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柯爾第一次向理查德談起自己和威爾士王子在她獲得奧林匹克金獎後,持續48小時的那富有戲劇性的戀愛故事。她甚至對理查德承認,她急切盼望嫁給亨利,而後來當她意識到,王子不把她作為英格蘭王後的候選人之一,是因為她的膚色。
理查德非常感興趣,甚至被尼柯爾講的故事迷住了,但似乎沒有感到絲毫威脅,或者妒嫉。
「他變得更加成熟了。」幾個晚上之後,尼柯爾正在這麼想,她丈夫已經把雛鳥送上床安頓下來。
等他回到房間,尼柯爾說,「親愛的,我想告訴你一件事……我一直在等合適的機會……」
「哦,」理查德皺了一下眉頭。「聽起來挺嚴重……希望不會太長吧,今天晚上我都安排了。」
他走過來就吻她。
「理查德,請現在不要……」說著她輕輕把他推開,「這件事對我很重要。」
理查德退了幾步。
「我想起要被處決那會兒,」尼柯爾慢慢地說。「除了兩件事,我個人的一切都安排好了。我還有點事對你和凱蒂說。有個警察來通知我處決的過程,我甚至還向他要紙筆,好最後寫兩封信。」
尼柯爾停了一下,好像在考慮措辭。「理查德,在那些可怕的日子裏,我不記得是不是明明白白地跟你說過,」她又說,「我多為咱們是夫妻倆而高興啊……我也不想在死之前不把……」
她又停了一下,很快朝四周看了看,又直盯盯看著理查德的眼睛。「我還要在最後一封信裏談一件事,」她說。「當時我相信,有必要把自己的生活作一個結論;那麼在告別這個世界的時候,才不會有牽掛……理查德,請原諒我感覺遲鈍。在你和邁克爾和我……那時我犯了個錯誤,跟邁克爾的結合太快了,當時我害怕……」
尼柯爾深深吸了一口氣。「我該更有信心,」她說。「並不是說,我希望讓帕特裏克或者本馬上從這個世界上消失,而我現在才意識到,是我太孤獨,受不了啦。我希望……」
理查德把自己的手指按到她的嘴唇上。「沒有必要道歉,尼柯爾。」他輕輕地說,「我知道你一直很愛我。」
他們日子過得儉樸,生活節奏緩慢。早上,常常挽著手在紐約逛一圈。這個島子他們曾經叫做家,現在卻在每個角落都發現了新東西。這個城市幾乎完全籠罩在黑暗之中,看起來就完全不同了。只有探照燈燈光照亮了那些謎一般的摩天大樓,這些大樓的點點滴滴銘刻在他們的記憶裏,無法抹去。
他們常常沿著城市外高高的圍牆漫步,望著圓柱體海那無邊無垠的海面。一天早上,他們在一個地方站了好幾個鐘頭。那正是多年前,他們把自己的生命交給了那三個艾雲鳥的地方。他們同時回想起當那像巨鳥一樣的生物把他們從地上抓起來,帶著他們橫渡大海時那種又害怕又興奮的心情。
每天午飯以後,尼柯爾總要睡午覺,她的瞌睡比丈夫多。理查德就利用鍵盤從拉瑪號飛船上再訂購一些食品或其他裝備;要麼就帶兩個雛鳥到最高處去鍛煉,不然就到散布在這個據點各處的許多工程中的一個去工作。
到了晚上,二人不慌不忙地吃完飯。就肩並肩地躺在一起,在入睡之前聊上幾個鐘頭。他們什麼都聊,包括上帝、鷹人、拉瑪號飛船、新伊甸園的政治、各類書籍,談得最多的還是孩子們。
他們已好多年沒有見過艾莉、帕特裏克、本傑明,還有西蒙娜。雖然提起他們就談得那麼起勁,但提到凱蒂,理查德還是很難開口。他深深責怪自己,他最喜歡這個女兒。但她小時候,對她要求不夠嚴格;等她長大了,對她又過於遷就,沒有批評她的不負責行為。尼柯爾極力安慰他,讓他恢複信心,提醒他在拉瑪的情況特殊,他所受的教育畢竟不包括當父親必備的修養。
