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東無力地倒下,雙手雙腿撐地,勉強不使整個身體趴倒在地。
垂著頭、喘著氣的傳東眼裏眸光一凝,充滿凶煞之氣,不過馬上消失,轉眼卻又出現、又消失,再出現、再消失,如此快速往複幾次,最後凶煞之氣還是徹底消失,不再出現。
文惜竹站在兩米外,惡狠狠地道:「說!為什麼要紮壞我的車輪胎?」
這明明是女人的凶手拳頭超乎傳東想像的硬、重,第一拳就讓他肚子有了被打穿的絞痛感,第二拳更讓他一陣窒息,估計再重一點就能把胸骨打斷!
他簡直難以相信,在江南大學裏竟然有這麼恐怖的女暴龍,更且剛才倉促的一瞥,似乎是一個身姿嫋娜的妹子啊,太沒道理了!
最最關鍵的是,憑什麼打他?
傳東大力喘了幾口粗氣後,勉強有了點力氣,用手按著地面,緩緩直起身,就算性格內向木訥,在一個女生面前呈現這樣的姿勢,也讓他心裏又憤怒又不自在。
起身的過程中,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放在了眼前的人身上,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雙潔白的平底布鞋,然後是一小抹包在腳踝之上的潔白襪子,再是在停車棚裏的涼涼輕風吹拂下輕輕拂動的淡綠色裙擺,系著一條綠意更深一些的光滑絲綢腰帶的纖腰,似乎是還在憤怒中、緊握著的、擁有與外表截然不相稱的、暴力的白嫩秀拳,飽滿挺拔的兩座山峰,一段姿態優美的天鵝般的頸脖,再上面……
等等,這是誰?
傳東看到最上面那張充滿怒氣的美麗臉孔,心裏的怒火突然間都消失了,不是他胸懷太寬廣,而是心裏已經充滿驚訝,沒了其它情緒的立足之地。
對於鼎鼎有名的文惜竹,哪怕是內向如他,也是知曉的,甚至於因為兩人是同一屆同一系,有幾個大課是在一起上的,並且因為他也經常混跡於圖書館,兩年時間裏兩人還有說過那麼幾句話,勉強可以說是相識。
也因此,他心裏才會充滿不可思議,文惜竹啊,她不應該是嫻雅文靜的嗎?她不應該總是露出淺淺的、卻讓人心裏暖暖的微笑嗎?
但眼前這位全身都在散發著怒火的人是什麼回事?不說為什麼給了自己兩拳,拳頭上超乎想像的硬度與力量又是什麼情況?
傳東傻傻地看著文惜竹,幾乎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又或者文惜竹還有著雙胞胎姐妹?
文妹子看到傳東面孔時也是一愣,怒火都為之一窒,對於傳東她也是有點印象的,這是一個極為內向老實的書呆子。
書呆子不一定是學霸,呃……學霸似乎也不一定是書呆子,總之就文惜竹所知,這是一個很喜歡窩在圖書館的某個無人的角落裏,卻成績一般的老實人書呆子。
這樣的人有膽子紮她愛車的輪胎?又或者這是個扮演了兩年書呆子的齷齪分子?文惜竹心裏不大敢確定。
「……傳東,我的車子前輪胎是你紮壞的嗎?」
怒火一窒之後腦子清醒了些,文惜竹體內不可名狀、暫謂之以洪荒之力的力量暫時消散,腦子裏稍稍琢磨了下,覺得自己錯怪傳東的可能性高點,便指著車輪胎問道。
當然,她也沒有完全放下對傳東的懷疑,所以一雙明亮且漂亮的大眼睛緊緊盯著他,她相信自己明察秋毫的雙眼,只要傳東稍微露出一絲破綻,她就會讓他明白花兒為什麼這麼紅,剛才的兩拳還遠遠不夠。
傳東腦子還有些懵,還沒有從文女神在他心中的固有形象的極大轉變回過神來,下意識地順著她的手指看向那個扁扁的輪胎,然後逐漸恢複思考的大腦明白過來自己為何遭災了。
「……不是!」傳東愣愣地看著文惜竹幾秒,幹巴巴又很肯定地回道。
文惜竹一直在注視著傳東,他的驚訝與恍然看得清清楚楚,並且她對自己的眼力很自信,確信傳東的神情並非作假。
她的臉色從之前怒火升騰時的紅色,到稍稍冷靜的幾秒裏恢複了不少的白中透著微紅,這會兒又轉回一片通紅,卻是發窘與羞愧的。
文惜竹嘴巴張了張,想要道個歉卻說不出口,從記事起到現在她道歉的次數屈指可數,近幾年更是一次都沒有,倒是面對他人的歉意微笑著說「沒關系」甚是熟練,所以這會兒要讓她開口難度不小。
如此糾結著,她心裏的委屈與憤怒又湧了起來,並且更甚,自己今天是招誰惹誰了?為什麼會這麼的被百般折騰?
於是她嘴唇翕張數次,道歉的話沒說出口,眼睛卻漸漸發紅並且有水光出現。
傳東嚇了一跳,他內向卻不是笨蛋,這文大美女若在自己眼前哭出來,而且被人看到了,那他就該考慮著是跳樓摔死好、還是跳湖淹死好了。
問題是就算要哭也該是他哭才對吧?無緣無故地挨了兩重拳,到現在胸腹中拳部位還痛感十足。
「那個……那個……如果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想了下傳東還是決定遠遠地逃開為妙,挨的兩拳就權當倒黴摔一跤得了,江南大學裏多的是渴望著挨文惜竹兩拳卻不可得的人呢。
傳東勉強這般自我安慰著,不等文惜竹回複,就急急轉身而去,他已經看到遠遠近近的有一些人跡了,再不趕緊走很可能後果嚴重。
他走得急,竟是連掉落在地的眼鏡都忘了,若是真正近視戴眼鏡自然不會忘掉,模糊的視線會讓他記起它,就如下雨天人們出門時怎麼也不會忘記帶傘一般,不過他的視力其實相當好,眼鏡只是平光鏡,佩戴眼鏡是另有它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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