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算命先生就坐在左手邊的屋裏,聽見有人進來,立刻翻著一雙發白的眼珠子往我這邊轉了下腦袋:「客官算命,還是問事兒啊?」
我拉過一把椅子坐到算命桌子對面:「遇上點兒麻煩,想要問個事兒。」
算命跟問事兒的區別就是在於,一個算的時間長,一個算的時間短。會算命的人很多,但是能看事兒的才算得上高手。
瞎子指了指面前的陶瓷盤子:「想問什麼都寫下來,放在盤子裏燒了,我就知道了。」
我從他桌上拿起一支筆,刷刷寫了兩個字。又從兜裏掏出火機,點著白紙扔在了盤子裏。一尺多高的火光,立刻在我們兩人中間竄上了半空,瞎子的半張面孔也被火苗給印上了一片殷紅,看上去就像是一只蹲在陰影裏的小鬼,抽動著鼻子在聞盤子裏冒出來的紙煙。
酒舞從後面輕輕碰了碰我的耳垂,意思是說:她看見那瞎子耳朵在動,說不定是聽出我寫的東西了。
等到火光漸漸熄滅之後,瞎子才緩緩開口道:「你最近辦了件大事兒啊!」
我笑道:「我這個人從來只辦小事兒。」
那瞎子冷哼一聲:「如果殺人都算小事兒,還有什麼是大事兒?你殺了人,也在被人追殺。不對,是被人之外的東西追殺,好像是鬼。也不對,應該是鬼神。」
我聽完之後。眉頭不由得猛皺了一下。
算命的人一般不會直來直去,尤其是對這種沾了人命的事兒,說得會更加隱晦。因為,來算命的人絕大多數都是因為自己看不清方向,或者拿不定主意,才過來找人推算。有時候。尋找心裏寄托的層面要比單純想問將來如何大得多。
很多人被算命先生隨口一說就交代了實話,回頭再想,卻覺得自己說得多了,肯定會心裏不安。尤其是殺過人的亡命徒,說不定回過味之後。能把算命先生一塊兒弄死。
瞎子敢直言不諱的說我的事兒,要麼是真傻,要麼就是不在乎我會不會出手殺人。
我強行按下心裏的疑惑笑道:「你這又鬼又神的,究竟說的什麼玩意兒?」
瞎子冷聲道:「是鬼,是神,你應該比我清楚。而且我還知道,追殺你的鬼神,跟你的祖宗有關。沒看好家門,讓人打擾了祖宗安寧。老人家自然會發脾氣,出來收拾你也很正常。」
「嗯?」我和酒舞對視了一眼之後道:「那,依先生說,我這件事兒,該怎麼破?」
「無解!」瞎子說完這一句,就閉上眼睛不說話了。
我呵呵笑道:「凡事都有一線生機,怎麼能無解呢?」
瞎子開口道:「朋友,我知道你有點兒本事兒,但是你祖宗的事情,你破不了。你連自己祖宗是做什麼的都不知道,更別說他們幹過什麼了。這件事兒,你想解,就得知道你祖宗當年做過什麼事兒,又是怎麼做的。」
瞎子由客官改口叫我朋友,說明他已經確定了我是術道中人,才會用江湖稱謂跟我打招呼。
我剛一皺眉,就聽瞎子冷笑道:「問題是,你根本就不知道你祖宗究竟幹了什麼事兒!回去吧,回家好好找找,說不定真能找到一線生機。」
我往後一仰,靠在了椅子背上:「我還有一件事兒想問。」土助估血。
瞎子沉聲道:「老夫一天只算三刻。今天不算了,朋友請回吧。」
「你還得瑟上了!」地雷頓時火了:「你電視劇看多了吧?裝什麼世外高人!再他麼裝弊,老子一巴掌抽死你!」
「地雷別說話!」我阻止了地雷之後,緩聲說道:「以前,三家村裏有個給人算命的老瞎子,姓胡。你能不能幫我算算,他是死是活?」
我不等對方說話就快速說道:「我以前確實眼看著他入了土,不過,後來一時好奇,在他墳上挖了個眼兒。那棺材裏,好像是沒有屍體啊……」
瞎子頓時一驚:「你是誰?怎麼知道三家村裏有個瞎子?」
我淡淡說道:「因為我就是三家村出來的,我姓項!」
我話一說完,就聽那瞎子把拳頭給攥的嘎嘣一聲,不過他很快就壓住了怒火:「你是項開?」
「沒錯!」我一口認了下來:「十多年前,我還沒有變聲,你也不是現在這樣兒,所以咱們誰也沒認出誰來。不過瞎爺,你一說話就點頭,一生氣就攥手的毛病,好像是一點兒沒改啊!」
「哼!」瞎子冷哼一聲:「你的記性倒好!」
我挑眉道:「瞎爺,咱們爺們十多年沒見,怎麼一見面就跟我故弄玄虛呢?還有,你是跟我太爺同輩的人,如果仔細算算,你大概也有一百多歲了。你究竟是人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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