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悚篇

 神秘島

 儒勒 凡爾納 作品,第2頁 / 共16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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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來一聲響亮的犬吠聲。原來飛航員們還帶著一只狗!它緊緊地靠著它的主人攀在網眼上。

「托普瞧見什麼了?」一個人大聲說。接著馬上有人喊道:

「陸地!陸地!」

原來氣球從天亮到現在,隨著大風向西南飄行了足足有幾百英裏。現在前面出現了一片相當高的陸地。不過這片陸地還在三十英裏以外。如果一直飄去的話,至少也要一個鐘頭才能到那裏。

一個鐘頭!在這一個鐘頭裏氣球裏僅存的一點氣體會不會全跑光呢?

問題的嚴重性就在這裏!飛航員已經清清楚楚地望見了陸地,他們必須不借任何代價到達那裏。他們並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是島嶼還是大陸,因為他們不知道颶風把他們吹到地球的哪一個角落來了。但是,他們只好到那塊陸地去,不管那裏有沒有人,去得去不得。

氣球在四點鐘的時候,就已經支持不下去,現在它更貼近水面了!巨大的浪花好幾次恬著網的下部,使它更加沉重,氣球象一只翅膀受了傷的鳥,要飛又飛不高。半小時後,距陸地只有一英裏了,但是氣球已經耗盡了氣力,褶縐不堪地懸在那裏,只有上層還剩下一些氣體。飛航員們緊緊地攀住氣球網,可是還嫌太重,不久,他們有半個身子浸在海裏了,洶湧的波浪沖擊著他們。又過了一會,氣球的氣囊變成了一個口袋,風象吹著帆片似的使它往前飄過去。它也許能就這樣到達陸地吧!

但是,當離岸只有兩錨鏈遠的時候,四個人同時驚叫起來。那只原以為決不能再飛的氣球,在一個巨浪的打擊下,竟突然出人意料地一下子升起來。一會兒工夫,它似乎又減輕了一部分重量,高升到一千五百英尺的上空,在那裏它遇到一陣風,這陣風並沒有把它吹上岸,反而吹得它沿著和陸地幾乎平行的方向飛去了。

兩分鐘以後,它終於又斜轉回來,最後降落在一個波濤沖擊不到的沙灘上。飛航員們彼此協助從網眼裏脫出身來。氣球由於失去了人們的重量,又被風吹起來,象一只受傷的鳥,精神一恢複,便消失在空中了。

吊籃裏原來有五個人和一只狗,可是現在隨氣球著陸的卻只剩下四個人了。

失蹤的那一個人一定是浪濤沖擊氣球網的時候被卷到海裏去了,正因為這樣,氣球才減輕了重量,才會在著陸前不久突然一下子上升。這四個遇險的人腳一踏上了陸地,就發覺少了一個夥伴,馬上同聲喊道,「大概他會遊上岸來的。我們要救他!我們要救他!」

第二章



  

神秘島--第二章

第二章


那幾個剛才被颶風拋擲在海岸上的人,根本不是什麼氣球飛行員——既不是職業的,也不是業餘的,而是一群戰俘。正因為他們個個英勇,人人豪邁,所以才想出這種異想天開的辦法來逃脫。」

他們出生入死已經有幾百次了!他們也有數百次幾乎從破裂的氣球上掉到海洋的深淵。但是不知為什麼,上天卻別具用心地保全了他們的生命。在3月20日那天,他們逃出了裏士滿,在空中連續飛行了五天,現在他們離開那弗吉尼亞的首府已經有七千英裏了。在可怕的南北戰爭期間,裏士滿是南方的要塞,當時正被尤利斯-格蘭特將軍的部隊包圍。

戰俘們逃跑的經過是這樣的:

1865年2月間,格蘭特將軍打算出奇制勝,占領裏士滿,可是沒有成功,結果他部下的幾個軍官卻落到敵人手裏,被囚禁在城內。其中最突出的一個是聯邦參謀部的賽勒斯-史密斯。他是馬薩諸塞州人,一位淵博的學者,在戰爭期間,政府曾委派他負責當時在戰略上極其重要的鐵路的管理工作。他是一位道地的北方人,瘦骨嶙峋的,約有四十五歲,他的短頭發和一小撮濃胡子都已經灰白了。他的頭部長得非常端正,仿佛生來是為了鑄在勳章上似的,兩眼炯炯有光,嘴形莊嚴,從面貌看,他顯得是一個激進派的學者。他是一個從舞錘弄斧做起的工程師,正如一個行伍出身的將軍一樣。他不但腦子靈,而且手也巧。他的筋肉顯得非常強壯。他是一個活動家,同時又是一個思想家。他熱情樂觀,任何一件事都難不倒他。他見多識廣,善於隨機應變,在任何緊要關頭,他都能保持清醒的頭腦,無限的信心和堅強的毅力;這三個條件使他永遠是他自己的主人。他常常引用十六世紀奧蘭治的威廉的話作為自己的座右銘:「即使已經沒有成功的希望,我也能夠承擔任務,堅忍不拔。」

賽勒斯-史密斯就是勇敢的化身。他參加過南北戰爭的各次戰役。他自從在伊利諾斯州自願投效尤利斯-格蘭特麾下以來,曾在巴丟卡、柏爾夢特、匹茲堡埠頭等地作戰,在圍攻科林斯、吉布森港、黑河、差坦諾加、魏爾德涅斯、頗陀馬克等地的戰役中,始終是勇猛善戰,並沒有辜負那位說「我決不計算我的傷亡」的將軍的訓導。史密斯好幾百次幾乎成為威嚴的格蘭特所不計算的陣亡將士。但是,他在這些戰鬥中,直到在裏士滿戰場上受傷被俘以前,一直是很幸運地平安無事。就在史密斯被俘的那一天,還有一位重要人物也落到南軍手裏。這就是《紐約先驅報》的通訊記者吉丁-史佩萊,他是奉命跟隨北軍作戰地報道的。

