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郎認真地看著由美子,由美子那瞪大了的妖怪似的眼睛也盯著小五郎。 「看起來你好像不明白我說的意思呀。 親眼看過或是在書上讀過,不管是哪一種情況,反正這個概念肯定藏在你的內心深處,只是你不願承認它罷了。 一見到螳螂就像看到了怪物似的恐怖,已經證明了這個概念的存在。 螳螂在性交中,雌性揚起脖子吃掉後邊的雄性。 雄性在甜蜜和快感中被吃掉。 」 小五郎沒有把話完全說完,就停住了。 防空洞的空氣又異樣地流動著。 由美子兩手捂著耳朵,像小孩子似地左右搖晃著頭。 不僅是頭,而且全身也有規律地激烈地晃動著,似乎在強壓著憤怒。 「我的話可怕嗎?你不願意聽嗎?不想聽就說明我說對了。 這是最後的謀殺,殺人動機中的一種。 在那種時候,你總想掐住對方的脖子,像殺死黃簿和貓一樣衝動地把他們捐死。 這是你用理性來延緩那種時間的手段。 延緩時間決不是你灰心了,因為你策劃了複雜周密的圈套,證明自己無罪的準備也十分充分,所以什麼時候,目的都一定能達到。 理智的計劃和最後的謀殺揉和在一起的犯罪案例,也有一些。 可是像你這種不可思議的組合,在哪一個國家的犯罪史上大概都是沒有的。 給這件異常的心理起個什麼名字呢。 我想不出來。 「你說殺人是情愛的至高點,由於愛得發狂,愛到了頂點才不得不殺死對方。 可是,螳螂和蜂蛛吃掉它的情人也許不是由於愛。 然而,只限於情人,又是在愛欲的至極點上吃掉對方,從這一點來看,表面是相似的。 在戀人之間也有『我想吃了你』這樣的愛呢語言。 這也許表明了,人也潛在著像螳螂在性上的到達了最後的高潮時,一定要吃掉對方才能滿足的輕微慾望。 而在你身上,這種慾望卻異常強烈,你簡直變成了螳螂精。 「說到這兒,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就是那白色羽毛的寓意。 從字面來講是白羽之箭的意思。 棲息在深山裡的怪獸要村子里美麗的姑娘時,就在姑娘家的房頂上插上白羽之箭。 村裡的人看到白羽之箭,就遵照旨意,把姑娘裝進白水的箱子里,送到山中的祭神殿前。 深夜,任魯出現了,它破開箱子把姑娘吃掉。 你的白色羽毛也是這個意思吧。 你是個美麗的女怪獸。 犧牲品不是姑娘而是年輕男子。 你一副連蟲子都不敢碰的溫善面孔,卻具有如此令人恐怖的幽默,真使我大吃~驚。 「你沒有自殺的意思把、二…。 我很擔心你會自殺。 從一開始我就十分留念你的舉動。 一般來說,自尊心很強,社會地位又高的犯罪者,為防備萬一經常隨身帶著毒藥。 所以,我很擔心你也藏帶著毒藥什麼的,可我漸漸地發現你不是這種性格。 「你似乎缺少最一般的名譽心和自尊心。 大河原家的名譽,地位等,你真的不放在眼裡呀。 在兩性關係上,你忘記了潔身自好,珍重純真的情感,竟肆無忌憚地不斷更換和玩弄著男人。 你已經遠遠地超越了宗教和道德的規範。 簡直像野生動物,只知道腺腫的肉慾,根本不懂什麼是戀愛。 因此,理智上異常發達,聰明過度,以至達到令人可怕的程度。 多麼不可思議的性格呀!你或許是一世紀的人,對於你我實在難以理解。 因為不理解,才說了這樣的道理,講了些浮皮了革的話。 「你不自殺什麼的就是想坦然出庭了吧。 你對法庭也許也很感興趣。 你對如此揭穿你罪行的我不但不感到敵意,反而愛上我,這是一種什麼心理呢?你盯著我的美麗雙眸閃出一種動物的情慾。 是這樣吧。 我害怕你的眼睛。 」 就連了不起的小五郎也有些語無倫次起來。 他冒出了一身冷汗。 這個美麗的殺人鬼就有如此強大的迷惑力。 「你說對了呀,我愛你。 」 由美子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理所當然似地靜靜地說道。 「這麼說,你如果有槍,現在就會對我射擊了。 你是這樣的人。 知道你秘密的只有我和庄司,如果殺了我們倆,你就安全了。 你比什麼都希望得到這個安全,對吧。 庄司即使為你而死也高興,可我還沒有喪失理智。 就是庄司和你兩人加在一起,我也是對付得了的。 想讓我沉溺在你的美貌和情愛中,悄悄地放過你是枉費心機的,因為我不具備那種性格。 」 狡猾的由美子像是即使不從小五郎的口中聽到這些,也早就明白似地說: 「我沒有想殺你,也沒有想逃。 您說的一切都是千真萬確的。 你簡直鑽進我的心裡了看到了連我自身還不知道的東西。 我已經沒有什麼可說的了,不過。 如果有機會,我想把我小時候的事再詳細地講給你們聽聽。 但現在看來是沒有這個機會了。 從現在開始,只有遵照你的命令行事不可了。 」 庄司武彥猶如在夢中聽著兩個人的談話。 灰心喪氣的由美子已經沒有氣力對抗明智了。 小五郎雖然是勝利者,卻看不出他有絲毫的喜悅。 形成如此一個結局,他似乎有些遺憾,感到有一種躊躇。 美貌的由美子對她自己那難以令人理解的性格,和對那瘋狂的愛欲的坦白,使他產生了一種想要深究其根源的依戀之感。 然而,他抑制著這種心情,毅然地站了起來。 他三步並做二步來到了洞口,打了個奇妙的呶哨。 緊接著,黑暗中傳來一陣略略的腳步聲,一個很小的身影漸漸地走進了。 「小林君嗎?」 「是先生嗎?」 「馬上給蓑浦警長打電話,說兇手已經抓到了。 把這裡的地址詳細地告訴他。 」 「知道了。 」 那小小的身影又咯咯的消失在黑暗之中。 小五郎返回洞中一看,由美子和武彥仍是原來的姿勢,像兩個木偶人似的一動沒動。 「再過二十分鐘警視廳的人就來了,本想也通知大河原先生的,但又作罷了。 由美子,你想見到大河原先生嗎?」 「他一定會很傷心,要是再有些時間就好了。 不過我尊敬大河原,像尊敬明智先生一樣。 也很愛他。 」 由美子十分沉著,似乎沒有考慮自己馬上會被逮捕。 殺了七個男人,還有兩個想殺未遂,而其中的一個又是口口聲聲說十分尊敬的丈夫。 這樣一個罪大惡極的不可思議的兇手竟是個如此年輕、美貌、文靜的女性。 「我簡直糊塗了,弄不清你這個人。 我有生以來頭一次遇到你這樣的人哪!」 小五郎開誠布公地說道。 他還有很多想要了解的東西,但此刻已無心去尋問了,他沉默著。 有五分鐘左右誰都沒說話。 「等人是最無聊的事呀,要是有撲克牌就好了。 消磨時間玩撲克牌最合適。 」 由美子神態自若地嘟噥著。 她不像是故作鎮定,裝腔作勢,也不像是在演戲,而完全像說出了天真無邪的心裡話。 =已完结= 第32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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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妖》
第3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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