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要怎樣做才能應對完全不知道的危險呢?那只「斯塔勃」——他也只能這麼叫它了,也許現在正向他移動,正在黑夜中用眼睛盯著他,也許正在考慮是把他拖回家,還是就在這裏把他吃掉。
他應該跑嗎?也許一跑正好掉到「斯塔勃」的嘴巴裏。那麼應該就這麼無助地等死嗎?等著被「斯塔勃」咬死?有可能「斯塔勃」無法攻擊躲在樹上的他,但是情況又有可能恰恰相反,或許他的唯一機會就是趕快爬下樹,趁著夜色溜到地面上。
「斯塔勃」到底是什麼呢?它怎樣捕獵呢?它的危險表現在什麼地方,或是在什麼時間呢?馬森老師應該告訴過班上同學是如何對付它們的,也許他們學過「斯塔勃」,可新年之後有節課他沒有上,或許正是在那節課上說過,要不就是自己完全忘掉了——難道要為此付出生命代價嗎?羅德的外星生物知識學得不錯,但是顯然未掌握的東西還是太多了。僅僅是地球上的動物學知識就已經讓那些年邁的動物學家們難以應付了,又怎麼能指望他們消化掉成百上千顆外星上面的所有生物知識呢?
這本來就不公平!
就在羅德心裏毫無用處地抱怨著過去的事情時,他的腦海突然又浮現出了馬森博士譏諷的笑臉。他又聽到了他的挖苦的語調:公平?你希望這是件公平的差事嗎?孩子,這不是遊戲,我要告訴你,你這個城裏的孩子應對這次考試還太軟弱、太愚蠢了,可你就是不聽。」
他突然覺得有點冤恨這個老師了,這倒使他心裏的恐懼減少了一點。吉米是對的,這個家夥能吞掉自己的奶奶!這個冷血動物!
好吧!那麼如果是老師,他會怎麼做呢?
他的頭腦中又響起了老師的聲音,這是馬森回答班上另一個同學的話:「如果我什麼也做不了,那我就打個盹。」
羅德翻了個身,手握在了他的那把刀上,他也准備打個盹了。當然邪惡的聲音必然使羅德難以入眠。他判斷出那只在他的這棵樹上、或許是在旁邊那棵樹上的「斯塔勃」,並沒有繼續靠近。如果繼續靠近,他的脖子就會感覺到它的呼吸了,他沒有感覺到,這至少表明他沒有受攻擊的征兆。
過了很長時間,他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在睡眠中情況也沒有什麼改善。他還是夢到喘息聲就在周圍,嚎叫著的「斯塔勃」包圍著他、盯著他,等著他做什麼動作。
最糟糕的是,他轉過頭去看「斯塔勃」到底長什麼樣子時,它卻消失在了夜色中,留給他的只是紅色的眼睛、長長的牙齒。
因為太冷,他被凍醒了。他想坐起來,發現自己還被安全帶綁著,他又只好躺下了。那是什麼?發生了什麼事?
就在他清醒的瞬間,他已經注意到了變化:喘息的噪聲沒有了。他聽不到任何一只「斯塔勃」的嚎叫了,無論遠近。羅德反倒更不安了,有著聲響的「斯塔勃」還能讓人判斷出它的位置,如果它靜靜地呆著,那就沒法知道它在哪裏,也就是說它有可能在任何地方。最近的那只有可能就坐在他頭頂的樹枝上。他把防蟲網掀了起來,扭頭看了一圈。太黑了,什麼也看不見。也許「斯塔勃」正三個一排地等著他呢。
不管怎麼樣,過於安靜也是一種令人不安的事。這時羅德又聽到了夜晚的其他的聲響,這反倒使他稍稍放松下來。在經過那場野獸的嚎叫後,夜晚的一些聲響似乎親切起來。他想,一定是天快亮了,他幹脆就這麼待到天亮吧。
可沒過多久他又睡著了。
突然他又醒了,覺得有人在盯著自己。等他回想起來自己身處何方時,天仍然還是黑的,他才意識到那原來是個夢。他轉了個身,四處看了看,決定再接著睡。
的確有什麼東西正盯著他!
