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樓的門是關著的,上面掛著一把大鎖,不像是我們現在看見的那種鎖,反倒是像古裝電視劇中的那種長長的樣子,也許是太久沒有人靠近過,鎖上積了一層厚厚的灰,門上也是貼著一張寫了字的紅紙,因為時間太久,顏色也顯得有些灰撲撲了。
周圍一片寂靜,我們姐妹幾個也是面面相覷,那時候就是沖著爸媽的一再阻撓,所以才賭這一口跑上來的,現在這種場景我們一下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了。最小的兩個妹妹就開始害怕,吵著要下去,偏我不甘心好不容易來了卻是什麼也沒看到,當下就不顧姐姐在一旁勸,使勁的去推門,灰塵頓時直沖我身上,讓我嗆了好一會,拿過手電筒就往推開的門縫裏照,然後自己趴過去瞧。
只一眼,就嚇得我渾身冰冷,動也不敢動。
「七七,你怎麼了?」大姐姐見我不對勁,在邊上一個勁的推我,最後也往裏瞧了一眼,頓時一聲尖叫,還好她穩得住,阻止其餘的人再上來瞧,連拉帶拽的把我拖了出去。
出去之後,幾人一陣無語,手足無措都圍在我身邊擔心的看著我發白的臉色,也不敢去叫家長的長輩,過了好一會,在太陽的照射下我才覺得自己的手腳慢慢有了知覺。她們問我看見了什麼,我就支支吾吾的不說話,最後還是大姐發話了,誰也不准把今天的事情說出去,否則她就讓她爸把我們扣起來裝進麻袋裏。
我們幾個最怕的就是大伯,總是會笑嘻嘻的拿著手銬銬住我們,然後裝進麻袋裏,我們姐妹幾個幾乎個個都被他嚇哭過。所以大姐這麼一說,我們急忙點頭,保證誰也不說出去。
說道這裏,肯定會有人問我到底看到了什麼,其實現在想回去也沒什麼,就是一口棺材而已,我後來旁敲側擊的問爸媽,我在別人家中看到梁上放著棺材是為什麼(我們這邊一樓的梁上經常會放很多整根的木頭,一根根排著放好,就阻隔了直接看到上面的屋頂,有很多人家也會在上面放一些東西,當做儲存空間),我爸媽就告訴我說那是壽棺,有些人在沒死之前就給自己先准備好了棺材,稱之為壽棺。
知道那是壽棺之後,我也就更加不怕了,心想可能是太婆或者是爺爺奶奶准備的吧,只是我卻沒有想到長輩們所以不讓我們上那個閣樓,是因為太婆說她的爺爺也是這麼跟她說的,那兒連她也沒有進去過。
第二章 紅光
我們家的老宅就在農村裏,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按老人家說少說也有三四百年,宅子裏的門窗簷廊都是雕刻著各種動物植物人物,各個都是栩栩如生,精致非常,而且裏外也有三進,可以想見當年我們家祖上也是有些家底的人家,這在農村裏也是少見的。
四月二十六日這一天,是太婆整一百歲大壽,這等喜慶的事情,自然是大操大辦了一番。
這次的百歲壽宴幾乎整一個村子都動起來了,流水席連擺了三天,熱鬧不散。
姐妹幾個都是能說會道的,也被一個個拉上酒席待客去了,啤的白的紅的都是一杯一杯的幹,簡直就是拿酒當白開水。我媽見我接連喝了好多杯,又看後面還有再接再厲之勢,急忙把我拖下去。
「哎呀,媽,你急什麼,你也不想想我這酒量還不是你們兩老喂出來的。」我有如今的酒量,多虧了我爸從我出生三天就開始訓練,據我媽說我還在繈褓的時候我爸就用筷子沾著酒給我吃,到了長大一點,每天吃飯必然吵著要喝酒。
「你這丫頭,嘴是越來越貧了,自己貪嘴還怪我跟你爸。今天人多照顧不過來,之前我看太婆乏了,奶奶也沒吃什麼,你進裏面去看看。」我媽好笑的拍了一下我的屁股,把往太婆的住處推。
我應了一聲就往裏面走去,這個時候已經是月上中天了,彎彎的月亮在黑藍的夜幕中顯得特別明亮。老宅裏面種著好多花草,這時候枝芽也都開始冒出來了,小小嫩嫩的好不可愛。與外面的熱鬧相比,內宅裏面倒是清淨了不少,穿過兩個拱形門就是太婆和奶奶住的和苑了。
