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悚篇

 三色世界

 王晉康 作品,第9頁 / 共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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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斯曼大吃一驚,下意識地想抬起槍口,江志麗立即把槍口轉向他:把槍扔掉!伊斯曼,你不要逼我開槍。

伊斯曼看看教授,爽快地扔下手槍,又遵從江的命令把手槍踢過去。

江志麗一腳把它踢下山崖,冷笑著說:沒想到吧,教授,我在車上就偷了你的手槍。因為我忘不了那場噩夢,我偶然想起,那個圖像很可能是山提臨死前的心靈感受。你們突然到來,我在伊斯曼的表情中看到了負罪感。當然,教授你沒有什麼內疚,你從容不迫,談笑自如。為了你的種族,幾個人的死算不了什麼,哪怕是5歲的孩子,或者是你的情人。可惜,你的行為露出了破綻,你在假裝顯示你的思維傳輸能力時,不該那樣仔細地洗牌。結果是欲蓋彌彰,因為我恰巧知道,按照數學規律,一副牌在絕對均勻地洗過幾次後,又會恢複原來的次序,所以你的表演只是魔術。後來,我在你的頭腦裏感受到了異常;混飩中一個深不可測的黑洞,黑氣氤氳,使人毛骨驚然。我想這個不可知的黑洞只能解釋為你的殺機。她的目光有深深的悲傷,可惜我太傻,我努力說服自己不要相信這個結論,我不相信自己深愛的索雷爾先生會是這樣一個冷酷的凶手,否則,我本來能把好子、黎元德他們從死亡中救出來的。

伊斯曼羞愧地低著頭,教授平靜地說:凱倫,我真的很抱歉,但是

江志麗怒喝道:住嘴,我不願再聽你那些假仁假義的話了!為了小山提,為了馬高先生,為了好子他們,我真想宰了你這個畜生!可惜

她咬著牙,照索雷爾腿上開了一槍,索雷爾痛苦地呻吟一聲,身體慢慢傾倒下去。伊斯曼急忙扶住他,抬頭看著江志麗,他想第二顆子彈就要向他射過來了。

江志麗不再打眼瞧他們,扭身走向豐田。隨後豐田在公路上疾速打個彎,向菲尼克斯方向開去。

伊斯曼急忙撕開教授的褲子,匆匆止住血。很長時間他一直不願意正視教授的眼睛,他不知道該如何看待這個凶手,還有自己這個幫凶。江志麗義正辭嚴地責罵他們時,他感到無地自容。但教授並不是一般意義上的殺人犯,他的確是為了一個崇高的目標當然,這只是對白種人而言。前邊有一輛黑色的福特車開過來,看見他們,立即降低車速,靠在路旁。一個黑人婦女走下車,驚慌地問:你們

教授簡短地說:車禍。請把我們帶到附近的居民區。

黑人婦女和伊斯曼一道攙著他,安放在後排。汽車啟動後,教授說:我用一下你的電話,可以嗎?

他忍著腿上的劇痛,皺著眉頭撥了一個號碼。

在華盛頓市十號大街拐角那幢天井型的聯邦調查局大樓裏,接線小姐把電話轉到了副局長劉易斯的辦公室。

我是劉易斯。索雷爾?你這個老家夥,有什麼事嗎?

索雷爾在電話中急切地說:我正在尋找一個叫江志麗的中國女子,這是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案子。他極簡要地介紹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時間緊迫,希望能通過你的力量,盡快地,盡可能秘密地處理這件事。


  

劉易斯知道老朋友的為人,既然他親自向老朋友求助,必然是十分緊迫。他立即答道:好,我親自去,5分鐘後乘飛機出發,你現在在哪兒?還有什麼需要我事先准備的嗎?

