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柳帶著他,穿過暗黑的林間小道和草坪,向停車場走去。到了車邊,胡柳並不打開車門,而是回過身,望著不遠處閃閃爍爍的燈火,好像在想什麼。突然,她轉頭對皮貴說:『知道嗎?今晚我們要住在這山莊了。』皮貴吃驚地問:『你們三人?』她說:『是的,胡剛和小雪都說這裏環境好,舍不得離開了。』
皮貴心裏的滋味一下子無法言說。只是,這對兄妹看來確是好人,只要小雪安全,她要怎樣做皮貴都只能依她了。
胡柳又在車邊站了一會兒,然後才打開車門坐了進去。皮貴坐在副駕駛位置,可是胡柳並不開動汽車,她問道:『腹部抽脂,有危險嗎?』
『沒有,很安全的小手術。』皮貴說。
『我的工作,走動很少,出門又是開車,腹部的脂肪就多了,跳操減肥也沒有用,你幫我看看,我這腹部適不適合抽脂。』
皮貴一下又緊張起來,這女孩真要來找他做手術怎麼辦?正在發愣,只聽胡柳說了聲『你出來』,她自己便先下了車。下車後,胡柳打開了後座的車門,然後雙腳搭在車外,一下躺到後座上。她將連衣裙撩了起來,露出了整個腹部。她說:『你給我看看,適不適合抽脂?』
皮貴怔住了,感到血往頭上湧。在沉寂無人的停車場上,昏暗的光線中浮現著女人白花花的腹部和大腿,小腹下面緊繃著一條狹小的內褲。
皮貴站在車外呆若木雞。他的工作,使他對人體——包括女人的身體都不陌生,但鮮活的女人身體,他從未見過。他雙腿顫動,身體有種要飄起來的感覺。
胡柳的聲音又從車裏傳出,聲音很輕很輕,像耳語一樣:『你,看看……』
皮貴完全慌亂了,他脫口而出道:『你、你適合做手術,我們走吧。』
胡柳從後座上起身,站到車外惱怒地說:『走?沒法走了,車壞了。』說完這話,她便打開車頭的引擎蓋,在裏面撥弄了一會兒,然後對皮貴說,『走,我們都去山莊住下。』
皮貴大喜,盡管他弄不明白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胡剛看見皮貴回來,很是驚訝。胡柳說:『車壞了,這裏太偏僻又沒出租車。況且,皮醫生說明天上午不是他值班,在這裏住一宿也不耽誤什麼事。』
皮貴也點頭稱是,心裏很感激胡柳讓他留下。小雪很關切地問他道:『真不影響你明早上班嗎?那好,就住下吧,這裏又安靜空氣又好。』
這山莊的酒店很高級,長長的走廊上鋪著厚厚的地毯,兩邊是房間,但沒人開門進出時,整座酒店像是無人一般寂靜。他們開了四個房間,皮貴看著其他三人都分別進房後,才進屋關上房門。他首先在很有彈性的大床上躺了一下,然後跳起來東看看西看看,包括衛生間的浴缸和抽水馬桶,都顯得高級。他還在鏡子前照了一下自己,臉比較瘦,但眼睛顯得很大,有神。他對著鏡子笑了一下,然後回到房間半躺到床上。
剛才,從酒吧那邊到住宿樓來,看著走在前面的小雪,他第一次認真打量她的穿著,並為之怦然心動。她穿著一條無袖的方格連衣裙,她每走一步,那裙子就拂動著,這情景讓他全身都燥熱起來。在這之前,小雪對他的印象只是一雙水靈晶亮的眼睛和美麗的面容。而現在,罩在小雪身上的那條裙子是如此生動,他甚至聞到了一種類似花香的氣息。盡管這山莊裏就種著不少花,但他固執地認為那氣息是從小雪的身上散發出來的。
皮貴跳下床,輕輕地開了房門。走廊上無聲無息,只有柔和的燈光打在地毯上。他來到小雪的房門前,站在那裏,使勁地吸著鼻子,他又聞到了那種花香。正在這時,另一道房門開了,走出一個滿臉慘白的女人來。皮貴驚得差點叫出聲來,只聽那女人說道:『別怕,我在做面膜呢。』是胡柳的聲音,皮貴鬆了一口氣,可是對著這張臉,他還是不敢直視。
胡柳對皮貴為何站在小雪的門前好像並不在意。她走過來便敲小雪的房門,同時叫道:『小雪,是我。』小雪開了門,皮貴在一瞬間看見小雪穿著一件露著肚臍的短衫。他一閃身站向牆邊,在胡柳進去的同時,他已溜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這一夜,皮貴沒有一點睡意。他先在放滿溫水的浴缸裏躺了很久,為自己身體的躁動和胡亂的想象感到愉悅、慌亂,並覺得有一點隱秘的可恥。這之後,他躺在床上,耳朵卻一直聽著外面的動靜。他不知道他想聽到什麼。半夜過後,他似乎迷糊了一下,鼻子裏又聞到了那異樣的花香。他睜開眼,又夢遊似的出了房門。走廊上的燈光已關閉了一些,顯得很幽暗。他走到小雪的門前,那使人迷醉的氣息他還是感覺到了。他心滿意足地站在那裏,享受著這夜半的美好時光。突然,他聽見了小雪的叫聲,『啊——啊——』那聲音非常嚇人,像是有人扼住她咽喉似的。
