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悚篇

 鬼不語之仙墩鬼泣

 天下霸唱 作品,第2頁 / 共7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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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土地爺的祖上姓索,清朝時做過王爺,後因獲罪,被朝廷流放充軍至此,以挖金采參打漁狩獵為生,他有個孫女叫「索妮兒」,我跟著這祖孫兩個,在山裏打兔子套狐狸,沿著黑龍江到處尋找金脈,不過用土地爺上了歲數,身子大不如前,度過了萬物沉眠的漫長寒冬,又經過短暫的春夏兩季,不知不覺,已是初秋,眼看沒什麼收獲,土地爺先回興安嶺木營子了,我和索妮兒則將之前在山裏打來的狐狸皮貂皮,帶到江邊的集市上販賣,從春天開江到大雪封山,江邊有三次大集,這是當年的最後一次,這地方自古荒寂,人煙稀少,解放之前過來趕集的人,以林場木幫、江湖術士、散兵遊勇、叫花乞丐為主,也有漁獵放牧為生的少數民族,人們自發形成集市,為的是交易在大山裏挖來金子、人參、鹿茸、皮毛等物,這一傳統一直保留到今天。

等把狐狸皮賣給一個蒙古族牧民,索妮兒對我說:「跟我們在山裏轉了這老些天,可苦了你了,今天想吃點啥好的。」

我看集市上頗有幾家像樣的館子,門前都掛著燈籠似的幌子,東北這邊講究「下館子吃飯看幌兒」,飯館門面頂多有個字號,不寫價格也不寫裏頭做什麼飯菜,這些全在幌子上看,比如從顏色上分,黃的是素齋館,藍的是清真館,門頭掛一個幌兒是一般的小吃店,幌兒上是圓的表示有蒸籠,裝飾有花的是指能蒸饅頭、包子、花卷,下面垂穗兒的是說飯館裏有面條,兩個幌兒檔次就比較高了,能辦酒席,四個幌兒算是頂級,到頭了,敢掛四個幌兒的館子,必能做南北大菜滿漢全席,價格也高,另外從來沒有掛三個幌兒的館子,因為仨幌兒和撒謊同音,飯館忌諱欺客,絕不敢這麼掛幌子,我雖然聽瞎老義說過這些門道,但是沒下過這樣的館子,也不知道吃什麼好,就讓索妮兒做主。

索妮兒把我帶進一家飯館,館子裏做的是鐵鍋燉大魚,魚是黑龍江中的淡水魚王鰉魚,飯館裏的做法雖糙,卻架不住魚肉鮮美,我這輩子頭一次吃這麼好的魚,忍不住想喝兩口,又要了半斤山果酒。正吃著飯,館子裏又進來兩個人,也坐下吃鐵鍋燉鰉魚,邊吃邊向飯館掌櫃的打聽,問老溝怎麼走。飯館掌櫃的一臉詫異:「老溝?你們上那地方幹啥?挖死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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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館掌櫃認識索妮兒,他對那兩個人說:「老溝……多少年沒人提過了,要不你們問問這姑娘,她爺爺在解放前進老溝挖過金,除了土地爺,從沒聽說有誰能從老溝活著回來。」

這倆人立刻過來套近乎,跟我們打聽老溝的事,還說如果索妮兒能當向導,帶路進老溝,他們願意付一大筆錢。

內蒙古海拉爾河諾敏河流域有一大片荒古的濕地沼澤,西北是大山,東邊是原始森林,往南是草原,方圓幾百裏沒有人煙,兩條大河迂回曲折,分叉橫生,由於地勢低窪,水流淤滯形成了沼澤,生長了無數年的水草盤根錯節,在這一片片的草甸之間,是深不見底的漆黑淤泥,人在荒草甸子上行走,必須腳踏草叢根部,一步不慎陷進泥潭,如若無人相救,會愈陷愈深,乃至被泥沼滅頂吞沒,自古以來人獸絕跡,據說沼澤深處有條岩溝,溝裏有古洞,老年間有許多人鋌而走險,聽信了謠言,冒死去溝中找金脈,幾乎都是有去無回,即使命大沒陷進沼澤,下到洞裏也得讓土鬼吃掉,在尋金人的口中傳出個地名,管那地方叫老金溝,也稱老溝,提起來談虎色變,無人敢去。

