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我弟弟的注意力集中到一個下巴上留著胡子的鷹臉男人,手裏提著一個很小的旅行袋,我弟弟看見旅行袋裂開來,從裏面滾出許多金幣。金幣掉到地上,在人們的腳邊和馬蹄之間到處滾著。那個人停下來癡癡地望著人群,一輛出租馬車的車杠撞在他的肩上,他搖晃了一下。他驚叫了一聲往後一閃,差一點給一個車輪碾倒。
「讓開」四周的人叫著。「快讓開!」
馬車一開過去,他立即伸出雙手撲到地上的金幣上去,開始把一把一把的金幣往口袋裏裝。一匹馬從他的身邊沖過,一眨眼的功夫,他剛剛直起身子,就給踩在了馬蹄下面。
「停下!」我弟弟喊到,把一個女人推開,試圖去抓住馬嚼子。
還沒等他抓住,就聽見輪子下面傳來一聲慘叫,我弟弟在灰塵裏看見車輪壓過了那個可憐的家夥的背。我弟弟繞到了馬車後面,馬車夫朝他抽了一鞭。他滿耳聽到的都是喊叫聲。那個男人在塵土裏扭動著,周圍是散落的金幣,他站不起身來,因為輪子軋斷了他的背,他的腿也給軋瘸了。我弟弟站起身,喊另一個騎黑馬的人過來幫忙。
「把他從路上弄出去,」他說;我弟弟用一只手抓著那個男人的衣領,把他拖到了旁邊。可是他還緊緊地抓著自己的錢,凶狠地盯著我弟弟,用抓著金幣的手錘打著我弟弟的胳膊。「快走,快走!」後面的人生氣的叫著。
「讓路,讓路!」
一輛四輪馬車的車杠撞在騎黑馬的人攔住的馬車上。我弟弟抬頭去看,拿金幣的男人回過頭朝他抓著衣領的手腕上咬了一口。這時發生了一場沖突,黑馬給沖到了旁邊,馬車也給推到一邊,我弟弟的腳差一點給馬蹄踩到。他松開那個倒下去的男人往後一跳,他看見地上這個家夥臉上的憤怒變成了驚恐的表情,一會兒功夫他就不見了。我弟弟給往後面擠去,退到了路口的後頭,他費了好大的勁才又擠了回來。
他看見愛爾汶斯東夫人手捂著眼睛,一個小孩睜大著眼睛,用一副純粹是孩子的好奇眼神,盯著路上給車輪不斷碾過的一動不動的黑東西。
「我們往回走吧!」我弟弟一邊拉著馬頭,一邊喊到。「我們不可能穿過這個——地獄,」他說到,他們往他們來的路上走了一百碼,直到看不見了擁擠的人群。當他們經過路上的一個轉彎時,我弟弟看見了勳爵的一張慘白的扭曲的臉,由於出汗臉上發著亮光。他躺在路邊的溝裏奄奄一息。兩個女人靜靜地坐著,蜷伏在座位上顫抖著。
轉彎過後我弟弟又停了下來。愛爾汶斯東小姐臉色蒼白,她的嫂子坐在那裏哭著,嚇得連「喬治」都忘了。我弟弟也很害怕,而且充滿疑惑。他們退回來以後,他才感到還是有必要嘗試著穿到路的另一邊去。他堅決地向愛爾汶斯東小姐轉了過去。
「我們必須走那條路,」他說,然後他又讓小馬轉了回去。
在同一天裏,這個年輕的姑娘第二此顯示了她的勇氣。為了擠回人群裏去,我弟弟沖進人流,拉住了一輛馬車上的馬,她趁機在馬身上抽了一鞭,把馬車趕了上去。一輛敞蓬馬車和他們的馬車的車輪突然絞在了一起,馬車上的一長條木板給扯了下來。人群立即從後面把他們圍上了。我弟弟的臉上和手上還留著馬車夫鞭子的紅色印子,他爬上了馬車,從她手裏拿過韁繩。
「拿槍對著後面的人,」他說,一面把手槍遞給她,「不,如果他靠得太近,就瞄准他的馬。」
然後他們就開始找機會穿到路的右邊去。但是一旦到了人群裏,他好象就喪失了自己的意志,成了充滿塵土的大路的一部分。他們和人流一起經過了契賓巴爾涅特;當他們穿到了路的另一邊時,離鎮中心已經將近整整一英裏了。這一片喧嘩和混亂真是難以形容;但是鎮後面的路分了許多叉,減輕了一些擁擠。
他們經過海特列向東面走,在路的兩旁和在更遠一些的地方,他們看見許多人在溪流裏喝水,還有人爭搶著想擠到河邊。再走遠一點,他們在東巴爾涅特山頂上看見了兩列火車,沒有發信號,慢慢地沿著大北鐵路線向北開去——車上擠滿了人,連火車頭後面的煤箱裏也是人。我弟弟猜想人們一定是在倫敦外面上的車,因為那時憤怒的人群已經讓倫敦車站的工作陷入停頓狀態。
他們在附近的地方找地方休息了一下,因為一天的風險已經讓他們三個人精疲力盡。他們開始感到了饑餓;夜裏很冷,但他們不敢睡覺。整晚都有人從他們身邊匆匆經過,想要逃離不知道的危險,他們都朝我弟弟過來的方向跑去。
第十七章 雷子
大戰火星人--第十七章 雷子
第十七章 雷子
