,第31頁 / 共39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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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踢過這個雷的肚子,」尼克寫道,「揍了另一個人的鼻子,可能流了血。」

「雷經常和文斯·霍根、比利·沃納、邁克·奇爾德雷斯來往,」貝克說,「也許我能單獨把文斯弄來治服他。文斯是膽小鬼一個,沒一點骨氣的軟皮蛋。要是能抓到他,就可以順藤摸瓜找到邁克和比爾利。雷那枚戒指是在通用登陸艦兄弟會時搞到的。他二年級就因為成績不及格被學校開除了。」他停了停,用指頭敲敲碗沿,「要是你沒意見,這倒是個好機會,孩子。不過我得先警告你,咱們可能抓不到他們。他們像一群狗一樣既凶惡又膽小,但他們是鎮上的人,而你是一個又聾又啞的流浪漢。而且一旦給他們逃脫了,他們一定會追殺你的。」

尼克思索著他的話。腦子裏不斷浮現出自己當時的樣子,一個流血的稻草人,被他們推來搡去,雷的嘴唇變幻出一句話:我要給他點顏色瞧瞧,狗日的踢我。他似乎又感覺到他的背包——兩年流浪生活的老朋友——被人扯了下來。

他在便箋簿上寫下3個字,又在下面劃了道線:「試試吧。」

貝克歎了口氣,點點頭。「好吧。文斯·霍根在鋸木廠幹活……嗯,這麼說不太確切,應該說他經常幹的事就是在鋸木廠閑混。咱們9點左右坐車到那兒,你沒什麼問題吧。也許咱們可以來個突然襲擊,他也許會在無意中說漏嘴。」

尼克點點頭。

「你的嘴巴怎麼樣了?索姆斯醫生留下幾個藥丸。他說一定會夠你受的。」

尼克沮喪地點點頭。

「我要抓住他們。那……」他頓住了,尼克在他的無聲電影世界裏,看到行政司法官對著手帕連打了幾個噴嚏。「那是另外一回事了,」他繼續說,但他現在已經轉過身去,尼克只捕捉到第一個詞。「我得了重感冒。耶穌基督,生活不是很美妙嗎?歡迎你來阿肯色州,孩子。」

他拿著藥丸,又回到尼克坐的地方。他把藥丸和一杯水遞給尼克,然後輕輕地摸了摸喉結處,那裏顯然又腫又痛。腺體腫脹,咳嗽,打噴嚏,發低燒。真的,這本來會是美妙的一天呢。

第10-12章


第10章



  

拉裏一覺醒來,醉意還沒有完全消去,嘴裏一種給小孩當過便壺的滋味,頭腦裏的感覺則像是來到了一個本不該來的地方。

這是張單人床,床上卻放著兩只枕頭。他聞到一股煎肉的味道。他坐起身,向窗外望去,紐約又是一個灰蒙蒙的天。他想起的第一件事就是他們頭天晚上對伯克利做了件可怕的事情:把它弄得髒亂不堪,煙霧騰騰。於是昨晚的情形開始浮現,他意識到眼前不是伯克利,而是福德姆。他是在特雷蒙特大街的一所二樓公寓裏,離中央廣場不遠,他母親一定會奇怪他昨晚跑到哪裏去了。他有沒有給她打過電話呢?真應該隨便找個什麼借口,管它多麼站不住腳。

他一扭身兩腿搭在床沿上,找到一只皺巴巴的雲斯頓煙盒,裏面還剩下寶貴的最後一支煙。他用一只綠色打火機把它點燃。一股馬糞味。外面廚房不斷傳來煎肉的聲音,像無線電幹擾的噪音。

姑娘的名字叫馬麗亞,她說她是……幹哪一行的呢?口腔保健醫生,是這麼個職業吧?拉裏不知道她對保健知識有多少了解,但她的口才倒是頂呱呱的。他模糊地記得自己像支大鼓槌般被急急地摟祝在起居室,糟糕透頂的立體聲唱機裏,克羅斯比、斯蒂爾斯和納什正唱著橋下逝去了多少流水,我們浪費了幾多光陰。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馬麗亞可沒浪費多少時間。當她發現他就是那個拉裏·安德伍德時,她很是興奮。在那夜狂歡的某個時刻,他們不是還跑出去,想找一家還沒關門的唱片店,買張《寶貝,你滿意你的男人嗎?》的唱片嗎?

