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男子心怒道。
就因為這中年男子的姓,「廖」,音同閩南語中的「抓癢」,於是他就被取名做「廖該邊」這樣沒有格調的綽號,說起來也冤,地球上姓廖的人上千上萬,這男子何其無辜擔當這個超爛的名號,他心裏的怒氣其實並不稀奇。
但是剛剛的大叫裏,不只有該邊,還有老伯兩個字。
這高瘦的中年男子年紀至多不過三十五歲,卻被冠以老伯的尊稱,這也是奇哉怪也。
這時,男子的心裏被一股忿忿不平之氣淹沒。
為了方便記憶,我們就叫這個男子「廖該邊」吧;廖該邊心中的忿忿,除了來自不雅的稱號,更多其實是來自老伯兩字。
廖該邊只有高職畢業,學的是水電,但因為脾氣古怪與受限於學曆,他的求職曆程委實坎坷,只在幾家小工廠工作過,但最後都不滿工廠裏種種的「沉淪」現象,他只有一再地求去,直到親友運用關系幫他找到這份台灣師大舍監的美差。
美差?這只是一般人對無所事事的舍監的印象。
對廖該邊來說,這份工作是很神聖的,在培養國家為人師表的殿堂裏,他有責任將宿舍個方面都管理好,使這群准老師在他的協助下,能夠成為愛清潔、守秩序、崇尚光明正義的好人,所以廖該邊將他「求真求美」的管理風格強加在這群與一般荒唐大學生無異的師大男孩身上,自然引起相當的不滿,而他的年齡,就正好變成學生取笑的理由。
通常舍監都是由退休的老兵或閑閑的老人才會當的。
「這麼年輕就當舍監?那一定是個無三小路用的男人。」每個住宿生都這麼想。
該邊當然也知道這群學生的想法,因為有越來越多人叫他「老伯」了,而這種令他氣結的叫法,正是剛剛那個大叫的學生所帶領的風潮。
他知道那個學生,而且印象非常深刻。
那學生總是跟一群狐群狗党,也就是他的室友,整天廝混在一起,還成立了一個叫「吉六會」的邪教組織,每天在三樓的寢室裏彈吉他大唱什麼「無敵的吉六會」會歌,歌詞猥褻已極,哼哼唱唱吵個不停,等他上門糾正後,沒多久就又開始鬼叫。
最恨的是,吉六會裏每個人總是喜歡當眾糗他「該邊老伯」,人越多他們就喊得越大聲,終於帶起一股亂叫他名字的歪風。
不只如此,廖該邊最近還從一些學生的高聲交談中,知道那學生叫「柚子」,他還聽到一些令他震怒的八卦……聽說「柚子」常常利用網絡勾引良家婦女進行下三濫的一夜情!
廖該邊在深夜裏常常為這件事氣得睡不著覺,他想:
「宿舍裏的因特網又叫學術網絡,一定是政府為了促進教學資源的交流才免費給這些准老師使用的,而現在……現在竟然有人利用這麼神聖的公器去滿足淫欲,還那麼公開地炫耀他的性經驗,真是侮辱求學的聖堂,這個學生根本就不配當老師,還整天奚落我,這麼荒謬的墮落竟發生在我辛苦管理的宿舍,這社會的黑暗真是無孔不入……總有一天我要揪出他的把柄,把他攆出我的宿舍!」
廖該邊不知道他對柚子的網絡一夜情,其實是抱著很複雜的心態去看待的。
他今年已經三十四歲了,仍沒有性經驗……就連手也沒有性經驗;他相信現在社會充滿外表賢淑內心淫蕩的女人,在他還沒找到跟他人格匹配的處女前,他絕不做不純潔的婚前性行為,就連自慰也沒嘗試過,因為上帝賜予人類一雙手是要彰顯上帝的偉大,而非要人類在棉被裏提煉珍貴的精液用的。
他相信自己不是在忌妒柚子,怒火完全是來自柚子對網絡與師大的踐踏。
廖該邊回到自己的管理員寢室,拿起聖經宣讀,念了幾分鐘後,拿起桌上的火柴在胸口劃了一道十字架狀,就點燃剛剛撕碎的「‧啟教」傳單。
看著這麼肮髒的東西在神聖的火焰裏化成黑灰,廖該邊的心裏逐漸舒坦起來。
他對自己說:「宿舍雖然禁止燒東西,但是為了禁絕毒瘤的種子在學生的腦子裏發芽,這樣做也是情非得以的,這違規的罪名就讓我一個人背負吧,上帝!」
火焰在不鏽鋼臉盆裏流瀉吞噬,發出的熱帶著煙味炙燙著廖該邊的臉龐,耀出的光芒照亮了廖該邊的眼神。
該邊沒有滅火,而是一直等到火焰自然熄滅後才將黑灰倒在畚箕裏。
他覺得撲滅祝福過的聖火是對上帝的不尊敬。
他帶著輕蔑的冷笑,盯著躺在畚箕裏的傳單灰,說:「談什麼黑暗?有什麼好談的?還創了什麼鬼教派咧?!現在還不是被偉大的光明聖火燒個精光……」
燒個精光?
殘破的黑灰靜靜地躺在畚箕裏。
也許黑灰在想:「我沒有消失,沒有被光明吞噬,只是換了個方式存在。」
但廖該邊只是速速將灰渣丟在垃圾桶裏,出門忙著他的搜證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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