皮貴什麼也顧不得了,他急促地敲門,並叫道:『小雪!小雪!』很快,裏面有含混的聲音問道:『誰呀?』皮貴說是我,裏面的聲音說你等等。又隔了一會兒,小雪開了房門,她已穿上了那件連衣裙。皮貴沖了進去,環視了一下房間,又往衛生間看了一眼,然後才問:『我聽見你慘叫,出什麼事了?』小雪說:『我做夢了,夢見一個醫生用壓舌板檢查我的喉嚨。』皮貴鬆了一口氣說:『哦,是這樣,沒事就好。』
皮貴走了出來,小雪關上房門後,他仍站在門外。很快,他聽見屋裏傳出低低的哭聲。他歎了一口氣,心裏升起深深的憂慮。
2
小雪回到家後就病倒了。一場閃電般絢麗的愛情,使她像枯掉的植物一樣剛剛泛綠,在爸爸死後就遭遇的那個噩夢又襲擊了她。她意識到也許是冥冥之中的命運在提醒她,這個時候不適合談情說愛。她半躺在床上,看見仍放在床頭櫃上的壓舌板,這個莫名其妙出現在她屋裏的東西,讓她在懼怕中百思不得其解。
胡剛來電話了,約她去遊泳,她在猶豫中咬咬牙拒絕了,說她身體不舒服。胡剛說你住哪裏,我來看你,她說不用了。一天過後,胡剛再來電話,說第二天要回美國去了,今天無論如何得見上一面。小雪差點要崩潰了,心裏想的是問他在哪裏見面,可脫口而出的話卻是:『實在抱歉,家裏有點急事,今天我沒時間出來了。』
這之後,電話就再沒響過。一天過去了,又一天過去了,胡剛已經與她遠隔重洋。她在房間裏哭,魏阿姨在客廳裏歎氣,沒有爸爸的孩子真夠可憐的。
這時,電話響了,小雪飛快地沖出來,拿起電話急促地『喂』了一聲。是胡柳打來的電話,她說她哥哥已到美國,要她打電話來轉達一下問候。小雪鼻子一酸,強忍住眼淚說:『我、我挺好的。』胡柳說:『那就好。你如果覺得悶的話,可以來找我玩。』小雪『嗯』了一聲。胡柳又說:『我這幾天正休假,我覺得森林山莊挺不錯的,要不,我們去那兒走走?』小雪說:『那、那地方還是狹小了些,沒有靈慧山好。』胡柳立即說:『行啊,那我們去靈慧山。你住哪裏?如果方便的話,我現在就開車來接你。』小雪猶豫起來,她怎麼就說出願意去靈慧山呢?也許,初次發生愛情的地方有著神秘的牽引力,她意識中並不清楚,只是張口就說到了那地方。去吧,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她對胡柳說:『我家的具體位置不好找,我在電信大樓下面等你吧。』電信大樓在市委大院附近,小雪走過去只需十分鐘。
到達靈慧寺時又是黃昏,又是妙玄和尚在前面帶路,幽長回廊的木地板在腳下『咚咚』地響。又是遊客稀少,狹長天井四周的房間一個個鴉雀無聲。小雪和胡柳各要了一個房間,進屋稍作整理後便去佛堂後面吃齋飯。小雪還記得上次在這裏吃飯時胡剛所坐的位置,她抬眼望了望那地方,心裏不覺悵然。飯後仍然是去寺外散步。今晚天氣很暗,沒有星星了。小雪和胡柳坐在廊下,一時竟沒有合適的話說。
過了一會兒,胡柳說:『有一件事,不知道該不該對你講。』小雪說:『啥事?你講吧。』胡柳說:『其實我哥在美國早有一個女友了,是個黃頭發的美國姑娘。我看出我哥又喜歡上了你,覺得這事就複雜了,我之所以對你講,是怕我哥耽誤了你。我哥這人,有些見異思遷的。』
小雪頭腦裏『嗡』的一聲,定了定神說道:『沒事,我和你哥也就是談得攏而已,其他沒什麼。』
胡柳說:『這樣就好。』頓了頓,她又問道,『大學畢業後,你准備做什麼?』
小雪說:『做什麼還早呢,接下來是碩博連讀,我這人,就喜歡讀書。』
胡柳說:『不過這時代,掙錢也很重要。就說我公司的老板吧,書沒讀多少,可照樣幹大事。現在他是有錢又有閑,便搞起字畫收藏來了。前幾年,他還花了幾千萬元買了一幅名家的畫。哦,你要是有朋友有名畫出售,找我,只要鑒定後是真跡,我可以讓老板出高價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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