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悚篇

 大戰火星人

 赫 齊 威爾斯 作品,第24頁 / 共3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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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很顯然,火星人上的植物是象血一樣的紅色,而不是地球上常見的綠色,火星人帶來的種子(故意的或者是無意的)無一例外地在地球上長出了紅色的植物,但是,只有那種後來給我們稱為紅草的植物才在和地球上植物的競爭中生存了下來。紅草的生長期很短,很少有人看見它們的生長。有一段時間,紅草的生長快得驚人,而且覆蓋了許多的地方。在我們被困在房子裏三四天時間裏,紅草就覆蓋了坑的邊緣,它仙人掌一樣的枝條在我們三角形窗子的邊框上形成了一條洋紅色的邊。後來我發現它長滿了整個田野,尤其是在水邊。

火星人似乎長著一個耳朵,那是在腦袋後頭的一圓形的膜,他們眼睛的視力跟我們大致相當,根據菲力普斯德說法,他們把藍色和紫色看成是黑色。一般認為,火星人用聲音和觸手的手勢交流;舉例來說,一本我前面提到過的小冊子肯定了這一點,這本匆匆編寫的小冊子很精彩(顯然是由沒有看見過火星人活動的人寫的),是到目前為止關於火星人知識的最主要來源。沒有一個活著的人像我這樣看到過火星人這麼多的活動。我不敢說是故意要看到他們的,但是事實是我的確看到了。我肯定地說,自己一次一次地觀察過他們,看見四個、五個,有一次六個火星人緩慢地共同執行著相當複雜的行動,他們既沒有說話,也沒有打任何手勢。他們注射血液時總是發出一種叫聲;這種聲音沒有音調的調整,在我看來,只是在注射前舒一口氣罷了。我自認為有些心理學的基礎知識——我非常有把握地相信,就象我相信其他的事情一樣——火星人可以不通過說話這種物理方式交流思想。我雖然曾對此頗有成見,但仍然深信不疑。有些讀者大概記得,在火星人入侵之前,我曾經寫過一些文章,對心靈感應作過相當激烈的批駁。

火星人不穿衣服。出於需要的原因,他們對裝飾和禮節的概念與我們不同。他們不象我們對溫度的變化那樣敏感,而壓力的變化對他們的身體也沒有很嚴重的影響。雖然他們不穿衣服,但身上仍然佩帶一些人工制成品,這使他們比我們更為優越。我們擁有自行車、溜冰鞋、大炮和刺刀諸如此類的東西,但這只是火星人業已完成的演化進程的開端罷了。他們幾乎完全變成了大腦,根據各種需要穿著不同的外殼,就像人類穿上西裝,騎上自行車趕路,或者在下雨的時候打傘一樣。至於他們的各種裝置,最讓我們感到不可思議的也許是這樣的一個情況,他們缺乏所有人類機械的主要特點——沒有輪子——他們帶到地球上來的所有東西找不到使用輪子的一點痕跡。人們猜想至少要使用輪子運動吧。從這一點上來看,我們地球的自然環境裏從來就沒有產生輪子的概念,而是發展出了其他的替代方式。火星人不僅不知道(真是難以置信),或者不願意使用輪子,而且他們的機械裝置裏不使用固定的和半固定的軸心,因為圓周形的運動會把它們限定在一個平面裏。機械的所有關節由滑動部件構成的複雜系統構成,這些部件在小小的,具有非常幽雅弧線的摩擦軸承上活動。關於這個細節,我得指出,他們機器裏的長連杆大部分是由象筋肉組織一樣的圓盤連接起來的,這個圓盤給包在有彈性的套裏;當電流通過時,這些圓盤就被極化,緊緊地拉在了一起。用這樣的方式,這些機械獲得了和動物一樣靈活的運動方式,這使看到它們的人感到非常吃驚。在螃蟹似的修理機裏有許多這樣類似肌肉的組織,我第一次從裂口裏看到打開的圓筒的時候,就注意到了這一點。它看起來比躺在一邊的火星人更有活力。經過了穿越太空的旅程之後,火星人在夕陽底下喘著粗氣,活動著不怎麼靈活的觸角,有氣無力地爬動著。

