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兒做多了,徐增心中也常有悔恨。
畢竟他是個人,一個心智普通的正常人。任何一個正常人,除了政治一貫正確的某些人,誰願意天生做惡?
但世界就是這樣,他沒有辦法。社會原本就是不公的,原本就充斥著諸多不公平的事。
聖經上說,上帝叫日頭照好人,也照歹人;照義人,也照不義的人。
——連上帝都不管人間的不平事,徐增能怎麼辦?
他只能做個隨波逐流的人。
若有選擇,他也想做個好人。
今天真正讓徐增心神不寧的,倒不是這個案子,而是早上跟公安聊天聽到的一件事。
甘佳寧一家出大事了,他與甘佳寧交情並不算很深,本沒啥好管的,只不過他知道,甘佳寧一旦出事,他那位現在美國的老友,恐怕就要激動了。
他一激動,不知會做出什麼樣的舉動。
對於這位老友的性格,他很了解,卻也琢磨不透。
掛下電話,甘佳寧木然僵硬,幾秒鐘後,江河決堤,淚如雨下。
旁邊玩耍的四歲兒子頓時被這從未見過的場景嚇哭,跑過來,抱住媽媽,也跟著大哭:「媽媽,媽媽,你為什麼哭呀?」
甘佳寧想伸手摸兒子的腦袋,卻發現手重得無法抬起。
婆婆去買菜了,她若回來,聽到這個消息,會怎麼樣?
十多天前,派出所所長範長根的大舅子張宏波,也是縣裏最有權勢的房產商,地盤擴張,想把何家的小工廠買下來,何建生不賣,起了糾紛。張宏波帶人上門毆打何建生,雙方被派出所帶走。
張宏波是所長老婆的親哥,去派出所簡直跟回家沒兩樣,但何建生一直被拘押著。何家也想辦法托人求情,但派出所就是不肯放。
剛接到街道主任的電話,說何建生在派出所突發心髒病死了,鎮上考慮家屬經濟條件,墊資幫他們火化了,骨灰盒下午送到。鎮上也願意對此不幸遭遇,給他們家一定補償。希望他們穩定情緒後,坐下來具體商量。
頃刻之間家破人亡,突遭的驚天變故讓甘佳寧這本性柔弱的女子,一下子癱倒在地。
明天怎麼辦?
還有明天嗎?
她對一切茫然無知。
不久,婆婆回來,兩個女人都哭昏過去。
下午,一輛警車開到門口,後面還跟了輛普通車子。
前頭下來了幾位轄區民警,後面跟著街道的幾個小領導。一群人商量下,最後把骨灰盒交給一名五十來歲的協警,跟他說,還是你送進去,你是他們家的遠房表舅,多少算個親戚,勸勸他們,讓他們早點簽協議領賠償金,別弄出什麼亂子來。
協警不情願地答應,捧著骨灰盒,硬著頭皮進去。
走進院子,來到房前,協警敲了門,發現門沒關,猶豫下,輕推進去。
迎接他的,是一雙冰冷的眼神。
屋子裏只坐著甘佳寧一人,眼睛泛紅,但淚痕已經完全擦幹。
協警小心地把骨灰盒放到桌上,謹慎地問了句:「建生他媽呢?」
「昏了。」
「那……那先節哀順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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