索雷爾說了自己所處的位置,還有江志麗乘坐的汽車牌號、顏色、大致方位。他苦笑道:如果短時間內抓不到她,恐怕就要在全州大搜捕了。請你做好必要的准備。

劉易斯痛快地說:沒有問題,我有這個權力。見面再談吧。

索雷爾放回電話,靠在座椅上,閉上眼睛。開車的婦女聽見了他的談話,驚奇地扭頭看看他。伊斯曼也不由得打量著他,他佩服教授的堅忍或者是說殘忍。他知道,對江志麗的追捕同時是對教授良心的鋸割,尤其是在江志麗大度地饒恕他們之後。但教授顯然不打算退卻。

而且,他不僅是為了自己。

第七章


豐田車陡然下了公路,沖進一條山區便道,尖嘯著左拐右轉,石子在後輪處四散飛射。江志麗兩眼發直,雙手緊握方向盤。她並沒有一定的行駛目的,她只是想用飛車的刺激麻醉自己的思維。

她的視野中不是公路,而是一幅一幅的畫面。一個紫色火蛇纏繞的金屬籠子,然後是突然的、絕對的停頓;一輛正向深淵墜落的大道吉,它隨後變成了一團火球;索雷爾教授捂住傷腿慢慢傾倒,但他的表情仍然帶著令人憤恨的優越。


  

她不由得又踩足了油門,汽車呼嘯著在山路上顛簸跳蕩,偶然遇上的逆行的車輛驚恐地躲到一邊。20分鐘後,她才放鬆了踏板,開始梳理自已的思路。

現在她該怎麼辦?該往哪兒去?

她恍然悟到,剛才一直齧噬心房的羞辱、絕望、憤恨,原來正基於這種無家可歸的感覺。三年前負氣離開祖國時,她已經對學校死水一潭的環境徹底厭倦了。她破釜沉舟,親手斬斷了所有退路,尤其是感情上的退路。在短短的三年裏她已經從心理上真正融人了美國社會可惜,看來她是一廂情願,這個世界並未接納她。

她想起不久前看到的一篇《紐約時報》社論,社論鼓吹要遏制日本,說盡管日本已經極度西方化,但是一旦歐美的西方文明和亞洲文明爆發沖突,日本最終還是要回到亞洲文明的家庭中去的。記得那時她曾為日本人悲哀。她接觸到不少日本人,能感受到他們對西方文明的極度依賴,對其他黃種人潛意識的疏遠。不知道這些對白人有戀母癖的日本人;看到這篇社論會作何感想。她也十分畏懼某些深不可測的美國人,他們在日常交往中爽朗、坦蕩,像一群永遠學不會世故的大孩子。他們真誠地向世人(包括印第安人、日本人、黑人)撒播友誼,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冷靜地計劃著遏制日本、遏制中國一句話,他們知道必須保持自己的絕對優勢,可以向別人普灑仁慈的優勢,而絕不能落到依賴別人的仁慈的軟弱地位。他們自認為是天生的世界領導人。

索雷爾正是這樣一個代表。

想到她與索雷爾的恩仇,心中又湧起如刀砍鋸割的感覺。半個小時後,她的心境才逐漸平靜。路況也變好了,一輛輛載重車輛和小轎車迎面駛來。她已決定了該怎麼辦,她想把這個禮物送給自己的母族,但她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臉回到母族的懷抱。

她又踩足油門,拐過一個急彎。忽然看到公路上有一個紅色的感歎號,由於心緒紛亂,等她意識到需要躲避時已經嫌遲了。她急打方向盤,豐田撞到了路邊的山坡又反彈回來,腦袋撞到擋風玻璃上,一陣眩暈。她總算控制住了汽車,刹在路邊。她看見一個剛修完車的黑人男子和他的白人妻子他們可真肥啊急忙走過來,關切地看著她。但她只能看到對方的嘴唇在翕動,聽不見聲音。她看見黑人男子把她扶到後座,他自己艱難地擠進豐田車的座椅中,開動受了傷的豐田,那個胖女人則駕著自己的福特車跟在後邊。這一切都像是一場模糊的無聲電影,她縮在汽車後排座椅中,不久就喪失了意識。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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