當我還在看著火星人在陽光下緩慢的動作,注意著他們身體的每一個細節的時候,牧師用力拉了一下我的胳膊,我才想起來他的存在。我回過頭,看見他憂鬱的臉和緊閉的嘴唇。他也從開口裏張望一下,因為開口只能容下一個人觀察;所以我不得不放棄觀察,讓牧師享受一下他的特權。

我再看的時候,那架忙碌的修理機已經把圓筒裏的幾個裝置拖出來,組成了一個和它自己外形相象的機器;在左下方露出了一個挖土機器,一邊放出綠色的煙霧,一邊在大坑的邊上工作著,有條不紊地把土挖出來,然後壓平。它發出了錘擊聲和有規律的震動,讓我們藏身的房子也抖動了起來。它一面挖土,一面噴著煙,發出哨聲。就我所見,這個機器沒有火星人在操作。

第三章 被困的日子


大戰火星人--第三章 被困的日子

第三章 被困的日子


第二個戰鬥機器把我們從窺視的開口趕到了儲藏室裏,因為我們害怕火星人能從高處看到我們。後來幾天我們覺得危險少了一些,因為在外頭的陽光下看來,我們的隱蔽處一定是一片漆黑,但是一有了火星人接近的動向,我們就立即撤回儲藏室裏去了。雖然我們的觀察非常危險,但我們兩個人都無法抵禦這個誘惑。現在回想起來仍然很讓我驚奇的是,雖然我們身處絕境,很可能餓死或者給殺死,為了獲得觀察火星人這個可怕的優先權,我們仍然激烈地爭吵著。我們在廚房裏相互追逐,充滿敵意,卻又怕弄出響聲,我們就這樣拳打腳踢,有時離暴露只差一點。

我們兩個人的性情和習慣以及行為完全不同,我們的危險境地和隔絕狀態更使這種隔閡有增無減。我在哈利伏特的時候,早已經開始對牧師這種無助囈語的把戲和愚蠢的固執己見感到憎惡。他無休止的自言自語讓我沒有辦法想出任何的行動方案,他的行為越來越讓人難以忍受,我簡直快要給他逼瘋了。他象一個愚蠢的女人一樣缺乏自制力。他能連續不停地哭上幾個小時,我深信這個象給慣壞了的小孩子一樣的家夥相信,他的眼淚幾乎是一種靈丹妙藥。我有時在黑暗裏坐著,腦子裏根本無法擺脫他沒完沒了的絮叨。他吃得比我還多,我枉費心機地想讓他明白,我們逃生的唯一希望是等在房子裏,等著火星人完成在土坑旁邊的工作。在這樣的漫長等待當中,我們肯定會需要食物。他卻不能控制自己,連吃帶喝,他睡得也很少。

隨著一天一天過去,由於牧師對我們的情況完全不做任何打算,我們的處境變得更加困難和危險,我雖然很不願意這麼做,但不得不開始對他采取威脅的手段,到了最後甚至不得不打他了。這讓他腦子清醒了一段時間。但他是屬於那種脆弱的人,沒有自尊心、畏懼、卑賤,專門施展狡猾的伎倆,對上帝,對別人,甚至對自己都要撒謊。

我寫的這些確實不令人愉快,可是我這麼做只是想讓我的故事完整一些。生活中從沒有過黑暗和可怕經歷的人,一定會責備我對我們這個悲劇故事充滿殘忍和憤怒的描寫;因為他們知道明辨是非,但是卻不知道受盡折磨的人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但是那些曾經生活在陰影底下,飽嘗了千辛萬苦的人,是會更容易理解我的。


  

