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人的慘叫,回蕩在昆侖群山之間。
這一切的唯一目擊者是佇立於此冷漠萬年的雪峰。如同千萬年前一樣,它們無知無覺地直指九霄。
五月初的喀什塔什山地區的高山牧場擁有著世間最罕有的美。
經歷了殘酷冬天的草場蒼黃,舒緩又凝重地延伸。蒼黃之外,是皚皚白雪,於千萬年之間,凝結成陽光下最純淨的美麗。湛藍天空下,雪山,曠野,彼此對峙,永恒相親。
在一片蒼茫之間,零零星星,跳動著一點點的綠。那是熬過了整整一個冬天之後的一點兒春綠,就像孩子呵在老祖母耳邊的一口氣,綿綿的,輕輕的,嫩嫩的,叫人心都酥軟了。
圈裏躲了一冬的牛羊正漫步在草地上,那姿態看上去也是舒緩又閑散的,但就像生長在茫茫昆侖的任何生物,即便閑散,即便渺小,都帶著十足的耐性和耐力。
喀什塔什,在漢語中是「玉石」的意思,這座牧場屬於喀拉古塔格村。喀拉古塔格村是個藏在昆侖山褶皺裏的村子,按漢人的叫法,叫做黑山村,它坐落在一個很高的土山坡下面,村子的另一側就是玉龍喀什河,由於交通不便,平時很少有外人來訪。
要不是出了大事,武裝部主任李玉林也不會急著趕來。
「這次,又失蹤了六個。」
一想到這個,李玉林的好奇心又止不住地沸騰起來,他騎在毛驢上,一邊急急往前趕路,一邊在心裏默默回憶著。
「這次是六個人,上次四個人,再上次好像也是四五個人……單單算這兩年來自己聽說的,已經是第四次了,沒聽說的,還不知有多少。」
「俄羅斯人……非法登山……昆侖……失蹤……」
李玉林不明白,這些大鼻子的俄羅斯人到底在想什麼呢?
「一撥接一撥,不遠萬裏趕到昆侖來爬山,然後在這裏失蹤,甚至死亡。上一撥才被搜索隊救回來,下一撥又來了,沒完沒了。」
李玉林眯了眯眼,前面就是黑山村了,他暫時把這些想法放到腦後。
村子一向寧靜,又正值繁忙的接羔季節,人們都在家中忙著為新出生的小羊羔做准備,因此,雖然已經快要中午了,村裏的小道上卻見不到幾個人影。
李玉林略略放慢了速度,沿著小路拐向一戶人家。
遠遠看見站在門前的老人,李玉林眼睛一亮,忙以牧民特有的方式大聲招呼:
「嘿,玉山江老漢,春天到了,你的草地又比去年綠了多少?你的小母羊們,又給你摘回來了多少顆寶石般的星星?」他一邊招呼著,一邊跳下毛驢,迎向老人。
「哈哈!托太陽的福氣,我的房子裏空氣是新鮮的;遵從胡大的旨意,我的生活就是草地上星星一樣的羊群,我的朋友,就是像你一樣親切的家夥!」看見突然出現在眼前的李玉林,老人也是眼前一亮,行了一個維吾爾撫胸禮之後,趕上前握住了他的手,「真是稀客啊,李主任,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老人是黑山村的村長玉山江老漢,被風吹得黝黑的膚色,臉上的皺紋就和昆侖山的雪峰一樣多。
李玉林從部隊轉業後,當了鄉武裝部主任,有一次鄉裏開會的時候認識了老漢。前年老漢的兒子想參軍,老漢剛試著提了個話頭,李玉林便一口把事情應了下來。從此,老漢就把他看作了最好的朋友。
「什麼風?」李玉林苦笑了一下,「可不是什麼好風啊!老哥哥,我今天是向你求援來了。」
「求援?」老漢一怔,「出什麼事了?」
李玉林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眼手表,開始說事情的經過。
三天前,有六個俄羅斯遊客,在未經中國政府許可的情況下,悄悄進入了昆侖無人區,說是要去玉龍喀什河漂流,結果一去就沒有回來。
直到昨天午夜前後,民豐縣公安局110中心才接到這幾個俄羅斯人打來的求救電話,說他們在山裏迷了路,現在的情況很不妙,請求中國政府人道救援。
俄羅斯人在昆侖山脈失蹤,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民豐縣公安局正在緊急調撥人手,便又接到了北京打來的電話——就在民豐縣公安局接到求救電話後不到短短1個小時,俄羅斯大使館的照會也到了中國外交部,請求人道救援。北京方面考慮到國際影響,指示當地政府一定要盡全力搜救這六名遇險的俄羅斯遊客。
層層指令下來,鄉政府作為當地基層政府,擔子著實不輕。
昆侖山脈地形複雜,冰層之下,峰巒之間,暗伏無數危險。要搜救,熟悉地形地貌的當地人毫無疑問是最有用的助力。
於是,李玉林立刻想到了黑山村——玉龍喀什河就沿著黑山村流過,村民們長期在這一帶山區生活,對沿河的情況最是清楚不過。人命關天,他不敢耽誤時間,立刻趕了來,要請村民們幫忙上山搜救。
李玉林大致說了說情況,期待地看著玉山江老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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