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電遠眺窗外,頗有感觸地低語:「西北有一句俗語,不到江南不知何為柔美,不出塞外不知何為壯闊,不上高原不知何為高潔。一到此地,很多人真的就把浮名功利之心放下了!你呢?怎麼樣?」
我無法回答他,但是越近夏河,天越藍,雲越白,壓在我心頭的陰霾也漸漸散去。
夏河是個很小的縣城,我們在岔路口與旅遊者的車流分開,一直向西,駛向來周村。
北面,拉卜楞寺以黛綠的山脈為背景,樓閣林立,顏色鮮明,氣勢恢弘磅礴。路邊不時看到跪行、爬行著來朝拜的藏民,衣著各異,但黝黑粗糙的臉上帶著相同的虔誠表情。也許在他們淳樸的心中,此時此刻唯有五體投地,讓身體的每一寸都接觸到佛寺地氣、佛足塵埃,才能將他們向佛的真心袒露無遺。
人無信仰則無生趣,即使錦衣玉食,亦不過是行屍走肉一般。反觀藏地百姓,雖然生活條件艱苦,生產資料和日用品匱乏,卻仍舊充滿了樂觀向上的精神。
「稍停一下,我遇見幾個熟人。」閃電靠路邊停車,快步向北跑去,跟三個站在樹蔭裏的漢人打招呼。幾分鐘後回來,發動車子繼續前進。
「是刀子幫的人,跟隨一個日本旅行團過來的,正在等下手機會。我告訴他們,發動所有兄弟搜索可疑的黑道人物,有線索就報到來周村來,^H小說 有重賞。」他從後視鏡裏望著那些人,臉上帶著玩世不恭的冷笑。
「讓他們去搜尋櫻殺堂忍者的下落,會死很多人的。」我對他的做法稍有異議。
刀子幫以妙手空空的盜竊手段為生,眼力出色,但大多數人沒有武功,一旦遭遇忍者,身上帶的小刀毫無用處。
「不死人,難成事。」閃電長歎。
6.遊離於時間之外的雙修者(2)
「我覺得你還得下一道命令,告訴刀子幫的人彼此間隨時聯絡,絕對不要貪功冒進,我們大家也一樣。」我仍舊不放心地多叮囑了一句。
我自嘲地笑了:「閃電,小心行得萬年船,江湖前輩們都不敢忘記這句話,咱們豈不是要加個『更』字?」
他不再辯駁,只是猛踩油門,向西飛馳。
拉卜楞寺位於夏河縣城西,背依鳳山,面對龍山,地處「金盆養魚」的寶地,附近的村落居民也都沾了寺廟的靈氣,長壽者、悟道者眾多。車子駛入來周村,有個年輕人迎上來,把我們帶入了一家名為「金卓瑪」的小旅館。
白雪正在門口等我們,果然如我所料,臉色黑瘦,頭發淩亂,^H小說 完全失去了離開敦煌時的神采。
「楊進,還好嗎?」她迎上來,輕輕地擁抱我。
閃電主動提出要去對面的旅館看自己的兄弟們,於是我和白雪才得以單獨相處。分開數天,敦煌卻發生了那麼多事,一時間不知該從何處說起。
「你能來真是太好了,黃昏時,那兩位修行高僧會走出修煉室,與外人做三個小時的交談。我提前通知過他們,他們很願意見你。」白雪邊說邊牽著我的手走過小院,進了簡單裝飾過的北屋。
旅館裏的一切只能用「簡陋」二字概括,白雪已經包下了整間旅館,預先支付了三個月的房費,看樣子是想打持久戰。
我把敦煌的情況簡要介紹了一遍,白雪幽幽感歎:「沒料到連蒹葭也離去了,像她那樣堅忍不拔的女孩子本來是能夠擔當大任的。敦煌一行,十二君子損失過半,不知道梁夫人會有多難過呢!」
在「吉川小卷實為櫻殺小卷」這件事上,我們的認識倒是完全一致的,既然櫻殺堂與千毒蠱娘之間的合作並非是親密無間的,就一定會有矛盾爆發的時候。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我們也許有機會做一次「漁翁」。
有人送上茶來,那是拉卜楞寺裏的僧人們自己制作的高原藏茶,茶水的顏色青碧,味道極淡,與其他茶葉不同。
「休息一下,晚飯後我帶你去見那兩位高僧,他們就在旅館後面的民居裏。我派了一隊人全力保護他們,以防不測。目前我們還沒找到與千毒蠱娘、石夢有關的線索,不過聽你說閃電已經啟動了刀子幫的力量,相信很快就會有回音的。」白雪說話太多,下唇不經意間已經幹裂,每一道小口子上都滲出一滴血珠。
6.遊離於時間之外的雙修者(3)
「辛苦了。」我由衷地道謝,因為她是在幫我尋找石夢。
白雪忽然變得嚴肅起來:「楊進,事情進行到這種地步,已經不再是尋找失蹤者那麼簡單了,而是我們必須聯手消滅千^H小說 毒蠱娘,徹底將這種遊離於時間、輪回、生死之外的怪物鏟除,維護地球人的秩序。說實話,燕盟此次全力以赴為的確實是敦煌寶藏,但十二君子犧牲過半後,我們已經變成為生存而戰,為榮譽而戰,那是比寶藏更為重要的東西,你明白嗎?」
我當然明白,千毒蠱娘不死,敦煌永遠不得安寧。
大鍋燉全羊、大碗青稞酒就是我們的晚飯,但現在不是慶功的時候,所以我吃得很少,迫不及待地想見到那兩位高僧。
飯後,白雪帶我從旅館的東北角小門出去,過了兩條橫巷,走進一戶沒開燈的人家。風中傳來拉卜楞寺僧侶們的誦經聲,空氣中飄蕩著藏香焚燒時的特殊味道,這些一次次地提醒我身在何處。比起敦煌來,拉卜楞寺頗有「世外桃源」的意境,其民俗風土令人耳目一新。
剛剛走到院子中心,拉動槍栓聲和冷森森的問話聲同時響起:「什麼人?口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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