當我們在黑暗當中壓低著聲音相互責罵,爭搶食物和飲水,一邊打打鬧鬧,外面,在六月灼熱的陽光下,是一幅怪異的景象,火星人在坑邊進行著不為我們熟知的工作。讓我再說說自己的第一印象吧。過了很久,我回到了裂口處,發現三個戰鬥機器加入了新來的火星人。這些戰鬥機器帶來了一些新的裝置,整整齊齊地排列在圓筒的外面。第二台修理機已經組裝好了,正在戰鬥機器帶來的一個新裝置的旁邊忙來忙去。這個裝置象一個牛奶壺,上面有一個振動的梨形容器,從容器裏流出一些白粉,撒在底下一個圓形的盆子裏。

振動是由修理機的一個觸手產生的。只見修理機發出一陣微弱的,音樂般的金屬撞擊聲,象拉開的望遠鏡筒一樣伸出了一個觸手,這個觸手原來只是一根突出的短棒,現在短棒的一頭已經伸到了土堆的後面。又過了一會兒,這個觸手向上舉起一根閃閃發亮的白色鋁棒,把它和坑邊的一堆鋁棒放在一起。在從日落到星星升起的這一段時間裏,這架靈巧的機器已經用土制成了不下一百條這樣的鋁棒,藍色的灰土一直堆到了大坑的邊緣。

這架動作靈活,結構複雜的機器和那些行動笨拙,氣喘籲籲的火星人的對比是那麼的強烈,以致於我不得不時常提醒自己,那些火星人才是真正有生命的生物。

第一個人給帶到坑裏的時候,牧師正在缺口邊觀察。我坐在下邊,弓著腰,用心地聽著。他突然朝後一退,我害怕給火星人發現,不由自主地縮起了身子。他在黑暗中從垃圾堆上爬下來,來到我的身邊,一邊含糊不清地說著什麼,一邊打著手勢。有那麼一會兒,我也有些驚慌失措。他的手勢是叫我到裂口處看一看,過了一會兒,我的好奇心讓我來了勇氣,於是站起身,從牧師的身上跨過去,爬到了裂口的邊上。起先,我看不出有什麼原因會讓他那麼恐懼,這時已經是黃昏時分,星星又小又暗,可是土坑卻給制造鋁棒時閃耀的綠色火光照得很亮。我的面前是一副由綠色閃光和黑色影子構成的影象,看上去非常奇怪。在這副畫面的後面,飛著幾只蝙蝠,它們完全不理會所發生的一切。火星人已經看不見了,它們給升起的藍綠色的灰土擋在了後面。而戰鬥機器則把腿縮短了,蹲在坑的旁邊。後來,從機器的轟響之中,飄過來好象是人的聲音,我開始還以為是聽錯了。

我蹲在地上,仔細地觀察著戰鬥機器,頭一次發現了待在頭罩裏的火星人。當綠色的火光升起來的時候,我看見了它的油光發亮的外皮和閃光的眼睛。突然我聽見一聲大叫,看到一個長長的觸手伸向了安放在後背的一個籠子。一個什麼東西,一個掙紮著的什麼東西給高高舉了起來,這個模糊的黑色影子給映照在星光下;那是一個體態粗短、健康的中年人,他的穿著很講究;三天以前,他一定還是世上的一個名人。我能看見他睜大的眼睛和鈕扣和表鏈上的閃光。他在土堆後頭消失了,一切又安靜了下來。然後就傳來了哀號聲和火星人的歡呼聲。

我從垃圾堆上滑下來,慢慢站起身子,用手捂住耳朵,向儲藏室奔去。牧師靜靜地蹲在地上,用兩個胳膊抱著頭,看見我跑過去的時候,他一邊大聲地責罵著我拋棄了他,一邊跟了過來。