我先去看了太婆,她正和奶奶一起在她的小佛堂裏面念經,屋裏燃著香,這對我來說是萬分熟悉的味道,因為我從小就是跟著奶奶一起禮佛。太婆先是讓我給菩薩上了一炷香,這才讓我扶著慢悠悠的走出來。每次跟太婆走在一起,我總是很擔心她會摔去,因為她趕上了那個時代的潮流——裹小腳。
陪著太婆和奶奶聊了一會,太婆就說要睡覺了,我又扶著奶奶回了她的房間,奶奶拉著我的手回憶了一下當年也睡下了。因這邊清淨,一時半會我又不想再回到酒席上去,幹脆就在院子裏轉轉,結果這一轉,就轉出了問題。
閣樓窗上隱隱冒著的兩點紅光一下子讓我轉不開眼了。
在我的記憶中,閣樓上雖然裝著窗戶,可裏面應該是常年都是烏漆墨黑的,因為那一年我在太陽很大的時候從門縫中看進去只是一片黑色,只有在手電筒的照射下才隱隱能看看見裏面的場景。可今天,它窗戶裏面居然冒出了紅光!不可謂不詭異。
我吞了吞口水,腦子裏有兩個小人開始對話,一個說「好詭異!好可怕!好興奮!馬不停蹄的快滾過去看看。」另一個說「好啊好啊!」於是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我的腳步已經邁上了前往閣樓的樓梯。
第三章 古裝男屍
一如我記憶中的模樣,這裏依舊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我幾乎是一步步小心翼翼的挪上去了,再一個轉彎就是閣樓的門了,黑暗讓我根本看不見門在哪兒,只能憑借大概的推測去推,一步小心差點一腳踩空了,急忙靠在牆上雙手一前一後的抵著。幽靜的空間終於讓我有那麼一點點膽戰心驚,穩穩心神,在心中默念佛經,依舊不怕死的往上走去。
在我覺得走到了閣樓門前的時候停下腳步,伸手試試前面是否堵著一扇門,誰知輕輕一碰,那門就「吱呀」一聲打開來,在寂靜的閣樓上異常刺耳。覺得胸腔中憋得難受,我才發現自己居然緊張得屏住了呼吸,一顆心「噗通噗通」的跳的厲害,都能夠聽到它跳動時發出的聲音。
就在門打開的一瞬間,我感覺兩個紅光如同眼睛一般轉過來看著了我,然後一個跳躍就鑽進了棺材之中,消失不見了。
我一個戰栗,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想要轉身快跑,可雙腳卻是不聽使喚的走了進去。這時候我發現自己居然能夠看清裏面的擺設,閣樓裏單單擺了一口棺材,底下放著兩塊木頭,將它懸空,避免了直接接觸到地面。棺材不知就是用黑沉沉的木頭做的,還是在表面刷了漆,通體都是黑色,上面養著一朵深紅色的薔薇,開得正豔。
這樣驚悚的一幕讓我一個如同吃了雄心豹子但的女漢子也止不住的恐懼,沒有養分沒有水的棺材蓋上婷婷生長了一朵薔薇,紅到發黑的紅。像是知道我在看著它,居然微微顫動了起來。
媽呀!好奇心害死貓啊!快跑!我的大腦下達了命令,可我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跪倒在棺材邊上,渾身顫抖的伸手去一點點推開棺材,而上面的薔薇也隨著我一點點打開棺材而停止擺動。
隨著棺材蓋的一點點打開我的腦中不由蹦出一句話來「你的棺材是翻蓋的還是滑蓋的?」我可以確定這個棺材是滑蓋的!救命!我怎麼在這個時候還能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我看見一雙從古裝電視裏才能見到的男式靴子首先印入眼中,一點點往上,便是一身白色的長袍,上面用銀絲繡線繡了一朵朵薔薇花,即使躺著難以掩蓋挺秀高頎的體格,只是一雙交疊在腹部的手卻是蒼白的嚇人,幾乎能夠看清一條條經脈。再往上,我的雙眼眨都不敢眨一下,心想就算死也要死得明白,到底是被哪個鬼給害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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