索妮兒聽這倆人想去老溝,瞅著卻不像挖金人,況且金脈只是謠傳,問道:「你倆是幹啥的?要去老溝幹啥?」

那倆人為首的一個四十來歲不到五十,是個二老道,道士大抵有兩種,一種常年住在道觀裏,身上穿道袍,練氣求真,是比較常見的道士,這種道士多半屬於全真教,還有一種穿著和普通老百姓一樣,很少穿道袍,可以娶妻生子,但也有路符,捉鬼除妖畫符念咒算卦看風水什麼迷信的勾當都做,他們屬於正一教,按東北民間的習慣,將這樣的道人叫做「二老道」。

二老道開始不肯說實話,自稱有祖師托夢,讓他去老溝對付一具僵屍,那僵屍年深歲久已成氣候,再不除掉恐會為禍不小,後來讓索妮兒問得緊了,找沒人的地方才說實話,其實他祖傳那套畫符驅鬼的江湖伎倆,如今唬不住人了,憑著會看些風水,改了行挖墳盜墓,他聽說老溝下的山洞裏有壁畫,認准了那地方有古墓,他想押一寶做趟大活兒,跟他來的那個人叫張巨娃,原本是草原上的孤兒,爹媽在北大荒鬧狼災時不幸遇難,只留下他一個人,後來被兵團收養,他生下來便有十斤重,粗眉大眼,因此小名喚作「巨娃」,跟著收養他的人家改姓為張,二十歲出頭,身大力不虧,比常人高出一頭半,是個實心眼兒,讓二老道收了當徒弟,倆人想找位向導,帶路穿過沼澤草甸地去老溝盜墓取寶,在這山高皇帝遠的地方,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挖金掏墳套獵都是半公開的勾當,雖然好說不好聽,可當著本地人的面,卻不用隱瞞不說。

二老道伸出一根指頭,對我和索妮兒說:「老兄弟,大姑娘,老道我實話都給你倆撂了,絕不虧你們,把我帶到老溝,事成之後給你們這個數,咱來個痛快的,一句話,行是不行?」

索妮兒向來有主見,聽二老道願意出一個大數,想了想應允下來,她說眼下剛過完暴雨山洪肆虐的季節,進入那片吃人不吐骨頭的大沼澤是九死一生,事前一定要做萬全准備,讓二老道和張巨娃去置辦幹糧和艾草,陰曆七月十六在諾敏河第三個河套碰頭。


  

索妮兒待那倆人走後,又叮囑我說,此事千萬別讓土地爺知道,金脈越來越難找,她想多掙些錢,往後不讓土地爺進山挖金了。我說:「別的事我倒不擔心,不過我看二老道是個棒槌,無非是掏過幾座老墳的臭賊,他那兩下子找得到古墓才怪,老溝那地方野獸都難進去,能有哪朝哪代的古墓?我也從沒聽說老溝裏有古墓,只知道有吃人的土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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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溝裏有土鬼吃人,是挖金人口中傳了很多年的傳言,天知道真假,進老溝往返至少要六天,我們將面臨最大的凶險,首先是變幻莫測的自然氣候,陰雨時期穿越這片沼澤草甸,在不明情況的人看來等於自尋死路,其實別的季節也各有艱難,冬季容易迷路還會遇上狼群,春秋兩季沼澤半凍半化,看不出哪裏可以通過。