那天晚上,我們就藏在儲藏室裏,時而感到驚恐不安,時而又想著我們看到的景象,雖然我覺得有必要馬上采取行動,但是卻想不出逃跑的計劃;但是到了第二天,我開始情形地考慮我們的處境了。我發現根本沒法和牧師商量任何事情,他給我們不斷惡化的狀況嚇得驚惶失措,已經完全喪失了明辨事理的能力,也不知道如何為將來打算了。他實際上已經淪落到了一個野獸的地步。但是我卻從不放棄任何希望。一旦我面臨事實,我越來越相信,雖然我們處境很可怕,但還沒有到徹底絕望的地步。我們最大的希望就是,火星人只把大坑當作臨時駐地。即便它們把它當作永久性的駐地也無妨,因為火星人不一定認為有看守土坑的必要,這樣,我們還是會有機會逃跑的。我甚至還仔細地考慮到朝大坑的反方向挖一個地道的可能性,但是這樣的話,我們就極有可能在出口處遇到一個站崗的火星人。此外,我只能自己來挖地道,牧師肯定什麼也幹不了。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那個男人在第三天給殺死了。那是我唯一一次看到火星人進食。後來,我大半天的時間裏都不想到牆上的裂口裏去偷看了。我走進儲藏室,把門拿下來,然後操起斧頭挖土,我幹了幾個小時,盡量避免發出任何的聲響;可是當我在地上才挖了一個兩英尺的土坑的時候,挖松的泥土轟的一聲坍塌了下來,我就再也不敢挖下去了。我喪失了信心,在儲藏室的地板上躺了好一會兒,甚至都沒有心思動一動。從此以後,我就徹底放棄了挖地道逃跑的想法。

火星人給我一個印象,那就是我不指望能有人來幫我們逃走了。但是到了第四天或者第五天的晚上,我聽見了仿佛是大炮的聲音。


  

那時已經是深夜了,月光很亮。火星人已經撤走了挖土機,除了土坑的另一邊站著的一個戰鬥機器,還有一個修理機在緊挨著裂口下的土坑旁邊,這個地方已經給火星人放棄了。現在漆黑的土坑上只留下修理機和鋁棒的淡白色的閃光,還有月亮投下一塊一塊的亮光。修理機的軋軋聲沖破了寂靜。夜空的景色很美,只有月亮高掛在天上。我聽見一聲狗叫,這個熟悉的聲音使我傾耳靜聽。後來我隱隱約約地聽見了隆隆的炮聲。我一共數出有六聲,間隔了很長的時間以後,又是六聲。這就是我聽到的一切了。

第四章 牧師之死


大戰火星人--第四章 牧師之死

第四章 牧師之死


我最後一次從裂口裏觀望是在第六天,後來我發現自己只剩下了一個人。這次牧師沒有緊緊貼在我的身邊,想讓我把裂口讓給他,而是回到了儲藏室裏。我突然明白了。我輕輕地,迅速地走進了儲藏室。在黑暗中,我聽見牧師在喝東西的聲音。我伸手抓了一下,手指碰到了一瓶盤根迭酒。

我們爭打了好幾分鐘。瓶子掉在地上打碎了。我放開手,直起身子。我們站在那裏,一邊喘氣,一邊威脅著對方。最後,我站到了食物的前面,告訴他我決心制定紀律。我在儲藏室裏把食品按照十天的標准進行了分配。我不允許他這天再吃任何東西。到了下午,他試著想吃些東西。我當時正在打盹,聽見他的聲音以後立即就清醒了。我們整整一個白天和整整一個晚上面對面坐著,我雖然很疲勞,但卻堅定不移,牧師一邊哭,一邊抱怨著自己的饑餓。我知道,那只不過是一個白天和一個晚上,但我現在卻覺得那是一段很長很長的時間。

就這樣,我們的性格不和導致了公開的沖突。兩天裏頭我們相互謾罵,甚至拳腳相加。我有時發瘋似地打他,踢他,有時又哄他,跟他說理,有一次我試圖用最後一瓶盤根迭酒買通他,因為我找到一個抽雨水的唧筒,我可以用它來喝水的。可是威脅利誘都不生效;他根本就不明事理。他老是忍不住想吃東西,還不停地自言自語。為了使我們受到禁閉的處境更容易忍受所采取的一些基本措施,他也根本不能承受。我慢慢地了解到,他已經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性思維能力,我也終於覺察到,我這個黑暗中的唯一夥伴已經成了一個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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