如果火星人的目的只是毀滅,當他們星期一慢慢在鄉村房子之間進發的時候,就可以殺死倫敦所有的人口。不僅沿著巴爾涅特的路上,沿著愛琪威亞和魏爾撒門修道院的路上,向東通往蘇仁得和旭勃萊納斯的公路上,向南從泰晤士河到地爾和百老特斯帶爾斯,都走著一群怒氣沖沖的人群。如果有人在那個六月的早上能乘著氣球吊在倫敦耀眼的藍天下的話,從倫敦迷宮一樣的街區向北面和東面延伸出的每一條路上,都能看見由一個個黑點組成的難民的人潮,每一個黑點都代表一個人的苦難和恐懼。我在上一章 裏描述了我弟弟在通往契賓巴爾涅特的路上的經歷,是為了讓我的讀者能了解那些擁擠在一起的黑點給我們看起來是什麼樣子的。人類歷史上從沒有這麼多人一起行動,一同受難。傳說中的大隊歌德和匈奴人,他們是亞洲最大的軍隊,跟這些人相比只能是滄海一粟。這不是有組織的行動;這是一群野獸的逃命——一次規模巨大,情況可怕的逃命——沒有組織,也沒有目標,600萬人沒有武器,也沒有供給,只知道拼命往前逃。這是文明毀滅和人類大屠殺的開始。
氣球上的人能看見下面縱橫交織的街道、房屋、教堂、廣場、十字路和花園——已經空無一人——象一幅巨大的地圖展現在面前,在南方升起了點點的煙。在依林,裏士滿和溫布爾登的上空,就象是有一支巨筆在地圖上甩了許多的墨水。每個黑色的汙跡慢慢地,不停地擴展,在四處伸出分支,沿著地形升起,急速湧過山崗,又沖進了山穀。這和一灘墨水殷濕一張吸水紙的情形一模一樣。
遠處,在河流南面蔥綠的山上,閃光的火星人來回走動著,平靜地、有計劃地朝鄉間的各處散布著黑色的毒煙,他們有時用熱光來幫一下忙,占領著每個被征服的地區。他們似乎並不想斬盡殺絕,只是想徹底打擊人們的鬥志,瓦解任何的抵抗。他們炸毀每一座遇到的彈藥庫,切斷每一根電報線,搗毀各處的鐵路。他們象是在割斷人的腳筋,讓人類殘廢。他們好象並不急於擴大行動的範圍,整整一天的時間,火星人也沒有越過倫敦的中部地區。也許星期一早上還有很多的倫敦人仍然留在自己的房子裏。許多人肯定在家裏給黑煙熏死了。
中午的時候,倫敦的波爾地區出現了一種令人驚異的景象。各種各樣的蒸汽船和其他船只停在水上,因為難民們為了上船願意支付大筆的鈔票,據說許多從水裏遊上船的人被船鉤打了下去淹死了。大約下午一點鐘的時候,在黑僧橋的上空出現了薄薄的黑煙,波爾立時出現了一幅瘋狂的混亂畫面,到處都在打架,沖撞,有時好幾艘小船和駁船阻塞在塔橋的北端橋面下頭,水手和搬運工們不得不死命推開從河邊湧上來的人。許多人幹脆直接從橋上往船裏爬。
當一小時以後,一個火星人在鐘樓的上方出現,淌著河水往下走去,菩提樹屋後的河裏只留下一些碎片。
我過會兒再說第五個圓筒降落的事。第六顆隕星降落在溫布爾登。我弟弟正呆在草地上的馬車裏,守護著身邊的兩位女士,看見了遠處山的後面的綠色閃光。星期二,他們仍想著穿過大海,一行人鑽進逃亡的人群朝科爾切斯特出發了。火星人占領倫敦的消息得到了證實。人們已經在高門,甚至尼斯頓看見火星人。但我弟弟直到早上才看到他們。
那天難民開始感到了食物不足了。人們越來越餓,就顧不上尊重私有財產了。農民們都拿著武器跑出來,保護自己的牛棚、糧倉和還未成熟的莊稼。幾個人象我弟弟一樣向東走,還有幾個人走頭無路,掉頭回倫敦去尋找食物。這些主要是從倫敦背面郊區逃出來的人,他們只聽到關於黑煙的一些傳聞。我弟弟聽說一半的內閣人員已經集中到了伯明翰,在密特蘭各地已經准備了大量的炸藥,用來裝備自動地雷。
他還聽到密特蘭鐵路公司已經修好了第一天恐慌之中造成的破壞,重新通車了,火車開始從聖阿爾彭斯開往北方,來緩解在各地難民造成的交通擁擠。在契賓翁家貼出了一張公告,宣布在背面的城鎮裏存儲了大量的面粉,並將24小時向附近饑餓的難民分發面包。但是這個消息並沒有阻止他執行自己的逃跑計劃,三個人向東走了一天,除了公告上的保證,並沒有看到有人分發面包。實際上,其他人也沒有聽到和分面包有關的更多消息。那晚,又落下了第七顆星,它落在了櫻草山上。隕星落下時愛爾汶斯東小姐正在守夜,因為當時她和我弟弟輪流值班。她看見了隕星。
三個人在沒有成熟的麥地裏過了一夜以後,三個逃難者在星期三來到了契姆斯伏特。在那裏的一個居民組織,自稱為公共供給委員會,把小馬當作緊急物資搶走了,但是他們不拿東西交換,只保證第二天他們分到一些馬肉。在那裏他們聽到了火星人到達愛賓,還有魏爾撒姆修道院火藥庫給炸了的消息,但是卻沒能炸死一個火星人。
人們在這裏的教堂鐘樓上觀望著火星人。我弟弟當時很幸運,雖然三個人都很餓,但他決定立即朝海岸出發,而沒有停下來等待食物。到了中午,他們走過了鐵林漢,奇怪的是,那裏一片寂靜,人們都離開了,只有幾個壞人在到處找食物。在鐵林漢他們看見了海,還有一大片人們想都想不到的各式各樣的船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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