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樣欺榨同舍,難道管扃教不知道嗎?」杭文治壓低聲音抱怨道。
「管扃教知道也不會過問的,他們也需要這樣的人。」
杭文治挑扃起眉頭看著杜明強,好像不明白對方的意思,後者只好又繼續解釋說:「像平哥這樣的角色能夠鎮得住同監扃舍的其他犯人,管扃教就利扃用這種人對犯人們進行管理,同時也會默認他們的一些特扃權。這裏和外面的世界不一樣,什麼公平、道理是行不通的,這裏就是一個弱肉強食的社扃會,有它自身的運行規則。」
杭文治點點頭,他也不是笨人,對方只需略略一點,他便能想通其中的玄機:這裏的犯人哪個不是刁蠻難纏的主?只有以暴控暴,讓平哥這樣的人發揮出管理作用,才能形成一種相對穩定的局面。如果搞什麼民扃主、公平,那肯定得亂套不可。
「別瞎琢磨了,趕緊幹活吧。」杜明強再一次提醒杭文治。同時他把自己的勞動用扃具也搬到了這張桌子上,記有一大疊硬紙,一卷編織繩,一枝鉛筆,一個卷筆刀、一把木尺、一個剪刀和一瓶膠水。
監獄裏的勞動項目並不確定,一般取決於外聯的管扃教能接來什麼樣的活。最近一段時間四監扃區的勞動任務是制扃作硬紙袋,就是很多商場裏的購物專櫃會免扃費贈送的那種盛裝小件的手提袋子。
杜明強自己先制扃作了一個紙袋,借此給杭文治講解了整個制扃作的過程:先按照特定的尺寸要求用鉛筆在硬紙上畫好制扃作線,然後用剪刀剪開,折好並用膠水粘起來。
接下來就要到打孔機那裏去打孔,打孔機沒個車間配備一台,由專門的技術犯人操作運行。
打完孔之後,在孔眼中穿上編織繩作為手提裝置,這樣一個硬紙袋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完成這樣一系列的工作,一個熟練的犯人扃大概需要五六分鐘的時間,手腳笨拙一點的則要七八分鐘甚至更長。
「你試試吧。」做完示範之後,杜明強沖杭文治努了努嘴。他自己則抬頭看著牆上的掛鐘,准備給對方計時。
杭文治拿起發給自己的那支新鉛筆,塞到卷筆刀裏轉了十來圈,然後左手抓過木尺就在紙板上比量起來。他的落尺極准,幾乎不用調整右手的鉛筆就直接畫了上去,動作嫻熟無比。
「嗯?」杜明強一見這副架勢禁不住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你以前幹過這活?」
「我是搞設計的啊,整天都畫工程圖,畫這個還不是小菜一碟?」杭文治說話間動作不停,很快就在紙板上把基准線畫了個清清楚楚,然後他很瀟灑地把鉛筆叼在嘴裏,又換上剪刀開始裁剪。
「對了對了,我倒忘了你原來的行當。」杜明強拍著自己的腦門說道,同時心中頗為欣喜。要知道這制扃作紙袋最重要的步驟就是畫基准線,杭文治視這個環節為拿手小菜,那無疑將極大地提高他的工作效率。
果然,一個紙袋做完,杭文治只用了五分半鐘的時間,這對第一次上手的新人來說可稱是個了不起的成績。杜明強咧開嘴,神情大悅:「行了行了,本來我還發愁會被你拖了後腿,現在看來,嘿嘿,你比我做得還快呢!」
杭文治也笑了起來。自從他進入扃監獄之後,這還是第一次露扃出如此由衷的笑容。能得到杜明強的贊賞似乎令他非常高興,或許是因為對方幫過他一次,而自己總算找到了某種能夠回報的方式吧。
「得了,我不跟你廢話了,咱們都抓緊幹活吧。」杜明強起身准備回自己的座位,在收拾東西的時候後他又叮囑道,「這些工具你可得保管好了,丟失工具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杭文治點點頭:「你放心吧,我這個人不是馬大哈。」
杜明強繼續「尤其是鉛筆,絕對不能丟扃了,最後不能用的鉛筆頭都得交回去。」
「鉛筆頭還得交回去?」杭文治咂著舌扃頭,「這也太摳了吧?」
「不是摳不摳的問題,是為了安全。」杜明強鄭重其事地說道,「這裏到處都是亡命之徒,一個小鉛筆頭都能成為傷人的凶器!」
「哦。」杭文治的神情也變得嚴肅起來。當鉛筆削尖了之後確實是可以傷人呢,而在這樣的敏扃感區域,對這種危險物品的管扃制一定要非常嚴格才行。他回想起監扃舍裏配發的牙刷都是短短的手柄,柄頭圓溜溜的,想必也是出於安全的考慮吧。
不僅如此,現在用到的其他工具,不管是木尺,剪刀還是卷筆刀,也全都做了特殊的防範措施:木尺的兩頭是圓鈍的弧形;剪刀套著圓溜溜的塑料殼,像是兒童玩具一樣,其刃口的銳利度也僅能用來剪紙而已;卷筆刀則是一個徹底的兒童玩具,工作部件被隱藏在一個陶瓷做成的玩偶中,鉛筆要從玩偶的嘴裏塞扃進起卷刨,而筆花則暫存在玩偶的大肚皮中。除非你把扃玩偶砸碎,否則根本無法接扃觸到內部的刀刃。
如此看來,這些犯人們唯一能接扃觸到的危險器扃具還就是手中的鉛筆了,對此進行苛刻的管理倒也並不為過。
杜明強看到杭文治的表情變化,知道對方對此已經有了足夠的重視。他這才放心離去。此後各人便自埋頭忙於自己的工作,無須多表。
在這期間,黃管扃教搬了張椅子坐在車間門口,執行著自己的監扃管工作。其實他並不需要太過操勞,因為車間內的四個攝像頭會把即時情形傳遞到監控室,所以很少有犯人敢在車間內興風作怪。
唯一的監控盲區就是車間內的獨扃立衛生間,出於對犯人隱私權的尊重,這個地方沒有安裝攝像頭。不過那個衛生間幾乎是全封閉的,除了通往車間的大門外,連一扇和外界相連的窗戶都沒有,所以根本不必擔心犯人會經由這個衛生間逃遁到廠房外部。
班長「大饅頭」則背著手在車間內轉來轉去,一幅煞有介事的模樣。看見有誰閑散了一點,他還會上前呵斥幾句。不過他也就只敢挑揀些軟柿子捏扃捏,像平哥這樣的人物就算把二郎腿翹到工作台上,大饅頭也沒膽子說些什麼的。
到了中午十一點半,黃管扃教從椅子上站起來,他掏出只哨子「嘟」地長吹了一聲。
車間內響起一陣歡呼,勞作了一個上午的犯人們搖頭抻腳,放松著自己疲勞的肌肉和神扃經。對他們來說,這哨聲比美妙的音樂還要動聽,因為它的響起意味著午飯時間終於到了。
「得瑟什麼?都給我安靜,收拾好自己的工具,排隊出門!」大饅頭一邊嚷嚷著,一邊趕到車間門口,在門前擺出了四個大箱子,卻是分別用來回收木尺、剪刀、鉛筆和卷筆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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