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什麼?」我笑了起來,「快來捺。」
拿著指紋捺印板的林濤嘟囔了一句:「你太惡心了,我受不了了……」
在一旁研究死者面部覆蓋著的物體的大寶說:「老秦,我看出來了,臉上的這些是衛生紙,好多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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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凶手是什麼意思?」大寶很費解,「為啥殺了人,還要費勁兒去找一遝衛生紙蓋在死者臉上?是反映出凶手的心態嗎?可是他為啥不就近用枕巾蓋上?而且他用毛巾被蓋住了全屍啊,為啥還要費勁兒用衛生紙先蓋臉?不可理解,不可理解。」
我也覺得很納悶,拿著那一遝被大寶取碎了的衛生紙,拼接在一起,翻來覆去地看著。衛生紙貼在面部的一面在口部的位置有破損,但是破損並沒有貫通這一遝衛生紙的全層;衛生紙的外面則是完整的皺褶痕跡。
突然我靈光一閃:「我們不是沒有找到死者窒息的方式嗎?原來是這個。」
「哪個?」大寶和林濤同時問道。
「貼加官。」我說。
「貼加官」,是古代的一種刑罰方式,一般用於對犯人刑訊逼供。司刑職員將預備好的桑皮紙蓋在犯人臉上,並向桑皮紙噴出水霧,桑皮紙受潮發軟,立即貼在犯人的臉上。司刑人員會緊接著又蓋第二張,如法炮制。如果犯人不交代,會繼續貼下去,直到犯人點頭願意交代。若不願意交代,犯人即會窒息死去。若交代,撕下來的桑皮紙幹燥後凹凸分明,猶如戲台上「跳加官」②的面具,這就是「貼加官」這個名稱的由來。
「死者沒有導致機械性窒息的損傷,」我說,「但是臉上有這麼一遝衛生紙。衛生紙靠近面部的一面有破損,我分析是因為衛生紙受潮後貼在死者臉上,死者會用口唇和舌頭的運動頂破紙張來試圖呼吸。但凶手繼續貼下去,直到貼到這十幾二十張,死者無法頂破衛生紙從而窒息死亡。」
大寶和林濤都點頭同意。
「貼加官是古代刑訊逼供的方式。」我說,「難道凶手想從這個副市長的嘴裏得知什麼訊息嗎?」
「他是分管文化、教育的副市長,」在一旁陪同我們進行屍體檢驗的沈支隊說,「沒什麼特權,也沒什麼能夠牽涉到別人重要切身利益的秘密啊。」
「說不准是劫財呢?」林濤說。
「不會。」沈支隊說,「死者家裏的門窗完好,沒有被侵入的痕跡。而且,家裏沒有任何翻動的痕跡。怎麼看都是報複殺人,不可能是侵財殺人。」
「門窗完好?」我說,「那應該是熟人作案了?不然半夜三更,副市長怎麼可能給好幾個陌生人開門?」
沈支隊面露難色:「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市委要求保密,搞得神秘兮兮的。」
「她不就是個秘書長嗎(game.mihua.net)?」大寶說,「把自己當成是女特工了吧?」
「收工吧。」我這一天累得夠嗆,「死亡原因和死亡時間都搞清楚了,而且我們也知道是熟人作案,凶手兩人以上,對死者有約束和威逼。而且凶手還可能是想從死者的嘴裏知道些什麼,這些已經足夠了。捆綁死者手腳的寬膠帶林濤帶回去明天仔細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些證據。」
林濤搖著頭,一臉失望:「沒戲,膠帶邊粘著紗布纖維,凶手是戴手套作案的。」
回到賓館,我顧不上時間已晚,迫不及待地撥通了省城市局法醫科胡科長的電話。我承認自己在這個副市長被殺案中難以集中精力,罪魁禍首就是那起發生在省城的蹊蹺的碎屍案件。
「胡老師,怎麼樣?」我問,「案件有什麼進展嗎?」
電話那頭是胡科長疲憊的聲音,背景音是個厚重的男聲,看來他正在熬夜參加專案會。
「毒物檢驗證實了我們的推斷。」胡科長說,「死者的尿液裏檢出了毒鼠強代謝成分,死者死於毒鼠強中毒。既然被碎屍,我們初步判斷是一起投毒殺人碎屍案件。」
「我關心的是那第十一根手指頭。」我說,「是不是兩個人的?」
胡科長「嗯」了一聲:「所有的屍塊都確定是一個人的,就那根手指頭確定不是他的,而是另一個男人的。」
我拿著手機,打開桌子上的筆記本電腦,翻看著碎屍案件的照片。臨來青鄉市之前,我拷貝了全套照片資料。
「這根手指頭的斷端沒有明顯的生活反應。」我說,「不可能是凶手誤傷了自己的手指頭,而是另一個死者死後被切下來的指頭。可能會有另一具屍體!」
胡科長說:「我們收到DNA檢驗結果後,就組織警力、調用警犬對小區及其周邊進行了仔細的勘查,一無所獲。」
我沉默了一會兒,說:「那屍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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