吉丁-史佩萊在英、美新聞采訪員當中,也是一位有名的人物,正象史坦萊等人一樣,不管什麼困難也不能使他退縮,他也要采訪到正確消息,並且在最短時間內把消息送給自己的報刊。聯邦的許多報紙,例如《紐約先驅報》,都擁有堅強的實力,報刊的通訊記者就是它們的代表。吉丁-史佩萊又是第一流的記者:他是一位精明強於、體力充沛、辦事敏捷、善於開動腦筋的人;他環遊過世界各地;他是一個兵士,也是一個藝術家;他在談話時很熱情,行動時很堅決,既不顧慮勞累,也不害怕危險;采訪新聞的時候,他首先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他的報刊;凡是新奇的、沒有發表過的、別人不知道同時也沒法采訪到的事物,他全都知道;他是一位渾身是膽的戰地記者,慣於在槍林彈雨中寫稿,危險,對於他來說,就是最好的報道資料。


  

他參加過各次戰役,每次都在最前線,一手拿著左輪槍,一手拿著筆記簿;葡萄彈從來也沒有使他的鉛筆顫抖;他決不象有些人沒話找話說,而總是不厭其煩地打著電報;他的每一篇報道都很簡短有力、明確、能夠說明要點。此外,他還很幽默。黑河的戰事結束以後,決心不借任何代價獨占電報局窗洞的就是他。他在向他的報刊報道了戰役的結果以後,接著就拍發聖經的前幾章,一共拍了兩個鐘頭之久,雖然花費了兩千美元,但《紐約先驅報》卻首先登載了這個消息。

吉丁-史佩萊身材高大,大約有四十來歲。淡紅色的胡須圍繞著他的面龐。眼光堅定活潑,而且變化迅速。只要目光一掃,他就可以把一切景象一覽無遺了。他體格健壯,能夠適應各種氣候,好象一根在冷水中淬硬了的鋼筋。

吉丁-史佩萊擔任《紐約先驅報》的通訊記者已經有十年了。他不但文筆美妙,並且精於繪畫,他的通訊和插圖大大充實了報刊的內容,他被俘的時候,還正在描寫戰役和畫素描,他的筆記簿中的最後一句是:「一個南軍正拿槍對著我,但是……」然而那個南軍的兵士並沒有打中吉丁-史佩萊,他一向是幸運的,在這次事件中也沒有受一點傷。

賽勒斯-史密斯和吉丁-史佩萊過去只是聞其名而沒有見過面,他們一起被押送到裏士滿。工程師的創傷很快就痊愈了,就在他養傷的期間他認識了這位通訊記者。他們一見面就建立了友誼。不久以後,他們產生了一個共同的目的,那就是逃回格蘭特的軍中,為了聯邦的統一而繼續戰鬥。

這兩個美國人一開始就想找機會逃跑;雖然他們能夠自由地在市鎮裏溜達,但是裏士滿戒備嚴密,逃脫似乎是不可能的。在這期間,史密斯遇到了一個昔日的仆人,他是一個願意為史密斯竭盡忠誠的人。他是一個勇士,也是一個黑人,是在工程師家裏出生的,他的父母都是奴隸。但是,賽勒斯在信仰上和道義上都反對奴隸制,因此早就讓他自由了。這個曾經當過奴隸的人,雖然得到了自由,還是不願意離開他的主人。他情願為他的主人效死,他大約有三十歲,強壯、活潑、聰明、伶俐、溫柔、和順、有時還有點天真,平時總是一團高興,勤懇而誠實。他的名字叫做納布加尼察,但他已經習慣讓人們簡稱他為納布了。

納布聽到主人被俘的消息,就毫不猶豫地離開了馬薩諸塞來到裏士滿,憑著他的機智,冒了二十多次生命的危險之後,終於潛入了被圍的城市。史密斯瞧見納布時的喜悅和納布找到主人的高興,那是難以形容的。

納布雖然能夠進入裏士滿,但要想再溜出去就完全不同了,因為北軍戰俘被看守得非常嚴格。要想順利地逃跑,除非遇到特別的機會!這種機會不但不會送上門來,而且很難找到。

在這期間,格蘭特將軍還在繼續作戰。他以重大的代價贏得了匹茲堡的勝利。然而在裏士滿戰線上,他和巴特萊部隊聯合進攻還不能取得勝利,因此戰俘們想要早日獲得釋放是沒有什麼希望的。

在這枯燥無味的囚禁生活中,沒有一點值得記述的事情,通訊記者再也不能忍耐了。他那一向靈活的頭腦只想著一件事——怎樣能夠不借任何代價逃出裏士滿。他甚至嘗試了幾次,但都被不能克服的障礙阻擋住了。圍困還在繼續著!如果說戰俘急切要逃回格蘭特的軍中,那末,被圍的人也迫切希望和南軍取得聯系,其中約拿旦-福斯特就是南軍中的一個熱切希望如此的人。被俘的北軍固然不能出城,而南軍也同樣離開不了,因為他們都給北軍包圍了。裏士滿的總督很久沒能和李將軍取得聯系了,他很想把當地的情況告訴李將軍,以便迅速得到援兵。於是約拿旦-福斯特就建議利用輕氣球越過包圍線,直達南軍的兵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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