他的眼睛在黑暗中更加敏感,他看到腳邊的樹枝上有個模糊的形狀。黑暗的背景,黑色的影子。他看不清楚它的輪廓——只有兩只朦朦朧朧的眼睛漂浮著,從後面盯著自己。
「如果什麼都做不了,我就打個盹。」羅德並沒有打盹。在這個時刻,他和那個在樹上的東西的眼睛對到了一起。羅德的手抓緊了刀把,他靜靜地,一動不動,他想讓自己怦怦的心跳聲盡量平緩下來,再計劃如何去對付可能來自吊床後面的攻擊。那只野獸也一動不動,悄無聲息,就那麼看著,似乎准備整晚都那樣呆下去。
這個痛苦的過程持續了很長時間,羅德覺得有股要喊出來的沖動要噴發,他不想再這麼僵持下去,那個生物發出了輕微的抓樹幹的聲音,它移動了,並且離開了。羅德感覺到了樹枝的顫動,他據此判斷,那家夥應該和他差不多重。
他再一次決定,不睡了。天好像沒有那麼黑了吧?他這麼告訴自己,不過他仍然還看不見自己的手指頭。他打算數到一萬,等著天亮。
一只大家夥很快地向樹下竄去,很快又有了另一只,接著是第三只。他們沒有在羅德的吊床邊停留,直接溜向了樹下。羅德又把手握在了刀把上,「這些吵鬧的鄰居!你們把這兒當作時空移民站了。」他等了一會,這樣的動靜沒有再出現。
羅德是被臉上照射的太陽光弄醒的,他打了個噴嚏。想坐起來,卻被安全帶拉了回來,這下他完全醒了。鼻子好像不太好使,眼睛也有很多分泌物,嘴巴裏的味道更是難聞,牙齒很澀,後背還有點疼。他動了一下,覺得腿也有點疼,還有胳膊、頭也有點痛,脖子好像轉不到右邊了。
盡管這樣,他還是很高興,漫長的黑夜終於過去了。周圍的環境不再那麼可怕,似乎還有點浪漫情調。他的位置太高了,看不太清地面的情況,同時他又在樹冠中間,也看不見天空的景象,他被埋在一大塊雲團一樣的樹葉中。早晨的光線透過枝葉漏下來,照在他的臉上,大部分的天空則被樹葉所屏蔽。
他突然想到,要趕緊記住日出的方向。嗯……也沒那麼簡單,在叢林中怎麼能看到太陽呢?也許得趕快爬到樹下,走到開闊的地方去,趁著現在太陽還很低時比較容易辨明方向。他注意到弄醒自己的那道光線是從十五米外的另一棵大樹的枝杈上透過來的,很好,那棵樹在他這棵樹的「東邊」,他爬到地面後還可以抓住這條線索。
從吊床中爬出來差不多和爬進去一樣困難,肌肉的僵硬還增加了難度。最後,他抓住一根樹枝保持住了平衡。他抱住樹幹,痛苦地將自己的身體向上拉,使盡吃奶的勁才將自己的身體拉了出來。除了脖子,好像其他的部件松弛了不少,脖子還像犯牙疼時那麼別扭。
他坐在一根樹枝上,背靠樹幹吃了點東西。他隨意地打量著周圍,他知道,夜間覓食者現在應該都睡覺了,而白天捕獵的動物是很少爬到樹頂上來的,即便有,個頭也不是很大。它們應該都在地面上,趴著接近獵物。實際上,他這個綠色的隱蔽處也相對比較安全,不易被發現。
吃完東西後,他又繼續坐了一會,他考慮再喝一點水,甚至還有點想爬回吊床中去。他在這個所經歷過的最漫長的黑夜中非常疲倦,而白天很熱,讓人睡意綿綿,出去幹什麼呢?他的唯一目的就是生存,還有什麼比睡覺更好的呢?既能省水還能省食物。
如果他知道實際時間的話他就真的這麼做了,他的表顯示,現在是十二點差五分。他沒法判斷現在是星期天的中午還是星期一的午夜。他確信,這個行星的自轉比地球母親的自轉要慢得多,一個夜晚的時間比地球上的一整天時間還長。
因此,考試實際可能已經進行了二十六個小時,也可能是三十八個小時了——召回信號可能會在四十八個小時後的任何時間出現。也許就在今天的日落前,現在他的狀態還不錯,他還活著,還有賴以生存的水和食物。
他對此感覺很好。如果沒有「斯塔勃」,再多幾個同伴,那麼情況就更好了,當然,奇怪的聲音還是越遠越好。
不過時空門出口還在離他目前所在地以「東」二十多公里的地方,因此他還得盡快往東趕大約十公里的路,他要在時空門出口附近一到兩公里的範圍內靜靜地等待,也許今晚就可以在家裏睡覺了,要好好洗個熱水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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