他微微地呻吟,試圖跳過昨天乏味的開頭,直奔那狂熱、急不可耐的結尾。

他記得,揚基一家不在鎮上。他醒來的時候,母親上班去了。不過廚房的桌子上留了一張便條,寫著揚基一家的日程安排:「拉裏:告訴你,揚基一家要到7月1日才回來,他們7月4日有兩場比賽。要是你那天沒事的話,帶媽媽去棒球場怎麼樣?我准備買些啤酒和熱狗。冰箱裏有雞蛋和臘腸,還有你可能更喜歡的咖啡卷和面包。照顧好自己,吻你。」後面是典型的艾麗斯·安德伍德風格的附言:「你那些狐朋狗友們現在多半已經走了,擺脫那幫無賴真是再好不過,不過我想巴迪·馬克斯可能在斯特裏克大街的印刷所工作。」

只要想想那便條就足以把他嚇回去了。他的名字前面沒有「親愛的」3個字,她的簽名之前也沒有「愛你的」3個字。她不相信騙人的廢話。真正的東西在冰箱裏。有時候當他用睡眠來消除旅途的勞頓時,她早已去采購所有他喜歡的東西了。她的記憶力好得驚人。一罐上等火腿、兩塊地道的黃油,她那點薪水怎麼可能買得起呢?兩個6瓶一捆的可口可樂。還有熟香腸。艾麗斯獨家調味汁裏浸過的烤牛肉,這種調味汁的配方她連兒子都不肯透露;冷凍室裏有一加侖巴羅冷飲店的冰淇淋。另外還有乳酪餅,上面有草莓的那種。

情急之下,他進了盥洗室,除了為膀胱減去一點負擔,他還要查看一下藥品櫃。架子上掛著一支嶄新的牙刷,還擺放著他孩提時代用過的所有牙刷,一個挨著一個。櫃子裏有一包一次性剃刀,一罐剃須油,甚至還有一瓶科隆香水。「價錢不貴。」她會說。拉裏好像真的聽到了她的話,不過跟花掉的鈔票相比,它的香味可差得遠呢。

他站在那裏,看著這些東西,然後拿出一管新牙膏,抓在手裏。沒有「親愛的」,沒有「愛你的,媽媽」,只是一支新牙刷,一管新牙膏,一瓶科隆香水。他想,有些時候,真正的愛是沉默的,也是不易覺察的。他開始刷牙,一邊疑惑是不是有人在什麼地方唱歌。


  

口腔醫生走進來,只穿了一條粉紅色尼龍襯裙。「嗨,拉裏。」她招呼道。她個頭很矮,身上有點桑德拉·迪伊的那種風韻,一對乳防驕傲地對著他,沒有絲毫下垂的跡象。那個老掉牙的笑話怎麼說來著?對了,中尉,她有一對點38和一支真正的槍。哈哈,真有意思。他從3000英裏外的地方趕來,就為了和桑德拉·迪伊糾纏一個晚上。

「嗨。」他答道,接著從床上坐了起來。他全身赤裸,不過衣服就在床腳。他開始穿衣服。

「我有件晨衣,你想穿就穿吧。我在做熏魚和鹹肉。」

熏魚和鹹肉?他的胃開始抽搐。

「不,寶貝兒,我得走了。我得去看一個人。」

「哦嗨,你可不能就這麼扔下我,好像……」

「真的,這很重要。」

「咳,我也很重要1她開始刺耳地喊叫。拉裏的腦袋嗡嗡作響。不知為什麼,他想起了弗雷德·弗林斯頓聲嘶力竭的吼叫。

「你在展示你的布朗克斯風韻,親愛的。」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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