陰曆十六,我和索妮兒帶了條單筒獵槍,在河套裏見到那兩個人,他們也已准備妥當,張巨娃身後的大背包上還綁著口鐵鍋。

二老道見面就問:「沒帶幾條獵狗?撞見野獸咋整?」

索妮兒說:「這季節草甸子裏沒有野獸只有野鳥和蛇,帶獵槍防身足夠,對了,你們咋還背著口鐵鍋?不嫌沉啊?」

二老道說:「這一走進去,接連好幾天不見人跡,草甸子裏又陰冷潮濕,我尋思咱不得煮點熱乎飯吃嗎,就讓我這老徒弟背了口鐵鍋,沒事兒,他不嫌沉,半大小子,正是出力長力的時候。」

我說:「道長,你徒弟是不嫌沉,問題咱們是要進草甸濕地,他又高又壯本身就重,還背這麼多東西,你想讓他陷進泥掉子?咱把醜話說到頭裏,他這麼大的個子,陷進沼澤我們可拽不動他。」


  

二老道說:「哎呀老兄弟,你這話說的老在理了,我都沒想到,看來鐵鍋是不能帶了,咱四個人身上的份量越輕越好。」

索妮兒說:「燒水有個行軍飯盒就行,除了必備的東西,盡量多裝艾草。」

我們知道索妮兒最熟悉荒原和森林裏的情況,她說帶什麼自有她的道理,該扔的扔,該裝的裝,收拾好了,一行四個人往南走進了不見邊際的荒草甸子,此地主要植被是耐寒的烏拉苔草、草叢茂密處形成草甸,一片連一片的草甸下是淤泥積水,泥濘不堪,淺處沒膝,深處沒人頭頂,這裏秋天來得早,初秋時節,有的草已經開始發黃,放眼四望,恍如置身於一片黃綠色的草海,遠處看不見山脈,看不見森林,沒有道路,只有茫茫無限的死水荒草,遍地是散發著腐臭的沼澤泥潭,跨過一個接一個的草甸,每一步都要先用木棍探路前行,稍有不慎陷到泥裏,便有滅頂之災。

濕地草甸上晴空迷霧變幻不定,一天日內,天氣變上七八回是常有的事,有時起了大霧,白茫茫的東西南北都分不清,有時烈日當空,酷熱難擋,曬得人沒處躲沒處藏,突然又是黑雲壓頂,下起各種各樣的雨,有雷電交加,暴雨混著冰雹鋪天蓋地落下來,也有雨霧蒙蒙,或是緊一時慢一時的冷風陣雨,一下雨河道就漲水,濕地變成了一片澤國,在泥沼中最忌諱趟著水走,那就得在稍微高一些的地方忍著,等雨住水退再動身,這麼風一陣雨一陣,冷一陣熱一陣,饑一頓飽一頓,深一腳淺一腳,說不盡這許多艱苦。

二老道為了求財,並不將行路之苦放在意下,他在途中指天講地,不斷給我們三個人吹噓他當年盜墓取寶的經歷,並許給張巨娃:「等這趟大活兒做成了,准給你蓋房置地娶媳婦。」張巨娃感恩戴德,看二老道走不動了,便背著師傅走,在泥地中一步一陷,饒是他粗壯健碩,也累得氣喘如牛。

如此走了一天,眼看紅日偏西,草甸子上的氣溫涼爽下來,風也住了,荒野中好一派遼闊氣象,二老道說如果一直這樣,在草甸子上走幾天也不是什麼難事,話沒落地,草地中冒出一團團湧動不定的黑霧,張巨娃駭異無比:「道長,這是咋回事?」二老道驚道:「哎呀我的媽呀,妖氣遮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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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北人說話形容年紀小多用老字,顯得親近,往往管排行最小的人叫老疙瘩,二老道指我就說老兄弟,提到張巨娃就是老徒弟,他看草甸子裏有幾團黑霧沖天而起,忙說:「老徒弟,快拿為師的斬妖除魔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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