一天下午,尼柯爾午覺醒來,聽到理查德一個人在房裏嘀嘀咕咕。她覺得奇怪,就悄悄站起身,朝曾經是邁克爾·奧圖爾臥室的房間走去。尼柯爾在門邊站住,看見屋裏有好大一個模型,占了大半間屋子,理查德正在作最後的處理。
「瞧,就是這!」他用法語說,一面轉過身來,表示他已經聽到尼柯爾的腳步聲。「這得不到任何學術獎,」他咧嘴一笑,指著模型那邊說,「但這對我們所在的這部分宇宙表現得恰如其分,當然也為我提供了足夠的精神食糧。」
一個長方形的平台占了屋子的大部分地面,平台四周豎著20多根長長短短的細杆子。每根杆子的頂端至少有一個彩球,代表一顆星星。
模型當中那根杆子離平台大概有1.5米高,頂端的球體呈黃色。「當然啦,這是我們的太陽……我們在這兒,或者應該說是拉瑪號在這兒,在這邊扇型體內,在太陽和離我們最近的星球之間四分之一的地方,那顆星叫托瑟迪。喏,我們呆在諾德號上的時候,它就在天狼星後面,後面……」
尼柯爾走到表現太陽四周星系的模型旁邊。
「離我們12,5光年的地方,有20個星系,」理查德解釋說,「包括六個雙星系統,一個三連星群落,靠我們最近的星系,半人馬座,在這兒。注意,半人馬座是五光年範圍內惟一的星座。」
理查德指了指三個分別代表人馬座的球,每一個的大小顏色都不同。三個球所在的三根杆子的高度一樣,分別用細鐵絲連在一起,剛好在一個以太陽為中心的空心金屬絲球當中,金屬絲球標有一個大大的5字。
「我一個人在這兒呆了好多天,」理查德繼續說,「常常發現自己搞不清楚拉瑪號為什麼要朝這個方向走。我們有特別的目標嗎?看來如此,因為自從開始加速,我們的路線從來就沒有什麼變化……如果去托瑟迪,我們能發現什麼呢?另一個像諾德號一樣的複合體嗎?或者等我們到達的時候,諾德號的位置也會變嗎?……」
理查德不說了。尼柯爾走到模型邊,伸出兩手去摸一根3米高杆子上的一對紅色的星星。「你用的杆子高度不同,肯定是為了表現星星間的三維關系,」她說。
「是的……順便說一聲,你摸到的那一對特別的雙星座叫斯特魯維2378,」理查赫以他那極富人情味的聲音說。「它們的磁偏角很大,離太陽大概有十多光年。」
看到尼柯爾臉上微微露出的怪相,理查德自嘲地笑了,走過去拉起她的手。「跟我到這裏來,」他說,「我給你看看真正有趣的東西。」
他們走到模型的另外一頭,面對著太陽,站在天狼星和托瑟迪兩顆星之間。「要是我們諾德號的位置真的發生了變化。不是太妙了嗎?」理查德激動地說。「那樣我們就可以在太陽系的另外一邊再看到它了。」
尼柯爾笑出了聲。「當然啦,」她說,「但是我們完全沒有根據呀……」
「但是我們有頭腦,有想象力,」理查德插嘴說。「鷹人確實告訴過我們,整個諾德號可以移動。對我來說,好像……」理查德話說了一半,停住了,隨後就稍稍改變了一下話題。「你有沒有問過自己,」他說。「離開諾德號以後,那麼多年我們都在休眠,拉瑪號飛船到哪兒去了?假設艾雲鳥和絲網生物都給帶到這裏的什麼地方,就在厄波斯龍·厄瑞丹尼一帶,就很可能在我們的軌道線上。我們知道厄瑞丹尼一帶有行星。只要速度稍微接近光速,拉瑪號就很容易按原路返回太陽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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